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力嗔不是好男人, 这是公认的事实,可当所有成人童话用浪漫的故事来迷惑大家,告诉世人——有的女人可以让浪子回头, 这世界便又不知道碎了多少玻璃心。
与那个日本人藤井的合约很快便签订了下来, 这纸合约算得上这个季度的第一大订单, 据说相关人员跟了近大半年, 结果最终还是签在了方力嗔的手中, 或者可以说他运气,更多的应该说他有手腕,否则也不会年纪轻轻就被称为金牌经理人。
聪明的领导者很清楚怎么去犒劳为自己卖命的下属, 合约订下的当晚,方力嗔便在名店特别为下属们定了法国料理, 兼赠送了每人一块金光闪闪的名表。
对于方力嗔, 章雅瑞仅仅将他定义为“很不错的商人”, 甚至不算熟人,因为他们的交集并不算多, 既然被称为金牌经理人,肯定不会有太多闲暇时间来浪费,这个人公私相当分明,商人气质也很浓,浓到让人觉得薄性。
正如李信毅说得, 方力嗔有很多情人, 因为他不怕声名狼藉, 他只是一个帮人挣钱的高手, 而并非某个集团的统治者, 不需要为自己的形象特别注意。
金钱堆积的地方,同时也是美女如云的地方, 既然不必为那虚伪的形象掩饰自己的欲望,他又何须虚伪?
宴席开场之前,众人都在暗中猜测,今晚他身边的女人会是谁?是新面孔还是旧面孔?别以为表面上一本正经的精英们心底清水一片,事实上也许更加八卦,只是不说出来而已。
参与合约的同事一共十人,一长桌排下来,章雅瑞正好坐在最后一位,这位子让她很放松,起码可以好好用餐。
侍者打开门,方力嗔缓步进来,众人的视线都不经意地滑向他的身后——没人?实在令人惊奇。
“抱歉,来晚了一点。”事实上晚了还不到五分钟。
扫视一圈餐桌的布局,他的位子应该是正对门的主位,这样才有坐北朝南的大家气象,但他并没有绕远路过去主位,而是就近坐到离门最近的位子上,这个位子正好比邻章雅瑞。
“可以开始了吗?”侍者微微低首询问。
扬手示意开宴。
88年的经藏Latour,让在座的众人嘴角微翘,果然不愧方力嗔的气派,从来不对下面人吝啬。
他今晚看上去并不怎么高兴,因为靠的最近,章雅瑞明显看得出方力嗔眼角的余怒,而且他一口东西也没吃,只是喝酒。
餐桌上的话题并不曾断过,虽然听之无味。
大概一个小时后,众人的话题刚刚切换到洋基队的比赛,门突然哗一声被人推开,一位将牛仔裤穿到性感极致的黑发美女怒气冲冲地站到门口,众人倏然闭口。
那女人踩着足足四寸高的黑色高跟鞋,来到方力嗔的跟前,端起他手中的红酒杯,从他的头顶一倾而下——极具戏剧化的场面,只是现实永远比电影上的精彩。
方力嗔并没有恼羞成怒,只是抽下餐巾擦拭了一下,“如果满意了,请立即出去,这是同事之间的聚会。”将餐巾放下。
黑发美女并没有作任何回答,转身离开。
席间充斥着尴尬与静默。
“抱歉。”为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向众人致歉。
晚餐就在这样的诡异气氛中,一直吃到结束,众人不欢而散。
章雅瑞没有开车,因为下午若秋载她出来逛街,由于离吃饭的地方近,便直接过来,所以晚餐完毕只能搭计程车回去,刚好国内的家人打电话过来,而且是祖母——很少见的,祖母很少会直接打电话给她们,都是通过长辈们提醒:奶奶想你们了,打个电话去问安,然后小辈们赶紧为自己的不孝忏悔半分钟,继而打电话跟祖母嗲那么一通,让她开心。
“我会注意身体。”祖母说担心她一个人不会认真照顾自己,“我跟若玫住一起,吃饭很准时,放心吧。”虽然这么说,但是眼角仍不由自主地湿润,异国他乡,听到亲人的声音总是很容易控制不住,虽然嘴角在笑,但是眼角却没这么争气。
[你弟弟家的昨天生了,是个女孩,七斤重。]老太太很不由自主得拉起家常。
“是嘛,我还以为要再过几天。”堂弟是年前结得婚,当时她也参加了。
[啊,是啊,没准备呢,就生了。]
……
当老太太意识到电话已超过十分钟后,赶紧挂电话,顺便唠叨一下贵死人的国际话费。
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通话完毕,她微微扬眉,是担心她在这边触景生情吧,只是不愿意说出口而已,母亲的早逝,使得祖母在她的成长中占据了非常重要的地位,所以祖母对她是特别的,也才最放不下她。
“刚刚那些就是所谓的方言?”低沉的男音从身后袭来,一回身,方力嗔居高临下的俯视。
灰色西装上的红酒渍并不十分清晰,但里面的白衬衫就有点惨不忍睹。
“送你一程。”指了指一旁的银色轿车。
“我们不是同一个方向。”跟一个刚遭遇情变的男人纠缠不清,是非常不好的习惯。
摊手,“你知道我不接受异性拒绝的。”
笑,“这好像也不是我第一次拒绝。”他第一次送她的衣服,她就拒绝过。
笑着将视线调向远处,逡巡一圈之后,再次回到她的身上,“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升你做助理吗?”
