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0日,路易率军从琴斯托霍瓦出发,于五天之后的25日来到了华沙西南50公里的小城镇日拉尔杜夫,在这座小城镇的中心教堂中,他将第一次与波兰现在的国王,同时也是叶卡捷琳娜二世的情人斯坦尼斯瓦夫二世见面。
教堂位于小镇中央,但是却与城镇中的其他建筑隔着很远。教堂外的石子地面和环形树木,将教堂和民居隔开,仿佛造成了一种世外桃源宁静假象。
多亏这教堂和民居之间的石子路,路易可以不用与他的军队隔开太远。在除火炮部队和骑兵团以外的其他各师进驻此地,将教堂团团围住后,他才放心地走入这座被巴尔联盟控制的教堂中。
教堂一楼占地数百平方米的祈祷堂,如今空荡荡的,除了大门对面墙壁上的十字架和祈祷台之外,并没有其他完整的家具,连一张完好的椅子都看不见,时不时可以看见散落的木屑。
“这里是怎么了?”路易走到正中央就站住了问身旁的普瓦斯基。
“我也不知道,之前经过的时候并没有这么荒凉。”普瓦斯基一脸茫然,东张西望一番后推测性地说,“可能是之前下雪降温的时候,居民没有东西取暖,所以就把这里的木椅拿走去生火了。”
“可能吗?”路易严肃地看着他,提出了自己的质疑。
“也……也许吧”普瓦斯基吞吞吐吐,他自己也不敢确定。
波兰是天主教国家中少有的没有新教势力侵入的国家,无论是在法兰西历史上影响极大的新教归正宗,还是与波兰近在咫尺的北德意志流行的路德宗,抑或是已经成为英格兰国教的安立甘宗,都没有或很少进入波兰,即使是进入,也没能够像其他国家那样迅速成长、发展起来。
教堂是上帝的居所,就算是在因教派之争而引发的宗教战争中,各派的信徒虽然互相残杀,可是也没有敢捣毁教堂的,最多只是将原属于别派的教堂改为自己这一派的。其他地方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历来以虔诚闻名的波兰人。要相信他们会为了取暖而来拆教堂,路易可真的不相信。
“殿下,请这边走。”普瓦斯基在如此冷的天还是额头冒汗,因为他也觉察出了此地的不对劲。未免法兰西王储多想,他极力希望尽快离开此地。
就在这时,祈祷台左面的侧门,突然走出了一群手持长斧、身穿盔甲的中世纪士兵。
对于这群不知是演员还是马戏团小丑的仿古人士,路易内心虽然轻蔑以对,可是却并不敢大意。就算统率着数万装备精良的法兰西士兵,可那群士兵毕竟是在外面,他的身后,仅有迪昂、贝尔蒂埃、塞吕里耶等人。
“公爵先生,这是怎么回事?”迪昂右手握在别在左侧
腰间的佩剑的剑柄上,怒目对着普瓦斯基喝问。除了他之外,贝尔蒂埃、塞吕里耶等人也是将手握在了剑柄上,做出随时准备拔剑出鞘的样子。
“不用担心,这些人是卡缅涅茨主教的卫士。”普瓦斯基急忙解释说。
长斧卫兵们并没有对路易等人采取任何不利,而是相继站在了大厅的立柱边。每一根立柱都是用来支撑穹顶的受力柱,分别相隔五米,分为两排,每排都有十余根。卫兵们从头到尾,正好站完。
而后,刚才走出士兵的侧门又走出了两个人,一个身穿主教的宽大长袍,另一个则穿着一身墨绿色的贵族服饰。
他们一起走到了路易的身边,而后普瓦斯基分别指着他们向路易介绍道:“殿下,这位是卡缅涅茨主教克拉辛斯基,这位是他的兄弟米哈乌?克拉辛斯基伯爵。”
普瓦斯基介绍的同时,主教和他的兄弟一起向路易行礼。
路易打量这两人,只见他们居然长得一模一样,只是主教的皮肤有些苍白,而伯爵的皮肤黝黑。
卡缅涅茨位于波兰东南部的西乌克兰地区,那里的居民大部分是哥萨克人和乌克兰人,而且几乎都是东正教信仰者。他们在历史上就曾经因反抗波兰的统治而爆发过起义,波兰从一大国衰弱成现在这个人见人欺的样子,和这些起义不无关系。就是现在,乘着三国瓜分波兰的时机,那里也爆发了起义。
“真没有想到卡缅涅茨的主教会出现在华沙。”路易冷言冷语地对他们说了一句。他这是在发泄着对他们的不满。那些先出来的卫兵,明显就是一个下马威,他是觉得自己受到了无礼对待。
