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痛心疾首地看着陶羽瓷,“能被门夹成这样,你家的门神了!”
陶羽瓷不好意思地别开视线,她好像除了这个理由找不到更好的了,所以就让别人认为她是一只蠢猪……
“再夹得狠一点,你的右手就废了!”
陶羽瓷的双手忍不住向后面缩了一点,又被医生拉到他的眼前,“知道疼就对了,下次小心一点!”
她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右手被裹得像拳击的运动员,迫不得已已经听从医生的叮嘱,右胳膊被妥妥地吊了起来。
找到夏阳的病房很不容易,手机一直在包里震个不停,陶羽瓷靠在医院的走廊里,许久才等来一个人路过。
“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在包里把手机取出来?”她神情无比认真地看着已经停下脚步穿着朴实的男人。
“好啊!”男人故意多看了几眼陶羽瓷的包,是LV,而且打开包之后,现金,银行卡,高端定制手机没有一样不吸引他的眼球。
陶羽瓷连着说了三声谢谢,男人将手机利索地拿出来,陶羽瓷却也只看见了来电显示——秦邵安。
心里夹杂着一些雀跃,完全没有注意到男人贼眉鼠眼的样子,她伸出左手想要接过手机时,男人趁着她抬手的瞬间,稍稍用力,轻而易举就将她的包连根拔起,接着跑的飞快……
陶羽瓷什么事都可以将就,唯独秦邵安的事情不可以!
她心底里爆发了一股力量,拔腿就跑,一定要追上这个杀千刀的!
以前都是偶尔陪父亲去晨练,现在忽觉体力不胜,有点无奈。
她还是穷追不舍,两人就好像开始了马拉松,一直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
陶羽瓷只想到了秦邵安打来电话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所以跑的更加拼命了。
两人从医院一直跑到繁华的商业街,陶羽瓷站定,便大吼了起来,“帮我抓小偷!”
她坐在路边的台阶上气喘吁吁,不到三分钟那贼便被两个人抓着到了她面前,而且狼狈地将陶羽瓷的包丢到了她怀里,“你是女侠!”
“在场的谁能帮我把这个贼送去警察局?我的小伙伴还在医院等着我,感激不尽!”
陶羽瓷带心跳稍微平复了一些,着急站起来就要走。
小偷急了,“女侠,我什么都没拿,放过我吧!”
陶羽瓷冷漠的目光扫了小偷一眼,我放过你谁来放过我!
她一脸正色,义正言辞:“已经做了,就要付出代价!”
人群里纷纷支持陶羽瓷,秦邵安的电话又打过来,陶羽瓷退开人群避开吵杂的现场,才接听。
秦邵安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他就好像在阐述与自己无关的事情,“陶羽瓷,现在有时间没,陪我吃饭。”
陶羽瓷停下脚步,生怕自己听错了。
可是秦邵安还是这么不可一世,根本都没有问问她现在有没有时间,他就可以肯定自己会去吗?
“抱歉,我现在在医院,走不开。”
电话那头有长时间的沉默,陶羽瓷想,倘若自己身在安静的环境,是不是可以听到秦邵安来自胸腔的呼吸声?
他那分明就是给了几巴掌又来给一颗糖,可是她确定,她稀罕这颗糖!
“陶羽瓷,欲拒还迎可不是你的风格,那晚上吧,在蓝色妖姬东门分店。”
东门的蓝色妖姬分店距离谢小婉的住处特别近……
秦邵安霸道地挂掉了电话,陶羽瓷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其实她想辩解一下,自己并不是欲拒还迎,也不是欲擒故纵,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秦邵安都做到那份了,她该清醒一点。
为什么还是迫不及待地想去医院安顿好夏阳就去见秦邵安呢?
行动快了思维一步,陶羽瓷来到病房的时候,夏阳已经睡着了。
她去医生办公室问夏阳的伤势,医生若有所思道:“你男朋友为了你可真够拼的!还有你,女孩子家家的,打架成何体统!”
陶羽瓷:“我……”
“都是外伤,止疼消炎就好了!”
“谢谢医生!”
陶羽瓷登时忘了自己的一只手现在属于半残废,蹦哒着就走出去了。
医生摇头,现在的年轻人啊……
夏阳醒来时正好是这个城市夜生活开始的时间。
“给我喝点水。”夏阳愧疚地不敢直视陶羽瓷,也看到了她包裹的像个粽子一般的手,心里的悔恨就快要溢出来了。
陶羽瓷递给他水,“夏阳,有时候我挺羡慕你的,至少你一直在你爷爷的保护下成长,可以心无旁骛地干你想干的事情。”
夏阳被陶羽瓷突如其来的伤感吓到了,他又恢复嬉皮笑脸的模样,龇牙咧嘴地笑过之后就倒吸一口凉气喊“疼”……
“谁说我可以干我自己想干的事情?你也见识了,只要是老爷子不愿意的,我想干什么都是空头说说,况且连自己喜欢的人有时候也不能喜欢……”
夏阳注视着她,陶羽瓷尴尬地笑了两声:“我出去买点吃的,一会回来。”
她通过病房的落地窗看到外面车水马龙,灯红酒绿,原本湛蓝色的天空,现在好像被泼上了染料,整个城市被即将到来的夜幕笼罩。
“你吃什么,给我带什么!”
