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昊劝了劝之后也就不再多说了。这殷震弘看来已经打定了主意,那他作为儿子也就不好多劝了。
“大哥,这次洛都之战你居功至伟,小弟我敬你一杯。”殷昊端起了酒杯向殷永敬酒。
殷永欣然将杯中酒喝下,淡然地问道:“昊弟下一步是不是准备围猎函谷和灵宝呢?为兄说过洛都之战结束后,借你十五万兵。这是不会食言的……”
他的笑容中颇具深意,似乎殷昊是想提醒他借兵的事情。他也就索性大方地先提起这件事来。
不过他并没有注意到坐在殷昊身边的洛月脸色微微一变。
殷昊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灵宝和函谷,我觉得还是由大哥去攻取最好。如今正是平定江北的最佳时机,大哥也该多多建立人望才是。”
灵宝和函谷两郡原本殷昊是打算由景州军攻取的。不过来洛都之前殷昊已经接到了消息,殷永已经命人抢先进驻卓屏于景州军换防,看这架势是准备一鼓作气吃掉江北的二十万越军。殷永之前一直都没打过什么大仗,军功人望自然比殷昊低。看来这次洛都之战不但已经让他累积起了很大的信心。既然函谷和灵宝已经被战略包围在了江北。那他也不会放过这块肥肉的。
刚刚殷永那么说,其实也就是试探一下殷昊的意见。殷昊自然是明白的。所以他索性自己提出由殷永打这一仗。而他所说的要让殷永多多建立人望之语,其实也是在提醒殷永自己无意与他争夺嗣子之位。
对于殷昊的提议殷震弘自然也没什么意见。不过随后洛月提出要将殷纪带回景州,他却有意见了。
“这不行!我已经为纪儿请好了蒙师,下个月就准备开蒙了……”说是这么说,其实他是舍不得孙子。
不过这时候伊尔黛夫人插话道:“依我看,还是让纪儿跟着他阿母的好,跟在我们身边,娇纵惯了对孩子不好。况且现在梓桐又怀了孕,我也没那么多精力照顾两边……还是带回去吧!只要以后想着回家看看就好!”
伊尔黛夫人其实已经发现了,殷震弘专宠殷纪,让殷永以及徐文建等人都颇有微词。既然今天洛月提出来了。虽然自己也舍不得这孙子,但为了孩子们好……还是放手的好。
听她这么说,殷震弘也不好再反对了。
殷昊到洛都自然是住在原本的公主府。当初洛都失陷后,这地方被曹德丰的弟弟曹德元占了,如今又回到了它的主人之手。因为时间仓促这地方也仅仅只是稍微打扫了一下。很多装饰布置都还是曹德元留下的。这曹家兄弟都是一路货,喜欢奢华,将原本好好的府邸弄得金碧辉煌俗气不已。
“这府邸还是要恢复原样!等明日我就叫老安将这里重新整饬一遍。”洛月看着那些俗不可耐的装饰愤愤得说道。
殷昊轻轻将她揽在怀里,柔声说道:“都听你的,这里毕竟是我们第一个家……”
他说到这里,洛月想起了当初在这里住着的时候,那些并不是很愉快的经历,想到这里她埋首在殷昊的胸前幽幽地说道:“对不起……”
两人正在这里感怀过去的时候,老安跑过来递
给殷昊一封信,说道:“有个不认识的和尚说是给国公爷送信的……”
殷昊打开那信笺一看,赫然是虚云的字迹:“灵慧寺一见。”
短短的五个字,让殷昊心中一喜,原来是虚云禅师到了洛都,如今在灵慧寺落脚。他随即和洛月说了一声之后,出门往灵慧寺去了。
不过等他到了灵慧寺之后,却看到了让人伤感的一幕。
灵慧寺的一间很普通的禅房之内,一盏青灯,一本黄卷陈与案桌。虚云长老躺在病榻上一动不动,他消瘦了许多,形容枯槁,脸色也是煞白煞白的。这样貌和当初的“笑弥勒”简直是判若两人。
“师父,您这是怎么了,为何竟病疴如此,徒儿不肖,竟不知晓……”殷昊一见之下,不由悲痛万分。
“殷昊啊……老衲有一事相求,希望你能答应……”虚云病得不轻只是头转了过来,竟已不能起身了。
“师父请说,徒儿全部应承。”殷昊此时已然乱了方寸,对虚云的要求自然是一口应承。
“那好……自即日起我与你断了这师徒名分。从今往后,请你忘了我们曾是师徒。”殷昊没有料到老和尚竟然提出了这样一个匪夷所思的要求。
“师父!这……这万万不可,师父是怪罪殷昊吗?”殷昊急了。
“你既然已经应承了,就不能反悔。我不是你的师父了,请你也莫要再提……好了!稍安毋躁……老衲,还有话说。”此刻的虚云说话都很费力了。
接着从虚云嘴里说出了一个千古秘辛。这个秘密可以说殷昊是闻所未闻,世上除了可以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其余绝对没有旁人知晓。
