图奇棠不明所以地看着刘烨,刘烨是想让他保留实力,钻墙打洞的活儿交给她做就好。
刘烨点燃引线,枪口对准那道缝隙,只听“轰隆隆”几声响,硝烟四起乱石飞溅。之前怪物吃了一枪没有多大反应,刘烨不由忽视了枪支的威力,不料这枪拿来打洞倒很顺手,要不是图奇棠及时将她拉到安全地带,没准身上也要被开两个洞。
原先的裂缝霎时间被打出半人高的洞口,图奇棠震惊地难以言语,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盯着刘烨手中仍在冒烟的枪口,问道:“这、这是什么东西?怎有如此大的威力?”
刘烨也不知道怎么解释,难不成说这是两千年后的武器吗?但不解释又有掩饰之嫌,难保他心里更好奇,于是想了想,随口说道:“这是我们大汉炸石头的玩意儿,我也没想到威力竟然这么惊人,我们先离开这儿再说吧!”
“唔,好,好……”图奇棠的目光始终没从那把枪上移开过,大汉炸石头的东西竟是如此厉害,比刀剑的威力要大得多,若是用这玩意儿取代刀剑用于带兵打仗,那么,战果将是相当可观,但带来的伤亡也是难以估计。
刘烨不敢冒充火药发明家,用一句炸石头的玩意儿敷衍了事,却没料到图奇棠对这玩意儿很感兴趣,更没料到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应用到打仗。火药在中国历史上的发展起初源于炼丹师,被后人用于战争武器是很久之后的事了,像图奇棠脑筋转得这么快的家伙极为少见,可以说是天生的恐怖分子。
图奇棠搀扶刘烨走出石洞,发现天已经蒙蒙亮了,刘烨从石堆中爬出来,长长地叹口气,这才发觉右手虎口疼得钻心。低头一看,右手握枪的部位竟被震裂出一道长约五公分的伤口,血不停地往外冒,将她那把震碎了的枪黏在手上。
“你的手受伤了……”图奇棠小心地为她擦拭伤口,自然而然地拿过枪,给她包扎伤口。
“我的,炮仗……”刘烨差点儿就说那是她的枪,话到嘴边改口为炮仗。
“炮仗?”图奇棠看了眼手里四分五裂的竹筒,“原来是炮仗,你的炮仗恐怕不能再用了,要不要丢掉?”
“好吧,丢掉算了。“刘烨心想自己知道制作的方法,不如趁现在丢在这里,免得日后图奇棠成天惦记。
图奇棠随手丢掉那两截竹筒,刘烨亲眼看见竹筒消失在乱石里,总算是放下一桩心事,两人相互依靠走了出去。
没走几步,刘烨看见了迎面而来的常惠,惊喜地唤道:“常将军,常将军,你们还好吗?”
常惠听见这边的轰响就奔来了,远远地看见两个人影,猜想那就是刘烨和图奇棠,听见刘烨叫他就更确信无疑了。
“公主,是我,我们都好,你没事吧?”常惠飞快地跑过来,一手拍开图奇棠,紧紧挽住刘烨,生怕她再不见了,或是被图奇棠挟持了。
图奇棠被挤在身后,刘烨想回头看他一眼也看不到,心里挂念师中和药葫芦,常惠又接二连三问个没完。图奇棠被常惠抛在后面,没有丝毫在意,而是转过身,看向那堆乱石。
刘烨跟常惠简单说清楚彼此的情况,再看图奇棠,他已经走到他们前面去了。
“公主,前辈用纯阳血阵困住了怪物,正念经收服它呢,这不,天都快亮了,它的功力减弱,一定熬不了多久的。”常惠指着不远处的山石,“你看,前辈和师大人一前一后堵着怪物,它休想逃,这次定要收了它。”
循着常惠指的方向,刘烨看见变成章鱼的怪物正在地上剧烈挣扎扭曲,它身上洒满了血,看起来相当可怖,也分不清是谁的血了,药葫芦和师中盘膝坐下,嘴里念念有声。见状,图奇棠毫不迟疑地加入他们,盘腿坐在师中身边,跟着念起咒语。
常惠扶着刘烨在一旁观望,眼看图奇棠也在念咒,莫名其妙地说:“怪事,前辈又没教他念,他怎么也会呢?难道,他也是怪物?怕被同伙揭发,所以装成好人灭口?”
