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元望着这眉眼清秀的男人,顿时便愣在了原地。
远儿?
他这是叫谁?
这里似乎只有自己吧?
这是个什么情况?他后退了半步刚要开口,突然心里一动。
不会是……
不会吧!
自己都一心躲在靖安侯府重新人生了,怎会又出来一个认得自己的人!
他顿觉无奈了,这叫个什么事儿?!
晋元脸上极度复杂的神情入了萧宜之的眼,萧宜之一把拉过了他的袖子,“阿远!你怎么会在靖安侯府?!”
晋元支支吾吾地后退了一步。
现在还能有什么办法?!倒不如还是按照前人的方法——装失忆!
他灵机一动,马上就换了极度惊奇的神情。
“你!你……是谁?你认识我?”
萧宜之蹙起了眉头,“阿远?你在说什么?!”
“萧先生……您这是做什么?晋元他到底也是大小姐托付给姜某的,他做错了什么事?!”
姜为碰巧路过这儿,却看到一向为人和气的萧宜之对晋元动起了手!
晋元连忙挣脱开了萧宜之的禁锢,直接闪身到了姜为的身后,“师傅,我不认识他!”
萧宜之不敢置信一般地望着他,“阿远!我是你大哥啊!”
姜为也蒙了,“什么?!萧先生……您,您说晋元是您的弟弟?!”
他转瞬又想到了晋元的身世,忙开口道:“萧先生……晋元是小姐在妙春堂门口救下的。”
萧宜之一脸正色,“阿远!你怎么会来洛阳?娘呢?!娘怎么会让你一个人来了洛阳?这不可能!”
听他说起那妇人,晋元心里一沉,可……那妇人到底也是为了救自己才死了……
更何况……自己已经接受了这一切,就必须得用这个身份活下去!
萧先生?似乎大小姐很是赏识他的……
有这样的大哥,在这陌生的世界里,自己也算是不再孤立无援了吧?
他心里迅速做了决断。
随后他有些惊慌,缓缓上前一步,捂着脑袋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
姜为也疑惑地看着萧宜之,这萧先生的人品是没话说的,也不至于为了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说这谎话吧?
可……可晋元又不记得了……
萧宜之扶着晋元的双肩,温言道:“你是和娘一起来的洛阳?”
突然,晋元想到了那妇人在临死前对自己说的话。
她让自己去找自己的大哥……
看来,是让自己来找萧宜之的!
晋元怔了好久,微微点了点头,随后一阵莫名的难受涌起,他侧过了头,低低道:“娘死了……”
不知是感受到了体内深处的什么感受,他竟是眼角涌起了一阵泪意。
晋元哽咽了起来,“哥!你是我大哥?可是……可是娘死了!死了!”
恍惚间,他似是极度崩溃,扯着萧宜之竟是嚎啕大哭了起来。
萧宜之一把将晋元按在了怀里,脸上露出的阴沉之色让姜为也胆寒了一瞬。
姜为后退了半步,谁说的……百无一用是书生?
!
都是胡扯!
“萧先生……同晋元一道的妇人,的确是去了,大小姐已经安排人好生安葬了。”
萧宜之压下了心中极致的愤怒,沉声道:“麻烦姜管事去通告一声大小姐,萧某要去梧桐苑亲自拜谢。”
姜为见了这情形自然是要避开,连忙朝着梧桐苑而去了。
萧宜之转瞬也红了眼眶,他轻轻抚了抚晋元的额头,“是他们萧家本族……将你们赶出了徽州?”
晋元摇了摇头,带着哭腔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只知道娘带着我逃到了这里,然后我就晕过去了,醒过来就在大小姐的医馆了,娘为了救我……死了……”
萧宜之攥紧了拳头。
萧家……欠我们一家人的,你们早晚要加倍还回来!
“阿远,放心……大哥一定会报这仇的!”
梧桐苑内,听姜为说了这事后,江锦言也正色了起来。
晋元竟然是萧宜之的弟弟?
这倒是自己从没有想到过的!
晋元在妙春堂门口被自己发现时,那衣着和夫人的头巾倒是不太像北方的样子。
看来,的确该是这样!
她抬眸道:“快去请萧先生。”
等到萧宜之带着晋元到花厅的时候,江锦言已是上了一壶好茶。
江锦言对他二人点了点头,“萧先生请吧。”
萧宜之拱手作了一揖,“萧某今日要拜谢大小姐对萧某的恩惠,日后但凡有萧某力所能及之事,大小姐千万莫要同萧某客气。”
江锦言浅笑着请他入座了,随后又望了眼一旁仍是处在震惊中的晋元。
“晋元,你……你真的是……”
晋元咬了咬唇,“大小姐,晋元什么都不记得了……只是觉得有点熟悉……”
“无碍,萧先生的人品我是明白的,你大概也是那时候受了重伤,没事……如今一切都好那便是万幸。”
萧宜之点了点头,随后他眸子一暗,沉声压抑住了声音中的颤意,“大小姐可否告知萧某,家母葬在了何处?”
