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这段时候十香楼的那帮子杀手盯着妙春堂呢,若不是因小人见过其中的一位,怕是都认不出的。”
严让不解地继续问道:“王爷,安西那位三公主不是盯紧了襄都吗?怎么又瞄上了妙春堂?”
周承瑞蹙眉端坐在椅子上,手指抚了抚青瓷杯沿,“女人到底是女人……”
“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严让更晕乎了。
周承瑞思索了片刻,“今日南城门是何人守门?”
“一向是程将军安排的人手。”
严让更不解了,“王爷,您要做什么?”
周承瑞挥了挥手,“去,让守城门的随便找个借口,拦住那帮十香楼的杀手。”
严让大惊,“他们怎么会出城?”
周承瑞珉唇不语,片刻后悠悠道:“今日江大小姐会出城。”
“三公主想杀她?!”
周承瑞没有摇头,只是听到这句话时蹙了蹙眉。
她不能死……
心中只有这个念头。
想到那个倔强地不肯低头的女人,他却一次次给了纵容,到底是为了什么?
兴许是她还有利用价值吧……
也或许是自己不容许有被他人抢走猎物的那种不甘?
他瞥了眼呆立着的严让,“快去。”
严让看得出他眼里的急切,转身便出了内室。
他眉头紧锁。
王爷到底是要这江大小姐做什么?她不是定给了镇国侯许君彦了吗?
莫非王爷还想着拉拢许君彦?
他摇了摇头,自己的这个主子,实在是猜不透。
而今日的南城门多了位守门人,他腰上带着佩剑,直直地站在城门口,不发一言却已经是一派器宇轩昂。
一旁的士卒上前道:“头,您看这以后的安排?”
冷风眼睛都没有动一下,“照旧即可。”
那士卒撇撇嘴。
这新来的头气性似乎是高的很呐,守着南城门只要一张嘴用得好……这可是个捞油水的活计,可换了这么个头,倒像是等着要被人记恨!
严让骑了匹快马匆匆赶到了城门口,眼尖的士卒一下子便认了出来,这是端王身边的长随!
“可是王爷有吩咐?”
那士卒贴近了严让一步,低声道:“这是我们南城门新来的头……您还是想个妥当的说辞……”
严让哼了一声,“不管是哪里来的,难道能踩过了我家爷的脸面?”
冷风依旧是立在那里一动不动,眼里却是多了几分怒气。
他听得出,这是端王身边的一条狗!
那士卒忙打着哈哈,“哎哟,您可别生气,有什么事小人替您办妥!”
严让这才神色和缓些,“我家爷要你们想办法拦下一批人,送去京兆府尹衙门也无事……”
又细细交代了一番后,严让才翻身上马而去……
冷风冷冷地忘了过去,手里攥紧了佩剑,生生压下了那怒气。
“小姐,咱们要出城了。”
雨墨轻轻推了推合着眼的江锦言。
江锦言勉强睁开了眼,“南城门?去陈记买一盒桂香窝丝糖,再买一些如意糕分给其他人。”
雨墨点点头,喊了停车后,拿了碎银子便下了马车,没多久便捧着一盒子的糖和几大包的糕点回来了。
雪砚也跳下来马车,笑道:“我去分!”
分完了糕点,雨墨捧着桂香窝丝糖和雪砚上了江锦言的马车,“小姐,刚做好的糖,还是热的。”
“嗯。”江锦言取过了一颗糖放进了口中,这才似乎是清醒了一些。
“小姐,你是不是心口又难受了?”雨墨一下子惊得要站起。
江锦言拉住了她的衣袖,“我无事,只是昨夜未睡好罢了,赶路要紧,走吧。”
雪砚不信,又摸了摸江锦言的额头。
的确不热,可凉的让她心惊。
“有些凉了,雪砚,再去取一件披风出来吧。”
雨墨望着已经裹了厚厚一层褥子的小姐,心酸地咬了咬唇,“快些到湖州就好了,于小姐一定有办法的!”
此时的城外十里长亭内,许君彦同程林相对而坐。
“许将军,您让程某做的事已经办妥了,只是程某不明白,为何您不亲自动手?”
程林不解地望着眼前的男人,他似乎是太久不曾休息,但疲态被气势所掩,仍是如常。
许君彦淡淡道:“我不能动手,我理应是在襄都的军帐之中生死未卜,若是贸然派人去了湖州,恐怕会暴露自己的行迹。”
程林微微颔首,“湖州离襄都不远,您是算准了那些人落脚湖州?”
“除了湖州,他们没有更好的选择,我本不想同他们太早交锋,只是我这次要去湖州……此行我不想有任何一点的闪失。”
许君彦的声音极冷冽。
程林点了点头,“程某已经听闻了消息,湖州于家虽然如今没落了,可到底是医术卓然的,于老爷子当年一手医术救人无数,您放心。”
许君彦垂下了眼帘,“若是于家不成也无碍,天下之大,医家也不会少,普天之下总有办法。”
自己便是踏遍天下,也要治好她……
说着他抬眸,“洛阳之中,如今势力已经空虚,你的眼睛不止要留在玄武大营,也不能漏过了其他……”
程林神色一凛,“您是说……很快会有动静?”