“好。”
应该是秦邵安特意交代过,所以来到蓝色妖姬的时候,门迎直接说道:“陶小姐,秦先生等你很久了。”
秦邵安在包厢里,只开了一个灯,她站在门口并看不清秦邵安的表情。
桌子上的红酒他一杯接着一杯,陶羽瓷谢过门迎之后加快脚步走到秦邵安面前,伸手拿过了他即将又灌进嘴里的红酒,声音像白月光一般清冷:“别喝了……”
秦邵安甩掉陶羽瓷的左手,她一个趔趄险些跌倒,伴随着的是秦邵安手里的酒杯就那样赤裸裸地废飞了出去。
“你大晚上穿一身白色,比倩女还幽魂……”秦邵安鄙夷的目光在陶羽瓷身上转了个圈,之后他慵懒地靠在沙发上,伸手过去拍开了所有的灯。
明晃晃的两个人都有些不适应,陶羽瓷坐在沙发的另一侧,等待着秦邵安说下一句话。
“陶羽瓷,你是怎么在我面前伪装的?”他坐过来,紧紧地靠在陶羽瓷旁边,目光却锐利地盯着陶羽瓷的包扎过得右手。
“我没有……”她用最苍白无力的几个字来说她的言不由衷,她是爱他的,但是秦邵安觉得是累赘和负担。
他冷哼一声,一双深邃的眼专注地看着陶羽瓷,熊熊烈火在心中燃烧:“你用心堪称险恶,所作所为环环相扣,阴险防不胜防,你没有什么!”
陶羽瓷看见秦邵安那深不可测的眼睛,连同她一起也好像坠进了深海里。
“邵安,我问心无愧。”
秦邵安摆着一张比茅坑还臭的脸,拍了拍掌,“你还没吃饭吧?”接着对门口喊道:“服务员,上菜!”
糖醋排骨——陶羽瓷记得这个是谢小婉喜欢吃的,而她从来不吃。
所以说,她是为别人做嫁衣?
“邵安,你不是说有事找我吗?”陶羽瓷微微向沙发边上挪了一点,过程中不慎碰到了右手,她便像一个站不稳的小丑,东倒西歪。
秦邵安目光在陶羽瓷的右手上定格了有那么几秒,这个女人也太脆弱了吧!
“我是有事找你,离婚协议一直扣在我父亲那里,你神通广大,去让我爸放行吧?”再这么下去他真的会疯掉的。
陶羽瓷眼睛里有细碎的钻石闪烁,露出了不可置信,“不可能,伯父不是赞成咱们离婚吗?”
“那你去问问是你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所以才这般对小婉赶尽杀绝!”
秦邵安长长的睫毛在颤抖,陶羽瓷愣愣地看着他不知所措。
“你回答我!”
他恶狠狠的眼神警告陶羽瓷,如果不答应的话,他可能真的会掐死陶羽瓷。
“邵安,我可以去找伯父,尽力而为。”她多想靠近炸毛的秦邵安,问他一句,你和谢小婉在一起就那么快乐吗?
也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执念,她不是应该替秦邵安高兴吗,毕竟他找到了他爱惜的人。
“小婉离开了。”秦邵安又重新拿了一个红酒杯,自顾自喝了起来。
陶羽瓷是清清楚楚听见了这句话,她隔了许久才发出声音来:“邵安,我们一起去找伯父,这样或许可以拿到离婚协议。”
秦邵安拿着红酒杯的手顿了一下,仰头喝完之后道:“你这个样子和我去遭殃的是我!”
“没事,进你家别墅之前我可以拆掉绷带。”
陶羽瓷尽量使自己笑起来,果然在秦邵安眼里成了一个城府深沉的女人。
两人出蓝色妖姬的时候,秦邵安也没意识到自己说出来的话有多酸:“你是身后跟着小白脸为你前仆后继,所以才会这般慷慨地答应我的要求吧?”
他的话语里有三分寻思,陶羽瓷只听出了秦邵安是无孔不入地讽刺她。
她从心理上渐渐放弃了秦邵安会回到年少的时候,一如既往地对她深情。
一个人想要清醒着痛苦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以前陶羽瓷总是自欺欺人,以为只要她小心翼翼在原点守候,秦邵安玩累了就会回来。
她忘了秦邵安不是完完全全贴着她的标签,再也没有了拥有他温情的资格。
她在心里吼得歇斯底里,我回去找伯父不过是因为爱你,放不下你!
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她直直地看着前方,“没有,好朋友只是朋友。”
秦邵安低眉敛眼看见陶羽瓷失落的样子,心里有些烦躁。
硬是压下所有的不适,“你可真是我见过最厚颜无耻的女人,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的那种!不过你的确很厉害!”
陶羽瓷只感觉到右手传来的疼痛蔓延到了四肢百骸,秦邵安,你知不知道我为了来见你差点丢了全身家当!秦邵安,你知不知道我以为……
你其实是爱我的。
她自以为是了。
陶羽瓷在自己的身旁自动竖起了一道屏风,秦邵安如何对她,她都要处变不惊,她之前干了对秦邵安来说过分的事,他这样对她,情有可原,她心底默默地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