“不是吧!”刘烨真没想过图奇棠也是怪物,况且常惠一向讨厌图奇棠,他的推断不足为信。
“我被怪物抓住的时候,是他用纯阳血救了我,要不,怪物也不会被你们困住。”刘烨忍不住为图奇棠开脱。
常惠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随后又撇撇嘴:“他真有纯阳血又怎么样?谁没有啊,我和师大人,前辈都有哪!我们往怪物身上洒了多少血才把它困住呀,公主你不能说这都是骚包一个人的功劳,这样可不公平。那个骚包就算不是怪物,他与邪教也有撇不清的关系,公主,你得时刻提防他才行。”
“是,是,这是你们大家的功劳。”刘烨连忙纠正道,只听怪物一声惨叫,趴在地上的“章鱼”迅速胀大,像快要胀,破的气球,灰褐色的皮囊密布紫黑色的血管,狰狞的血管张牙舞爪乱舞。
药葫芦睁眼看了下,急道:“继续念咒,不要停。”
师中和图奇棠连忙凝聚心神继续念起来,怪物的身体越胀越大,转眼之间就胀大了四五倍,眼前的景象看起来骇人惊心,尤其是那道椭圆形的伤口,污血汩汩地往外流。刘烨不知道那是不是枪伤,但看炸裂的痕迹应该是的,怪物中枪的时候没有立即倒下,没想到这枪伤造成的威力对它来说还是挺大的。
僵持了十几分钟,怪物终于不支倒地,胀成热气球的身体急速缩小,一直缩成原先的人形。怪物颤抖地扭动着身体,它的脑袋艰难地抬起来,久久地保持上扬的姿势,像在寻找什么。
太阳升起,怪物已是奄奄一息,药葫芦不肯给它留下一丝活路,急道:“师大人,快砍下它的头。”
“是。”师中拔剑走向怪物,怪物不为所动,仍是朝刘烨的方向扬着头。
“慢着。”刘烨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不顾常惠的阻止,径直走向怪物。
四个拥有纯阳血的男人齐声叫道:“公主,不要靠近它……”
刘烨置若罔闻,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怪物一直把自己当成人,临死之前想必也有遗言要说的。
阳光焚烧着怪物的身体,它虚弱地无法动弹,只能等待死亡的降临。看到刘烨,它激动地颤抖了下,哀哀地说:“公主,原来你是公主……我竟然对大汉的公主起了歹念,怪不得会遭天谴……”
“公主,小的,小的姓赵,叫赵,赵……”怪物犹豫着该不该说出自己的名字,结果它还是放弃了,“算了,叫什么都无所谓,小的宁愿为国捐躯,也不愿意当成怪物死去。公主,请您宽恕我这个罪人吧,我不是有意冒犯您……”
药葫芦和图奇棠瞠目结舌地瞪着怪物,没想到它居然会说汉语,师中和常惠分别站在刘烨左右,手拿着剑,架在怪物脖子上,只要它敢动一下,立马要了它的脑袋。
刘烨相信它没有伤害她的企图,蹲下来面对它,柔声道:“我原谅你,放下尘世的一切,安心地走吧!希望你们父子重归于好!”
“是啊,见到我爹的时候,我要记得说声对不起。如果老天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当时我一定会陪他一起走的,但愿现在还来得及,但愿……”
怪物呢喃着重复道,当它的身体变成灰烬随风飘散的时候,刘烨仿佛看到了那个身穿盔甲奋勇杀敌的骑兵,他姓赵,长安人……
药葫芦心有余悸地盯着地上灼烧过的痕迹,叹道:“多年不见,这怪物的功力增长数倍实在恐怖,幸好,它碰见我们之前,已经受了重伤,不然,以我们三人之力,未必是它的对手。这个泯灭天良的畜牲,连自己的至亲都不放过,早该死了。如果当年我们没有疏忽大意,也不会让它继续祸害人间。”
“如果当时他跟他爹一起去了,也不会痛苦这么多年。”刘烨想起他的遭遇,惋惜地叹道。
药葫芦愣了下,道:“公主,刚才他跟你说汉语,我没听错吧?”
刘烨苦笑道:“你知道他是汉人,你可能在奇怪他还会说话吧!老葫芦,他虽是怪物,但也有人的意识,他变成这样只能说是天意弄人。我们看到的是他邪恶的一面,却不了解他的痛苦,是与非,善与恶,有时候谁都说不清啊!”
药葫芦沉默不语,当年他参与围剿,亲眼目睹那个老泪纵横的骑兵拼着最后一口气保护怪物。后来,他听说了老骑兵的儿子变成怪物的原因,他也曾为这对父子惋惜,但却没有后悔。直到今日,他才开始后悔,后悔当时没有彻底了断,让这可怜人变成嗜血恶魔饱受痛苦折磨。
收到龟兹国王的手谕,守城的士兵打开城门恭迎贵客,听说吃小孩的怪物被远道而来的贵客消灭,镇上的百姓欢天喜地夹道欢迎。
刘烨等人在镇上休息了一晚,翌日就动身前往龟兹京都,一路上他们受到当地百姓的热情拥护,人们都称赞他们是上天的使者,专门斩妖除魔来的。
傍晚,他们抵达京都,临近王宫得知前来恭迎的人不是国王或王后,而是龟兹的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