楚元帝史称千古第一帝,而其建立的大楚帝国也是战国时代的终结者。元帝朝有一位权倾天下的权宦韩通。史书上将此人成为第一权阉,称其权谋狡诈,阴险毒辣。但是史书是人写的,而人的记录往往有其主观色彩,历史的真实性往往在这一点点的主观之下就失于偏颇,差之千里。
韩通其人的确心思细密,善于权谋,但此人却有一个后人并不知晓的品质——忠诚。他的一生忠于君王,楚元帝是他的主子,而他就是元帝的一条忠犬,没人比他更忠诚。
他出身于战国时期一个小诸侯国韩国的王室疏族。战国时,各国间结盟换约,相互间以王室公子作为人质。这些作为人质的公子,多是国君众多子女中不受宠爱的疏远者。出质后往往长期滞留异国他乡,不少人贫穷潦倒终生,至死不得归还。
韩通之祖,就是由韩国到楚国作质子的一位公子,在韩国无宠,在楚国无援,不得意而滞留于楚。后来在楚国娶妻生子,子孙后代流落于洛州市井当中,成为楚人,与普通庶民无异。
韩通之母,因有罪而受过刑罚。赦免后,由于身体有受刑后的残疾,不便见人,也不愿被人瞧见,就一直在隐宫劳动生活。韩通之父,当时是在隐宫工作的小吏,通晓法律,精于书法。在隐宫任职时结识了韩通的母亲,组建了家庭,生下韩通兄弟。
韩通生于楚昭王末年,大概是在昭王五十一年前后生于楚国首都洛州。十七岁时
以史学童入学室,二十岁太史考试合格揄史,二十三岁入大试,以第一名的身份得以尚书卒史入宫任职。当时还是楚王的元帝楚峥听说他身强力大,又精通法律,便提拔他为中车府令掌车舆,还让他教自己的少子楚尚判案断狱。
随着楚王统一六国终结战国时代,成为千古一帝的过程,韩通也完成了成为内官之首的艰难地晋身之路。
元帝三十七年十月,元帝在第五次出巡的途中病倒了。随着病势一天天加重,楚元帝深知自己的大限已到,当务之急是赶快确定立储之事。
依照嫡长子继承制应传位于长子楚乾,楚乾为人刚毅武勇。但其政见与元帝不合登基后必定改弦更张。楚尚最得元帝疼爱,此子虽平庸少能,但极孝顺,若即位必定能按照现有政纲施政,只要有能臣干吏辅佐也可传承大楚皇朝。只是楚乾勇武加上有大将孟添的支持,也许会有异图。
为此元帝不再犹豫,召来兼管着皇帝符玺和发布命令诸事的韩通,让他拟诏书给长子楚乾。而此时楚乾正监军在辰安郡,元帝以“不孝、不忠”的罪名赐楚乾与孟添自裁,元帝同时命令韩通做好万全准备将可能抗旨谋逆的楚乾和孟添诛杀。韩通虽然早就看出楚尚平时假意伪装获得元帝欢心,其人不但平庸而且荒淫,其德行绝对不能继承皇位,但是他必须忠实地执行元帝的旨意。
七月丙寅,楚元帝驾崩于丘台郡。韩通立即封锁了消息,将棺木置于韫辕车内,队伍所经之处,进献食物、百官奏事一切如故。因此当时除了随行的楚尚、韩通和五六名宠幸之臣知晓元帝已逝外,其余的人均被蒙在鼓里。
韩通找到丞相秦晟,利用秦晟时刻担忧失宠,而且嫉妒孟添的才干高于自己的私念,要求秦晟配合遵照元帝遗诏诛杀楚乾和孟添。
秦晟其人虽有才干,但私心极重,而且长期以来他所推行的政策一向为楚乾和孟添所诟病,孟添又是文武皆能,才干比他强。他太懂得失宠之臣是什么滋味了!而且,这也是他最害怕见到的。“万念私为首”,秦晟当然也不例外。
楚乾接到诏书后,如晴天霹雳,肝胆俱裂。他失声大哭着,转身回到帐中就要拔剑自杀。
孟添劝阻道:“公子的功劳德行在诸皇子之上,但与陛下的政见不合,这近人皆知。陛下而今派使者送来死令,可见陛下要立储,但是陛下一心求长生,以往臣下劝立储君,陛下每每斥责之,而今要立储……只怕陛下已然病入膏肓,也许已驾崩也未可之,公子此时自裁,那公子的大志呢?公子难道就凭着一腔愚忠而抛下天下万民和这大楚江山,任一平凡庶子继承皇位?不如提兵至洛州,我保公子登基。”
楚乾接受了孟添的意见,决议起兵,可没想到韩通在使者到达传旨之前早就做好了万全安排。最后副将汪黎诛杀了楚乾。汪黎应念往日孟添之恩没有杀孟添,使者便将孟添囚禁在阳周,兵权由副将汪黎接掌,秦晟的亲信任职护军。
殷昊听着虚云缓缓地讲述这数千年前的前朝旧事,虽然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却依然听得很认真。听到这兄弟嫡庶之争……他似乎心里有了些明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