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锦言望着手中捧着的太后所赐之物,的确带着是极不方便的。
她下了马车后对雨墨道:“去寻靖安侯府的下人,将这木匣先送回府里。”
靖安侯府的人也早就跟着江锦芊到了驸马府坐席,雨墨应了声后便捧着木匣进了驸马府。
江锦言身边的宫女忙道:“江小姐,我们长公主殿下吩咐奴婢请您去说说话。”
江锦言自然明白怀清长公主的意思,点了点头便跟着宫女往内院而去了。
行至一段回廊,却见到一名粉衣宫女急匆匆赶来,一见到她二人便急声道:“哎呀,碧螺姐姐,奴婢们忘了将怡景宫太后所赠的五福捧寿图带了来,那是要用来压床脚的,长公主殿下吩咐您回一趟宫。”
江锦言身边的那宫女蹙了蹙眉头,“怎会如此大意?!”
那粉衣宫女懊恼地咬了咬唇,“现在说什么也来不及了,碧螺姐姐您快去吧。”
碧螺只得对那粉衣宫女道:“也罢,你快将江小姐带去长公主殿下那里吧,不要误了时辰。”
粉衣宫女忙点了点头。
行至垂花门处,碧螺不解地皱了皱眉,嘴里呢喃道:“不应该啊,那副五福捧寿图最先就送来驸马府了,难道出了差错?”
她不能确定,只得加快了脚步向门口走去。
带着江锦言到了上房正院外头,那粉衣宫女一拍额头,她急声道:“奴婢真是该死,江小姐,我们公主殿下方才和奴婢说了,您送的贺礼似乎出了些差错……”
顿了顿,她又继续说道:“那你还是趁着尚未清点的时候去瞧瞧吧,不然若是被发现,这长公主殿下的颜面也搁不住啊……”
江锦言眉头微蹙,“那便劳烦这位姐姐带我去瞧瞧了。”
那粉衣宫女忙又引路往库房而去,转过头,她却是偷偷擦了把汗。
出了筵席行至一处花坛,周承瑞算了算时辰。
这个时候……江锦言也该被带去库房了吧?
自己可舍不得这倾国倾城的美人儿落到他人的手中……
对这江锦言……自己可是势在必得的!
周承瑞刚要迈步往内院而去,后头却传来了一声娇呼。
“王爷……”
周承瑞眉头微蹙,回身却见是个有些眼熟的女人。
这女人着了一身木兰青双绣缎裳,系了藤青曳罗靡子长裙,但是显得娇艳欲滴的样子,双颊边若隐若现的红扉让她又妩媚了些。
似乎是……江家二小姐!
他温和一笑,道:“原来是江二小姐……有何事要找本王?”
江锦芊努力让自己笑得再妩媚三分,低下头盈盈一拜,“让王爷见笑了,芊儿不过是有些闷,便出来走走,谁知道就碰见了王爷……”
周承瑞心里一动。
若是将这女人骗去替代了江锦言,岂不是更妙?
江家女儿名声受损,那江锦言也会受到波及……
到时候再想办法推波助澜一手,废了这江锦言和许君彦的婚事。
到时候自己若是诚心诚意上门提亲,想必她也是感激自己的吧?
更何况,这么一来,这其中意外也能同自己推脱地一干二
净,就是怀淑问起来,也能有个交代……
毕竟,怀淑若是能嫁进镇国侯府,自己也是乐见其成的。
他笑意渐浓,对江锦芊温言道:“江二小姐倒是同本王的心思碰到了一处,那筵席的确是闷了些,听闻这驸马府里头景致不错,江二小姐可愿意去瞧瞧?”
江锦芊见到端王这俊美温柔的模样,忍住了突突地心跳,粉面含羞,柔柔地点了点头,“芊儿便在此多谢王爷了。”
周承瑞伸手虚扶了一把,“江二小姐实在是客气了。”
不远处回廊的柱子后,雨墨眉头一跳,嘴里低低地呢喃着,“天呐,这二小姐疯了不成?竟然敢私会端王?!”
她平复了心情后便想着要去找自家小姐商量这件事。
雨墨拦住一个身着红色宫装的宫女,问道:“敢问这位姐姐,可知道江大小姐身在何处?”
那宫女脚步很急,认出是江锦言身边的丫鬟,随口道:“长公主殿下找你家小姐说话,这可是天大的殊荣,你可别挡着了,我这儿有急事呢。”
雨墨只得让开了。
想必自家小姐是去见长公主殿下了。
而此时那库房中,粉衣宫女状似十分急切,“江大小姐,奴婢找不着了,您可否帮奴婢瞧瞧这贺礼在何处?”
