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个时候,东平侯也不多做隐瞒,只恨声道:“不共戴天之仇!”
听了这话,江永更是心头震惊不已。
为了这一行,对于这位东平侯的生平,他也算是极为了解的,却从未听说他与齐王之间有什么交集。
毕竟,东平侯比之太子和齐王都要年长数岁,当年东平侯风头正劲,搅得京中不得安宁的时候,齐王和太子也不过是刚过弱冠之年而已,无论是心思还是势力,都不能与东平侯相提并论。
之后,东平侯因皇后母族之事,不再踏足京师,更是没了接触的机会,又怎么会有今日这番不共戴天之仇呢?
这些疑问,江永心中并不明了,只是隐隐从东平侯的态度之上看出几分端倪——此事,只怕还与那慕容绿萼有关!
无论原因为何,江永心中对于此事,却是早已有了决断。
江永稳了稳心绪,道:“还请将军恕罪,此事事关重大,江某此时并不能给您答复。但江某保证,定然会将此事一字不差地回报太子殿下,交于殿下决断!”
东平侯自然明白,齐王无论怎么说都是一个皇室子,是生是死,交于何人,都轮不到江永这区区的臣子来下决定。此时提起,也不过是请他代为转达而已。
东平侯对于江永并不深究其根源的态度甚是满意,也不多作为难,颔首道:“如此,本将军就在此谢过了。”
“将军客气。”江永拱手还礼,便道,“将军,既然如此,江永使命在身,就不便多留了。这里,还请将军千万小心,只怕齐王那边不会如此轻易就善罢甘休!”
“在下明白,多谢江大人提醒。请!”
东平侯本就是军中豪爽的性子,当即大手一挥,四周的军士这次倒是没有丝毫的异议,让开一条通路,让江永和未打马而出。
看着离去的两人,东平侯沉默片刻,突然对身边的副官下令道:“传令!全军拔营,入京勤王!”
“是!”
神机营解决掉的同时,京中的情形也已然到了最严峻的时候。
禁宫之中,齐王急召兵部诸位要员,关在书房之中秘密议事,一夜未曾再有丝毫的动静。
直到天色将明未明时分,书房之外方才传来内侍的通报之声:“王爷,礼部的各位大人到了。”
听得这番通报,齐王的话语一顿,应了一声“知道了”,便环视书房之内的众人一周,沉声道:“本王该说的,能说的,都已经说过了。如何抉择,还请诸位大人细细思虑,莫要自误!”
一语落下,齐王的话语停下,众人面面相觑一番,心知齐王这是对他们最后的通告了。
如今他们还能够安然地走出这间书房,但等到天明之后,若是不按照齐王吩咐的做,只怕他们的小命可就……
思及此,众人的心中皆是颇有几分沉重,纷纷起身拱手告退,次第退了出去,面对门外一头雾水的礼部诸位同僚的询问,也没了
应付的心思,只摆了摆手,便一个个垂头丧气心事重重地离开了。
见兵部的众人这般模样,礼部官员们心中更是没了底,但书房之内已然传来了齐王的传唤之声,容不得他们犹豫,也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待到众人入得书房之内,一番行礼之后次第落座,齐王沉默了片刻,方才开口道:“诸位大人可知道,本王连夜召诸位入宫,所为何事?”
这话一出,众人一阵面面相觑,却皆是一脸的迷茫。
“微臣不知。”
齐王沉默了一瞬,方才开口,直言道:“是这宫中有一件大事,需要诸位礼部的大人们协理!”
众人听得此言,心中更是一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推了掌管礼部的尚书出来,试探着问道:“王爷,不知道王爷所谓的‘大事’,到底为何?何时要用?我等也好心中有个准备,早日着手!”
此时在礼部尚书想来,这所谓的大事,左不过是有什么使者要来访而已,因此这话说的也甚是轻巧。
可齐王却声音微沉,道:“此事,只怕礼部诸位要加个紧班了。因为,此事明日就要开始!”
“明日?!”礼部尚书心头一紧,低呼一声,生出几分不妙的预感。
若当真是如他方才所想的一般,不可能这么紧急。但是,这宫中的大事,有需要礼部出面的,他所能够想到的,除此之外,也就只有……
想到这里,礼部尚书一个激灵,只觉得周身的血液都凝结了起来。
“王……王爷,您……您是说……”
礼部尚书哆哆嗦嗦的开口,却无论如何不敢将心中的猜测说出口来。
这一个不慎,可就是一个抄家灭门的大罪啊!