摇头,她不想知道,那是他的事。
“……是若玫拜托我的,他让我帮忙让李信毅觉得我对你有企图。” шшш▲тт kǎn▲¢O
那女人还真是想得出来这种招数,有点对不起她那一百八的高智商,“……”还能说什么,只好笑笑作罢。
“不过我突然改主意了,也许结婚这两个字并没那么可怕,你说呢?”
这话还真是深奥啊,她难以回答,也不想回答,一个李信毅纠缠已经够受的了,再来一个可没那么好玩,再说这位的浪头更加可怖,她没什么兴趣去做赶海人,去终结这样的男人,“我——不打扰你了。”视线搜寻到一辆计程车,轻轻扬手。
计程车转过半个弯,停在了方力嗔的车后,章雅瑞点头说了声“再见”,便转身要走,可是走不了。
正像方力嗔说得,他不是个容易接受拒绝的人——他攥住了她的手腕,并没有其他的非礼动作,只是紧紧攥着,直到计程车等不及,离开为止。
章雅瑞此时才发觉自己原来一直在玩火,决定留在这个人身边工作本身就是个错误,她没有继续挣扎,因为挣扎的越激烈,他便攥得越紧,而且两人的距离也越近,她不习惯他身上的味道,也不习惯靠一个陌生人太近,尤其异性。
“别让事情变得不可收拾。”她低低地警告他。
“你还爱着李信毅?”他却这么说。
“这跟你无关。”
“也许开始一趟新的旅程,是忘记过去的最好办法。”最近他的生活也很乱,那天在高尔夫俱乐部看见她与李信毅站在一起,竟猛然生出了一种想要归港的冲动,然而在他身边的所有女人,却没有一个是可以用来归宿的,她们在乎的是他的钱、他的地位,甚至可能是他的相貌跟身体,也有在乎他的感情的,可他又看不上。
可能是章雅瑞身上少了些社会历练的伤痕,让她看起来像那种可以安心放在家里做妻子的女人,当你在外面被风浪击打的满身伤痕,回到家,有一盏小灯提示着你,这里有一处可以安歇的世外桃源。他曾对那种感觉不屑一顾,但是最近一两年来时而会觉得孤单,他尝试着休假旅行,并回到父母的身旁,可总是难以填平那种空虚。
就在下午,当他打开家门时,屋里站了两个女人,他没有向任何一个解释,只是换了身衣服转身出门,早就约定好的,可这些女人却总是在一边破坏约定,一边向他要求更多,他真有点累了……
也许这就是男人跟女人的区别,他们可以将灵与肉分得很清楚。
“少夫人。”两人身旁站了个年轻的东方男子。
章雅瑞看到他,不禁怔愣,随即拼尽力气想挣脱方力嗔的手,因为这个人不是别人,是李家老爷子的“警卫”。
方力嗔转脸看向不远处泊车位上一辆不算新派的轿车,他知道里面可能坐了李家什么人,但猜不出车里到底坐得是谁,而章雅瑞则心知肚明——车里肯定是老爷子。
“请放手!”
方力嗔缓缓松开手,双眸微眯着仍旧盯住那辆车,他不是没有胆量与李家对着干,事实上,他最近一直在试图抢李家的生意,只不过他不希望让章雅瑞对自己太反感。
“警卫”引领章雅瑞跨上那辆黑色的轿车,果不其然,车后座坐着的正是李家老爷子,车前座则是李家的二叔。
“爷爷,叔叔。”不管跟李信毅婚姻是否成立,两家的关系是不会改变的。
老爷子显然不怎么高兴,只是微微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