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承瑞听了后笑意似是更甚,“哦?母妃竟然是连镇国侯也请来了?这回……母妃倒是挣足了脸面。”
毕竟……这许君彦可不是能随随便便请到的人。
就是对自己,这许君彦也是一副不买账的意思。
李太妃却是先瞥了眼右手旁的怀淑,却见她只是自顾自的低着头,脸色还有些不喜。
看到怀淑这模样,李太妃便是有些不悦。
她淡淡一笑道:“本宫自然是知道,这镇国侯到底是年少有为的人物,今日也正是巧了,本宫听圣上身边的魏总管来回话,这才得知这镇国侯也在御书房,这……本宫自然要一道请来的,倒是没想到,镇国侯全了本宫的脸面。”
说着李太妃一边起身一边对丝毫不动的怀淑带着丝警告道:“怀淑……怎的不起来接驾?”
而这时穆南同江锦言也默默站在了一旁。
坐在一旁的怀淑不虞地撇着嘴,不情不愿地起了身。
她心里却是暗恨了许久的。
谁知道……那镇国侯是个什么模样的?!
年纪还不大……名声已经跟个冷面煞神一般了。
出入战场……谁知道他脸上有没有刀疤?!又有谁知道他是不是粗鄙?!
自己千金之躯,去嫁给这么一个粗人……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李太妃见了怀淑这模样,心里又是一阵气恼。
自己今日要请了这镇国侯来,自然也是要想办法求个永宁帝的旨意的。
如今镇国侯从江南回来后,这军中和朝中便更是地位稳固了。
这个时候若是再不下手,那他难不成还巴巴地等着不成?!
那些个其他的世家大族或是朝廷重臣,哪个不会掂量着这个镇国侯的身价?!
正想着,一身明黄绣龙锦袍的永宁帝和一身石青色暗绣的常服锦袍的许君彦一前一后进了园子。
满园子的大家闺秀或是新晋的妃嫔,还有一大堆的宫女太监,见到那一片明黄的衣角后便呼啦啦地跪了一地。
永宁帝对着今日心情还算是愉悦,对着众人摆摆手道:“无妨,既然今日是宫宴,倒是朕来扰了清净了,就都免礼平身吧。”
江锦言正要起身,一旁的周承瑞见状便忙要伸手去虚扶一把。
见他如此,江锦言立即收回了手,随后不动声色地往旁一让道:“锦言多谢王爷相助。”
这动作虽细微,但却是尽数都入了许君彦深幽的眼中,仿佛在他如墨般沉隐的眸子里落出了涟漪。
江锦言蓦地一抬头,便像是要落入了那隐隐含笑的眸子中一般。
但此时倒像是相熟已久一般的淡然了,她竟然是笑着回望了一眼。
而此时的江锦言身边的穆南同李太妃身边的怀淑则是在见到许君彦时都呆愣住了。
穆南张了张口,但反应还是极快的,她连忙低下头,遮掩住了眸子里的大惊失色。
他……他竟然是大周的镇国侯!
镇国侯的事迹可是早已传到了安西,对她来说也早已是耳闻的了……
可自己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将这战功赫赫、年少有为的镇国侯同眼前的这个男人联系到一起!
这个男人太过静雅淡然,远瞧倒像是个一般的读书人。
不过这男人虽是衣着淡雅,但那股上位者执权掌控的不可一世的气势却是源源不断地从他周身散发出来!
就算是在朱雀大营被他所伤,自己
也未曾想到过这一点!
穆南蹙了蹙眉头,好像是自己在遇到这个男人后,连判断的能力也似乎是迟钝了!
而李太妃右手旁的怀淑公主则是怔怔地看着许君彦……
这人……早已在那日的宫中遇到之时,便让自己魂牵梦绕了!
只是不曾想……
他,他竟然就是许君彦!
就是那个母亲和兄长都要将自己嫁去的许君彦!
这俊逸非凡、风华绝代的男人……就是那个让自己百般抗拒的许君彦?!
她心里又是急切又是欢喜……
自己已然是不再抗拒了,若是嫁给这般的人物,她也算是没有白白做了回公主殿下!
李太妃也对着永宁帝笑着点了点头,“圣上每日随说时朝政繁忙,但还是应该多出来走动走动,今日这园子里倒也热闹,本宫自然是不敢藏私的。”
说着她侧过身子对许君彦笑道:“这位便是镇国侯吧?果然是不可小觑,今日倒是本宫得了脸面,竟是请来了镇国侯。”
许君彦拱了拱手,脸色晦暗不明道:“许某一介武夫罢了,倒是费心让太妃抬举了。”
李太妃听他这不咸不淡的语气,这才定睛打量了他一眼。
这许君彦倒是同传言不符……
也倒是果然有些油盐不进的样子,似乎是极不好拿捏的人物。
永宁帝对着李太妃轻笑了一声,“太妃倒是客气了。”
这时候园子的门口,又是几位身着妍丽宫装女子的姗姗赶来。
李太妃瞥了那几人一眼。
倒是娴嫔和孟昭仪……
这帖子可是早就发出去了,开宴的时间也过了。
没想到此时的娴嫔同孟昭仪倒是一前一后来了。
怎么?
