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剑客听了卫洛这一番笃定的话后,他的头一低,笑眯眯地靠近她的小脸,浑然无视义信君这个主人地问道:“相送?我因何要相送?”
卫洛睁大双眼,与白衣剑客俊秀而陌生的脸相对。
她看着看着,又看向他同样陌生的眼睛,眉头微皱,脸上闪过一抹『迷』『惑』。转眼却是温婉一笑,恬然说道:“君刚才与剑客击,大言痛快。明与盗佐之战,高手如云中,君夹而击之,兔起鹘落,奄然而至,飘然而退,人莫能奈何,岂不是更痛快?”
她的声音软如云,清如风,当真动听。
更重的是,她所说的这番话中,‘高手如云中,君夹而击之,兔起鹘落,奄然而至,飘然而退,人莫能奈何’。这意境太逍遥太自在太让人蠢蠢欲动了,太让一个喜欢凑热闹,唯恐天下不『乱』的剑客欢喜了。
白衣剑客哈哈一笑,他反手在旁边驭夫的大腿上一拍,‘啪’地一声,令得那驭者眦牙裂嘴之际,痛快地叫道:“然也!然也!一路寂寂,如今得见如此美姬,又能遇如此大战,正是我所欲也!啧啧啧,‘兔起鹘落,奄然而至,飘然而退,人莫能奈何’,这正是我辈风范,我辈风范矣。哈哈哈。”
他一边大笑,一边朗声说话,一边‘啪啪啪’地拍得人家驭夫的大腿作响。
他每拍一下,卫洛便看到那驭夫眉头一皱,嘴一歪。不知不觉中,她自己也是这样,白衣剑客每拍一下,她就脸颊上的肌肉跳上一跳,真觉得自个儿的大腿也疼痛不堪了。
终于,那白衣剑客一连拍了十几下,令得那驭夫的脸孔都痛得发紫时,他收回了手掌。纵身而起,凌空一翻,跃上了他的那匹白马。
幸好,这时战争由贵族主宰惯了,众人都形成了彬彬有礼的习惯。没有人抽空对付他的宝贵马。
白衣剑客一上马,义信君便是手一挥,车队再次驶动。
车队驶动中,白衣剑客却兴致勃勃地策马来到了卫洛的马车旁。他歪着头,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卫洛,突然对义信君说道:“闻此姬乃君以两城换来,然否?”
这事,果然是当代第一新闻!
义信君笑了笑,说道:“然也。”
白衣剑客叹息一声,他直直地盯着卫洛,感慨地说道:“君下了如此血本,我堂堂丈夫,便不能向君强行索了此『妇』去。”
他这话端的是嚣张。
义信君又是笑了笑,桃花眼中光芒闪了闪,暗暗忖道:你虽身手不可测,却也不是世间第一高手。想要我的女人,只怕还不够格。
当然,这话他不会说出来。
车队这时离处城只有一日路程了。
处城,在晋国也是一流的城池。是除了新田外,晋国有名的文化大城。
一般而言,越是靠近楚国的大城池,便越有这种文化大城的浪漫气息。
这一点,是卫洛当天傍晚,发现处城城门居然一直没有关闭,而官道两侧,火把绵延了十数里得出的结论。
官道两侧,站满了密密麻麻的人群。这些人群中,有端坐在马车上的权贵,有骑驴的普通剑客,也有高冠贤士,更有一些麻衣破衫的百姓。
这么多人,分站官道两侧,排上十数里,举的举火把,蹲的蹲在地上闲聊打屁,便是为了欢迎他们的到来。
当然,他们欢迎的不是齐使,而是天底下罕见的一对壁人!
也就是说,这些人纯属无聊,跑来看热闹的。他们担心天黑了,看不清卫洛和义信君的面容,便早早地点燃了火把侯着。
对上这两侧频频顾盼,目光殷殷的人群,卫洛眨巴着眼,看向义信君。
他把马车的车帘都拉下了,也不知那些处城人,会不会因此恼火?
正当卫洛如此担心的时候,突然间,车帘嗖地一晃,‘滋’地一声裂帛响,却是给撕成了两半。
瞬时间,把大地照得宛如白日的火把光刺入两人的眼中。
这时,左侧也是‘滋——’地一声裂帛响,却是另一边的车帘也给撒成了两半!
这一下,两人的面目身形便完全呈现在路人的眼中。
蓦地,人群欢呼起来。
欢呼声中,众人对着卫洛两人指指点点,欢叫道:“噫吁——见到了见到了!”
“唏——真绝『色』也!”
“咻,今晚寝不安矣。”
『乱』七八糟的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中,卫洛和义信君一脸无奈地盯着坐在马背上,正摇头晃脑好不得意的白衣剑客。
那车帘布,自然是这家伙撕去的。
路旁,几个老汉蹲在地上,一边瞅巴着卫洛和义信君,一边咧着一口大黄牙说道:“果然悦目!”“然也,惜乎,我家小儿末至。”“真真观之心悦。”
这一路来,都是这样的对话。
卫洛直听得哭笑不得。从他们的对话中,她找到了前世小时候,小伙伴结群结队地去邻村看电影的情景。
义信君也很有点无奈,这车帘已被那剑客撕了,他纵再是不愿,也只能让这些贱民们评头品足,指指点点。
车队驶入了处城。
处城城门处,侯在两旁的便是马车,牛车,驴车为主了。也就是说,围观地换成了有家世有身份的人了。当然,仔细一看,十个有九个都是少女和小儿。
车队刚驶到城中,便走不通了。
因为,前面的街道被众小儿和少女们手牵着手,给拦住了。
他们拦在路中间,纵声唱道:“夜『色』已深,路染风尘。君何不下车一息?”
这唱声很响亮,十数人整齐地唱出,当真很热情啊。
热情得义信君都苦着脸了。
其实,早知道前面有匪徒后,他便打算在处城休息一下,好从容布局。可是现在被这些人一拦一阻,竟似是被『逼』得下车一样。他有点不愿意。
不过话说回来,这种场面他见得太多了,也实是习惯了。
于是,义信君头伸了出去,在一众瞬也不瞬的盯视,一众呼啸哟喝的叫声中,双手一叉,朗声应道:“诸位盛情,义信怎敢不受?”
他答应了!
众少女小儿齐嗖嗖地欢喜起来。
义信君等到他们欢呼声稍息,便朝一个剑客使了使眼『色』。
当下,那剑客声音一提,长剑一抽,举向众人,纵声喝道:“我等旅途劳顿,疲惫不堪。诸位盛情,我主已受,夜及亥未,便请诸位离去,休碍了主上安顿。可否?”
卫洛听到这里,?差点失笑出声。
这个剑客喝声是杀气腾腾,姿势也极是威武雄装,可他说的话却着实好笑。他居然跟这些人约定:你们想闹,想围观都行,不过到了晚上十一点左右,便需要散去,好让我们休息,可以吗?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当下,数百处城人同时朗声应道:“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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