江锦言想到了那为救晋元而死的妇人,低低叹了口气,“萧先生,我随后便派人带你去,若是要移葬便支会我一声……”
萧宜之垂眸摇了摇头,低声道:“待我能恢复我娘的身份之时……”
江锦言抬眸,却见萧宜之一脸的阴沉,她垂眸收回了探寻之意,叹息道:“令堂身子不好,能撑到洛阳已经是很艰难了。”
萧宜之低下了头,露在衣袖外的手指紧紧握着,指节都泛白了。
江锦言暗忖这萧家看来的确是恩怨不浅……
难怪,前世萧宜之这么不折手段地跟着周承瑞,只是为了能整垮萧氏!
萧宜之……萧氏……
她没有多问,直接让姜为带着二人去了城郊的墓地。
待到人都走了后,江锦言蓦地想到了一事,忙开口道:“雨墨,上回怡景宫送来的帖子上写着长公主大婚之日是定在了哪一日?”
雨墨细思了片刻道:“回小姐,下个月初五。”
江锦言点了点头。
萧家迎娶长公主倒是一件大事,为了这事儿,萧家早早就接了旨意来洛阳准备着
亲事了。
雨墨又道:“小姐是愁着那日的情形了?您放心……长公主只是请您去观礼罢了,应该不会让你做插簪人吧?”
大周朝女子出嫁均可寻自己合心意的人替自己插簪,无论婚配否,公主自然也不例外。
江锦言蹙了蹙眉头,“长公主是皇亲贵胄,怎会想到让我去插簪?这话休得再提了。”
雨墨浅浅一笑,“小姐可是妄自菲薄了,别忘了,您现在可是快要进安国公府的门了,又是嫁给镇国侯,这朝中上下何人不忌讳姑爷?”
“不害臊!这话怎么说的?!”
江锦言说完后疾步进了内室,嘴角却是微微上扬着。
似乎同许君彦联系在一起是种极微秒的感触。
江锦言走到了那盆子兰花前,那里头的那根草居然是没有枯死,似乎还长了半寸的样子。
开花?
那等到什么时候?
蓦地初雪那夜的情形又窜入了她的脑海,他的唇瓣带着温热,属于他的气息让自己无法抗拒。
许君彦,这一世我不会再让前世的分毫苦痛再出现在我们之间……
你不负我,我便以心交付,此生不悔……
此时的端王府内,冬日许久未出的暖阳懒懒洒下,为那院中竹椅上的男人添了丝明朗。
周承瑞闭着眼懒洋洋地斜倚在竹椅上,手中把玩着一块玉坠。
“王爷今日倒是好兴致。”
一阵极娇俏的声音空灵般响起。
周承瑞没有睁开眼,对着身边的几个伺候着的姬妾挥了挥手,“都下去吧。”
穆南坐在了一旁铺了厚厚褥子的石凳上,悠悠道:“如今朝中都为了大绥的战事急得都要动手了,没想到……我们端王殿下果然是不问政事,一心隐退在这温柔乡……”
周承瑞睁开了眼,细长的桃花眼里满是温和宠溺,“怎的?南儿便是来责怪本王……忽视了南儿?”
穆南哼了一声,“我没有心情和你调笑。”
周承瑞嘴角的笑意不减,“本王懂你,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想让本王为你做什么?”
穆南正色道:“我不希望这场仗太快结束……”
周承瑞悠悠起了身,“哦?怎的?南儿还想让本王去帮着大绥打这大周的一砖一瓦?”
穆南浅笑道:“大绥本就是个小角色,倒是王爷……您就不怕那许君彦战功过甚?王爷您可是拉不拢他的,一个不能为自己所用的人……王爷还有心情见他慢慢扩大自己的势力?”
周承瑞半眯着桃花眼,笑意仍是温和可亲,但眸中却暗藏精光。
利用自己对付许君彦?
这安西的三公主到底是哪里来的底气?!
穆南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怀疑和不屑,她低笑了一声,“我们安西也并非是对大周毫无办法的,穆南不过是瞧着王爷心有抱负却又施展不得,倒是甘愿助王爷一臂之力。”
周承瑞似笑非笑地走近了一步,“哦?南儿能怎么相助本王?不妨说来听一听?”
穆南也起了身,后退了半步,笑靥如花,娇声道:“我们安西所求不多,只要边境十座城池和通商自由,而我们能助您的,却是您想象不到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