许君彦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襄都那里调开了不少的兵力,那洛阳城除了几座军营外就是五城兵马司和左军都督府的人手还有一些了,左军都督府已经被方立谨盯了个严实,你不要插手,若是引火上身恐怕自身难保。”
程林点点头,起身拱手道:“多谢许将军指定。”
许君彦一声轻笑,“无妨,若无程将军,许某也是孤掌难鸣罢了。”
此时的城门口,一个士卒眼光极尖。
“哎?一群女人?”
另一个士卒贼兮兮地笑着,“李二你想女人想疯了?”
“我呸!你仔细看看,刚刚端王府的严让说的似乎就是这样的人!”
另外几个士卒也盯紧了那边,“腰上带着剑呢!走!拦下来!”
冷风本是无意瞧这热闹,可是目光一撇过去就身子一僵了。
走在最后的那个女人,是她!
阿薇瞧见了几个士卒走了过来,心里暗道不好,前面几个女人到底是杀手出身,并未惊慌只是想法子要拖住那几个士卒。
阿薇蹙起了眉头,趁那空闲后退了几步隐在了人群中。
她正想着该如何冲过去,突然肩上一紧!
“你?!”阿薇屏住了呼吸,望着离自己极近的男人,他的眉眼带着英气
,皱眉时更加俊朗。
阿薇低头一瞥便明白了,冷风混进了守城门的队列中!
两人无声的对视被人猛地打破,“头!那几个已经捉住了!这人是……是同党?要不要抓起来?!”
阿薇咬了咬唇,自己这次的任务再失败就意味着自己再没有资格出现在公主身边……
她垂眸,转瞬就往冷风的怀里一扑,“你答应过的!答应过的……你不娶我……我今日就不回去!”
冷风身子僵得更严重了,想要推开她却无奈她死死揪住了自己。
周遭的士卒都瞪大了眼!
冷冽寡言的头也有这么一出?
“求你,放我走……”
只有冷风一人能听得见的声音低低响起。
冷风苦笑,朗声道:“好,我娶你。”
阿薇听到这声音却是心头一酸,没有敢再抬头,直到被那起哄声送出了城门,她也是恍恍惚惚一般。
耳畔还留着那人的极轻极低的一句话。
“最后一次。”
她凄凉一笑,自言自语般呢喃,“我以为上次是最后一次,原来还能见……”
那么,这就是最后一次了吧?
他救了自己,自己利用了他……
阿薇没有停下脚步,用衣袖拭去了眼角的潮湿,签过了林子里备下的快马,一夹马腹扬尘而去……
方立谨喊了停车,对晋元道:“臭小子,还送?前面三里地就到十里长亭了,走吧。”
晋元瞪了眼方立谨,“我……”
方立谨双手抱膝,缓缓道:“十里长亭的景致实在是太差,本少爷可不想去。”
说着他下马对江锦言道:“镇国侯便在前头的十里长亭接应,我就不去了。”
江锦言隔着车帘道:“二表哥回去吧,晋元就托付给你了,还有外祖母的身子,天冷了,你多去瞧一瞧。”
方立谨捻起一块如意糕,含在嘴里模模糊糊道:“你放心吧,妙春堂每隔几日都送进补的药材去方家呢,祖母的身子骨硬朗着呢,晋元……等你回来就瞧瞧他的长进。”
晋元下马拱手道:“锦言姐姐,你早些回来。”
江锦言挑开了车帘,轻笑道:“去吧。”
马车在上路便寂静了许多,马蹄声也少了不少。
就在众人沉默之时,嗖地一声,一支短箭卡进了车轮!
那马车左右剧烈地摇晃了几下便停了下来。
“小姐小心!”雨墨和雪砚紧紧地护住了江锦言。
姜为跳下了马车,望了眼那支已经折断的断箭,高声道:“袖箭!大家小心!”
很快一个人影接近,手中的长剑直逼车厢!
姜为恨恨道:“混账!何人派你来的?”
他举起剑便冲了上去。
阿薇的身手已经恢复了大半,因着冷风的那些草药相助,如今甚至是身手更甚了!
姜为和她纠缠到一起后虽是不相上下,但阿薇的袖箭却变幻莫测,姜为一心护着车厢,最后反倒是落了下乘。
阿薇一心要完成这次的任务,招招都是全力以赴。
她扣动了袖口的机关,一支袖箭冲着姜为的心口而去!
不料,那袖箭却被他挑开,直直飞向了马身!
那马大惊,中了一箭长长地嘶叫了一声后一下子便冲了出去,竟是朝着不远处的断崖而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