见礼部尚书这般周身抖如筛笠的模样,齐王眸中满是阴沉,目光望向窗外,道:“待到天明,就去撞响丧钟吧……”
听得“丧钟”二字,礼部尚书心下彻底地沉了下去,整个人瘫软在座椅之上,神色间满是颓然。其余礼部众人,也是面色大变,半晌方才敢相信,齐王这话中的意思。
“陛下!”
礼部尚书最先反应过来,瘫软的身子滑下椅子,跌坐在地上,忍不住老泪纵横地呼唤着。
随着这一声声响,众人这才次第回过神来,一个接一个地跪伏在地,痛声呼唤着,唯独齐王一人,神色木然地坐在座椅之上,神色之中看不出是喜是怒。
半晌,齐王开口道:“诸位大人,不必再为父皇悲伤。父皇一生功绩斐然,无愧先祖,如今御龙而归,我们也该为他高兴才是。现在,还请诸位大人协助本王,料理好父皇的身后之事,方才是对父皇真正的效忠!”
听得这番话语,情绪已然稳定了许多的众位大臣自然听出了这其中的弦外之音。
礼部尚书面色一白,开口问道:“王爷,恕微臣斗胆,敢问,太子殿下健在,先皇的身后之事,为何是由殿下主理的?”
他们常年执掌礼部,对于这皇位更迭之事,也比常人明白上许多。
按大乾律令,帝王丧葬,不仅仅是入土为安这般简单,就单说这主理之人,必得是下一任王位的继承人不可。
他虽然也想要在这个时候明哲保身,但身处其位,就算是他想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是做不到的。
若是此事交于齐王主持,日后却是太子殿下继承了皇位,那么他这个礼部尚书,只怕也是做到头了!
不仅如此,这条小命保不保得住,都还是未知之数!
面对礼部尚书的这般质问,齐王也并未动怒,只是从怀中取出那一纸诏书,递向礼部尚书,道:“这是先皇遗诏,你自己看吧。”
礼部尚书听得此言,对于这诏书之中写的是什么,已然是心中有数,忙恭敬地上前接过诏书,展开一看,面色骤然一变,复又跪俯下身子,叩首道:“微臣谨遵王爷调遣!”
齐王见此,亲自上前扶起礼部尚书,道:“尚书大人不必如此多礼,接下来的这段日子,本王还多有需要尚书大人相助的地方,还请大人鼎力支持!”
礼部尚书闻言,当即拱手道:“微臣定当谨遵先皇遗诏,听凭王爷命令!”
一番表忠心之后,礼部尚书思虑片刻,道:“王爷,此事事关重大,礼部需要准备的物什还有许多,还请王爷应允微臣前往准备,不至耽搁了皇上入皇陵的时辰。”
“这是自然,尚书大人便宜行事即可。”
礼部尚书见齐王如此温言,甚是器重自己的模样,愈加的感恩戴德,三叩九拜退了出去。
礼部众人退出去的同时,一道略显佝偻的身形从外间而入,打了个千,瞥了眼走远了的众人,不由地问道:“王爷,您如今圣旨在握,又何须与他们这般虚与委蛇?平白地委屈了自己!”
齐王闻言,方才的温润神色尽数收敛了去,冷哼一声,道:“你懂得什么!这些人常年在京中养尊处优,吃不得什么苦头,更不是那种宁死不弯的性子,只需要给他们一个好脸色,难道他们还会不识相地反抗于本王不成?”
齐公公本就佝偻的身子更是弯下了几分,谄媚道:“是是是,王爷英明。只是,那方才的兵部……”
齐王冷哼一声,道:“兵部的那些老匹夫,都是些武将,奉行的是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那一套。对他们来说,这一纸诏书,心情好的时候就是奉为圭臬的圣旨,一个不顺心,也不过就是一卷废纸而已,根本就起不了任何的作用!还不如直接与他们分析情势,迫他们自己乖乖就范来得爽快!”
言罢,齐王冷哼一声,一双鹰眸落在齐公公的身上,多有几分不满之意。
“怎么,你今日来此,就是来问这些废话的?”
齐公公原本正听得津津有味,被齐王这一番质问,神色当即一顿,哂笑几声,不敢耽搁,忙道:“王爷息怒,其实,是贵妃娘娘派奴才前来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