是听闻圣上来了,便坐不住了?
深宫寂寞,如此便坐不住了?
也是。
李太妃瞥了眼下首不远处站着的两位娇艳如花的贵人,眼里便是一副了然的笑意的。
如今这宁德宫……可是风头正盛呢……
不过能这么快便能得到了临秋殿的消息……看来这临秋殿的人手也该清一清了。
此时娴嫔同孟昭仪已经一前一后进了园子,两人站定后续对着永宁帝皆是盈盈一拜。
“臣妾见过圣上。”
随后又对着李太妃行了礼。
永宁帝对她二人微微点了点头,“娴嫔同孟昭仪倒是来的及时,入座吧。”
李太妃也是点点头,“今日宫宴可要尽兴而归,不许拘谨了。”
见永宁帝和李太妃都发了话,各人也都回到了各自的条案后。
李太妃起身要将这上座让出,永宁帝摆摆手道:“太妃倒是不用如此麻烦了,朕今日也不是来处理政事的,就坐在一旁沾沾这宫宴的喜气罢了。”
说着便吩咐了一旁的太监去准备席位。
而周承瑞此时却是拿着那副墨竹临水图,轻笑道:“臣便要向圣上讨个头彩,既然人都来齐了,不若就一起赏一赏这画,题几句应景之诗,倒也不辜负了这好景致同光景。”
洛阳端王的诗情画意、***才情是众所周知的,听他这么一说自然是都是点头道好。
江锦言坐在了穆南的身边,瞥了一脸无欲无求的周承瑞,她揪着衣角默不作声。
她心里自然是明白的,这周承瑞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么个表现自己无欲无求、寄情诗
画的好机会。
永宁帝听了果然有几分的喜色,他点点头道:“朕自然是知道的,皇兄一向是精通诗画,就依皇兄所言,朕也瞧瞧这入了皇兄眼的……是副如何惊艳脱俗的画……”
随后永宁帝便看了眼身边的小太监,那小太监忙会意,随即便躬身走到了周承瑞的身边。
周承瑞笑着亲手展开了画卷,那小太监便举着这幅画卷绕着园子转了一圈。
永宁帝看了这墨竹也甚是欢喜,他笑道:“既然是都赏了这幅画,那便都做了诗,由端王评定哪句可得了头筹,朕重重有赏。”
随后这园子里便皆是埋头冥想的,一长溜的宫女太监陆续给各位主子同各位小姐送上笔墨纸砚。
一片寂静后,另一个小太监便将各条案上得了诗句的收了上来。
江锦言这时倒是微微摇着头笑了笑,墨竹临水……
倒是有那人的几分味道。
寒飞千尺玉,清洒一林霜。
本倒是不欲提笔写什么的,而脑海里的画面不断,江锦言此刻也就提起了笔一蹴而就了。
周承瑞兀自端坐在了永宁帝身旁的条案后,一脸平和地随手翻着一张纸的纸笺。
这些个诗句,不是太工于辞藻华美,就是华而无实的……
突然他视线一停,随后便是手指一顿。
寒飞千尺玉,清洒一林霜。
欲说还休的意境倒是将那竹的韵味渲染的丝丝入扣……
区区十个字已经是妙不可言了。
永宁帝见他端详已久,也来了兴致,“皇兄可是瞧见了什么佳句?”
周承瑞按了按那张纸笺,“到底是佳句措辞,妙手偶得,只不知是何人所做,替这墨竹临水图提了词,倒也是极精妙的。”
说着他仿佛是回味般,又念道:“寒飞千尺玉,清洒一林霜。”
江锦言身边的穆南此时却是笑道:“这可是锦言写得。”
周承瑞抬眸温和笑道:“哦?竟然是江大小姐所作?”
李太妃此时也笑道:“的确是好诗……也亏得锦言想了出来。”
许君彦则垂着眸子,细细地一遍遍品着这十个字。
随后便是嘴角微扬。
这丫头的确是这副性子……
江锦言起身行了一礼,“锦言不过是凑了数罢了,实在是不值一提。”
许君彦轻笑,“诗句极妙。”
竟是连许君彦也开了口!
永宁帝转瞬又想到他方才在御书房说的那番话,这才意味深长地瞥了李太妃身边的江锦言。
这江锦言倒是个十足的美人……
而许君彦这般的身份,的确……江锦言的身世是差了一截。
不过江锦言的外家可是方家……
他二人若是结了亲,这事……
永宁帝垂眸不语之际,周承瑞已是开了口,“听闻镇国侯从军前可是一手好字,端的是铁画银钩,倒是不知今日我等有没有这个眼福了……”
许君彦刚要沉下脸,却瞥见了江锦言清丽的眸子。
想到那诗句,他笑意渐深。
随即许君彦淡淡道:“画取来便是。”
周承瑞倒是一惊,他自知许君彦不屑于做这等事,才想在永宁帝前挫一挫这许君彦的气焰。
没想到……他竟就这么答应了?!
江锦言也是愣住了。
这还是那个淡漠冷然不可一世的许君彦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