江锦言望了眼这一库房的贺礼……皱着眉翻找起来。
这库房之中贺礼甚多,匣子也大同小异,自然是难以找出的。
那粉衣宫女瞧见江锦言在翻找着木匣,趁她不注意之际,连忙往自己嘴里塞了颗药丸。
她闻了闻那渐渐弥漫开来的香薰,心里暗暗点了点头。
江锦言突然眉头一蹙,“这里……用了香?”
粉衣宫女不以为意道:“今日上房整个院子均是焚过香的,长公主殿下的昏礼又怎能马虎?”
江锦言却是有些疑惑,停下了动作,盯住了这宫女,“长公主殿下可曾说我这贺礼有何不妥?”
那粉衣宫女见她质问自己,心里一紧,笑道:“想必是被磕到碰到,公主瞧见想让您换……”
江锦言上前一步,追问道:“长公主殿下又何来的空闲瞧这贺礼?”
粉衣宫女双手紧紧攥着,笑意也勉强了几分,“奴婢是……是被长公主身边的姑姑吩咐……”
见她这般颠三倒四,江锦言如今已是确定了她在说谎,转身便要出了库房,“那我便亲自去见长公主殿下问个清楚……”
“你不能走!”
粉衣宫女见她要走便急了,几步上前一把拉住了江锦言。
“你放……手。”
倏地一阵眩晕袭来,竟让她身子极不稳起来……
江锦言攥紧了自己的手心,用指甲掐着自己的手心,勉强令自己清醒了一些。
她抬眸,冷冽的话语让那粉衣宫女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你到底是何人,想做什么?!这儿可是驸马府!”
粉衣宫女不敢再和她拉扯,只得一把甩开了身子仍在摇晃着的江锦言。
见她倒在了地上,这宫女才疾步出了库房,又将门锁了起来。
江锦言倒在了一堆木匣子上,尖利的边缘带来的疼痛立刻
让她意识清醒了一些。
可片刻之后,那阵无力感又一次席卷而来,比先前更为浓烈的香味儿也让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她用尽力气拔下了发间的那支玄铁发簪。
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狠狠刺向了手心。
似乎还不够,她又咬着牙划开了手心。
自己不能失去意识,在这样的场合暗算自己……目的只可能是一个……
要的便是自己不得善终!
鲜红的血液滴在了裙摆,绽开出一朵朵的红梅。
痛意盖过了无力虚脱,她强撑着身子站了起来。
环视一圈,只有那极高的一扇窗子能脱身了……
此时屋子外的回廊下,一个黑影停在了廊柱后。
蒙着黑色面巾的许君彦蹙着眉头,环视了一圈。
自己追着的人竟是在这驸马府没了踪迹!
今日是兰陵萧氏嫡长子迎娶怀清长公主的日子……这里头还能出了什么事?
他刚要转身离开,却见到一扇极高的窗子里头伸出了一只被鲜血染得殷红的手。
是女子的手!
接着是另一只,手里还拿着一支长簪……
竟是那把玄铁长簪!
随后那翻窗的女人似乎是用尽了力气,那双手一松,接着是一声砸中木箱的闷响……
他脸色一沉。
锦言……
是锦言!
来不及想其他,许君彦极快地翻身跳进了窗子。
跌落在地上的江锦言勉强睁开了眼,却见一个黑衣人立在眼前,似乎要伸手碰自己!
她重重咬着舌让自己清醒。
自己绝对不能遂了他们的愿!
她将那簪子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冷冷道:“我不管你的主子是谁,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在靠近……在靠近,我便自裁在此……”
突然门口传来了开锁的声响……
“快些啊……让那娘儿们醒了怎么办?!”
“醒了又怎么样,这香的味儿你闻不到?她醒了咱哥俩不是更快活?听说是个绝色美人儿……”
压抑着的极粗鲁的笑声混着那些个话一字不落地传进了江锦言的耳畔,她握着发簪的手也加紧了几分力气。
想毁了自己?
听到了门外的那些动静,许君彦面色更是阴冷了几分。
在回身,却见这小女人似乎又要伤害自己,他来不及再想,连忙俯身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取下了那根已经染了血迹的发簪。
他低声道:“有我在……无人敢伤你分毫。”
可他却也不敢想象,若是自己不曾进这驸马府,不曾望见她……
那结果又将如何?!
江锦言仿佛是听到了让自己安心的声音,这才松了口气一般地垂下了眼帘,嘴里呢喃声极浅……
“终于等到你了……”
这极低极低的声音却极为清晰的传入了许君彦的心中。
他手中一僵……
自己在这丫头心中已经是如此的地位了?
许君彦轻柔地将她的身子靠在了墙边,这才起身阴沉着脸靠近了那扇被反锁着的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