“卡缅涅茨被那帮反叛的农奴给占领了,所以我才只能回华沙来,暂居在这座教堂中。”主教声音颤抖地解释说。
“那么你的兄弟克拉辛斯基伯爵是……”
路易看向了伯爵,伯爵急忙说:“我的土地在波兰东部,现在农奴们在那里,所以我只能带着钱来华沙躲避。”
“看来东方的农奴叛乱还真是损害极大啊”路易冷冷地笑了笑,说,“一个主教,一个伯爵,居然都被农奴打得无家可归了。”
“殿下,他们的身后有俄罗斯人的支持,如果不是俄罗斯人在煽动的话,我们也不可能来华沙。”主教在自我辩解着,他的声音依旧颤抖,显然,他和他的兄弟不过是两个胆小鬼。对于这样的人,巴黎并不少见。
“因为农奴是受到了俄罗斯人的支持,所以你们就加入了反抗俄罗斯人的巴尔联盟。”路易顺着他的话做出了猜测。
“殿下,他们是联盟的发起人之一。”普瓦斯基当即在路易的耳边做了纠正。
“原来如此。”路易暗暗一笑,心中的好奇也
不禁解开了。
他们两个中年人,不可能像普瓦斯基这样的年轻人这般富有热血精神,结果果然是因为自身利益受损才会起来反抗。作为天主教的主教和波兰的贵族,恐怕他们是看到了俄罗斯人到来后自己的下场才会反抗,否则的话,只怕会和琴斯托霍瓦的那些贵族一样,待在家中以求自保。
看到他们两个巴尔联盟的发起人,路易便对这个反俄罗斯的联盟有了一个更深的印象。心中也对波兰的王冠再没有兴趣了,相反,对于现在的波兰王冠拥有者倒是更为感兴趣了。戴上一顶王冠,远不如控制一个拥有王冠的人有用。
“对了,难道你们就只有这些人吗?联盟应该还有军队吧”路易提高音量故意高声说,回音一下子充满了整个殿堂。
“殿下,我们在华沙的军队有两万步兵、一万枪骑兵,他们由瓦茨瓦夫?热武斯基将军统帅,在维斯瓦河东岸的平原驻扎,防守可能从那里来的俄罗斯军队。”主教恭敬地回答说。
“热武斯基我知道这个人。”这个人不用他们说明路易也知道,波兰前国王奥古斯特三世手下的军队最高统帅,虽然在军事上并没有太多值得注目的事,但因为地位特殊,因此也之前路易也查阅过有关于他的资料。
“他是一位忠诚的骑士,但愿上帝保佑他。”路易假模假样地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事实上他是在祈求这位热武斯基能够多拖延俄罗斯人一段时间。根据侦察兵来报,东面来的俄罗斯人至少有六万。
一个波兰人被一位来自巴黎的王储赞美为骑士,这令同样为波兰人的主教和伯爵听后觉得与有荣焉,他们露出了得意的微笑,像是在接收那本不属于他们的赞美。
路易观察到了他们的表情,也猜测出了他们心中所想。其实他刚才的所谓赞美只是客气话。不过,见了这两人的样子,他就越发对巴尔联盟感到厌恶。
“好吧两位,请问我们还要站到何时?”路易做了一个看了看四周的样子,然后问他们说,“这里应该有坐的地方吧怎么和巴黎的教堂不一样?”
“抱歉,殿下。”主教恭敬地鞠了一躬,回答说,“前几天太冷了,为了让我的卫兵们,特别是俄罗斯女皇的情人生火取暖,所以我就下令将教堂大堂中的所有座椅作为柴火砍走了。”
路易听了这话不禁目瞪口呆,他身旁的其他人,包括普瓦斯基在内也是如此。
主教下令将教堂中的东西拿来生火,这已经不单单是渎神的行为。如果罗马教宗知道的话,恐怕都会宣判这位大胆的主教以火刑。
路易抬手揉了揉下巴,让自己因惊讶而僵硬的表情正常化。
“那么斯坦尼斯瓦夫二世,他还好吗?”他
改变了话题,同时心中也暗下决心,扶住这位可怜的傀儡国王,甚至在必要时倒戈一击,摧毁乱来的巴尔联盟。
“他很健康,殿下。”主教的弟弟米哈乌伯爵抢在哥哥说话前回答了一句,这反而令路易产生了疑惑。
“很健康?”路易看向主教,示意让他回答。
“是……是”他吞吞吐吐地回答了一声,却算是让路易更为担心了。
“好吧他很健康。”路易换了口气,装着轻松地笑了笑,接着提出要求说,“我要见一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