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笑醒来,没见着白练,以为她会哭,然而,笑笑在见到她时,根本没哭,他们理解为,笑笑喜欢她,了不起叫她一声姨,笑笑叫白凤就是叫姨,却不曾料到,笑笑直接叫她娘亲。
笑笑叫白练哥哥,却叫白凤姨,这让白凤纠结。
大颗的泪珠从她眼里无意识的滴落,西门疏紧抱着怀中的小身子,慢慢闭了双瞳,任那眼角珠泪顺颊而落。
醒练料识哥。不再隐忍,任由自己真实情绪肆意。
“笑笑。”她的女儿,她可怜的女儿。
这不是失而复得的喜悦,而是失而复得的震惊。
西门疏太过激动,没控制住力道,笑笑抗议了。“痛。”
声音很小,小得不用心听根本听不见。
西门疏却听到了,猛的一震,迅速放开笑笑,扶着她的双肩,一脸紧张的问道:“哪儿痛,笑笑,告诉娘亲,哪儿痛?”
“娘亲吹吹就不痛了。”笑笑伸了小手,放在西门疏唇边,双眼笑的弯弯的,纷嫩的小脸蛋儿上,有两个小小的酒窝。
小家伙笑起来很好看,触动着人心底最柔软的一处。
“好,娘亲给笑笑吹吹。”西门疏握住她的小手,在她手上吹了吹。
泪水簌簌地滚落下来,滴在笑笑的小手上。
“娘亲,不哭,笑笑不痛。”笑笑伸出小手,擦着西门疏脸上的泪水,却怎么也擦不掉,笑笑急了,眼睛也红了起来,突然,哇一声哭了出来。“娘亲,不哭,不哭。”
听到笑笑的哭声,西门疏心一紧,吸了吸鼻,强忍住眼泪,温柔的将笑笑抱在怀中,脸轻轻的碰了一下笑笑的小脸蛋。“笑笑不哭,娘亲也不哭了。”
窗外的两人,望着这一幕,鼻子一阵酸痛,心头的疑惑泛滥成灾。
两人带着疑惑的眼神交汇了一番,白练说道:“笑笑为什么会叫她娘亲?”
如果不是很确定,笑笑是他从西门疏肚子里抱出来,然后抱回楚南国,除了三年前那件事,他再次赶去苍穹国,他还真怀疑,笑笑被人调了包,将甘蕊儿的女儿换给了他。
母女情是微妙的,不容认错的。
端木夜给不了他答案,睨了他一眼,迈步走进屋子里。
“笑笑。”端木夜来到床边,眉目之间满是宠溺的笑意。
“爹爹。”笑笑一见端木夜,笑得更欢愉。
笑笑想让端木夜抱抱,西门疏却抱着她不放,她又舍不得推开,她喜欢西门疏的怀抱,软软的很舒服,这是爹爹跟练哥哥给不了她的。
西门疏心中一酸,笑笑叫木夜爹爹......
对,除了木夜,没有人配当笑笑的爹爹。
“谢谢。”西门疏无比感激,如果不是他,笑笑肯定活不了,如果没有他......感激化为愧疚。
当年,她明知他对自己的爱,却还是冷漠的拒绝,选择了东方邪,然而,她的选择成了她一生的悲剧。
在她执着的寻觅那道背影时,她就已经通往一条悲剧的道路上,上苍给过她回头的机会,是她自己放弃了,从而踏上一条不归路。
失了心,丢了命,害了相府,连腹中七个月大的孩子,她也保护不了。
闻言,端木夜眉睫一垂,神色阴霾,冷声道:“笑笑是我的女儿。”
西门疏一愣,知道他生气,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道歉的话太苍白无力,放开怀中的笑笑,将她给端木夜抱。
然而,端木夜只是用一双愠怒的眸子盯着她,笑笑坐在他们中间,茫然的望着他们,一时之间不知自己扑进谁的怀抱里好。
西门疏撇开目光,心痛的看着笑笑,重新将她抱进怀,吻了吻笑笑的头顶。
笑笑,娘亲的宝贝女儿,这句话,当着端木夜的面,她只能在心底说。
“爹爹。”笑笑伸出小手,拉了拉端木夜的衣袖。
端木夜猛的回神,一阵懊恼,他不该在笑笑面前露出这样的神情,会吓着她。
“笑笑乖乖。”端木夜微微一笑,宠溺的揉了揉笑笑的秀发,长臂一伸,将一大一小揽进怀中。
西门疏心一暖,有一种久违而奢侈的幸福在她心里撞荡着。
默默的靠在端木夜结实的胸膛上,西门疏闭上双眸,感觉这份美好,真希望时间在这一刻停止。
窗外,白练看着这一幕,多么完美的一家三口,明明笑笑是他的宝贝儿,跟他最亲,而此刻,他却成了局外人。
看着西门疏,白练脑海里浮现出另一抹身影,脸上沉淀着一道凝重。
碧彤?他的姨娘,若不是她,他根本不可能去苍穹国,更不可能救笑笑。
看着此刻的西门疏,便让他想起碧彤,白练阴沉着一张脸,转身迈步。
月光之下,白练一袭白色锦袍在清风吹佛下,显得格外的萧索而寂寥。
“后悔了?”端木夜突然来到他面前,两人并肩而立,白练虽只有十五岁,身高却跟端木夜一样高。
白练斜睨了他一眼,突地轻笑一声,妖邪的眸色一闪。“后悔?可能吗?”
“白练,我很好奇,你当年对碧彤是什么感情?”端木夜问道,这个问题在白练亲手杀了碧彤之后,两年了,他一直想问,却不知从何问起。17cwh。
“什么感情?”白练仰头看着黑暗的苍穹,嘴角的笑意略带几分阴冷。“她是我姨娘,你说是什么感情?”
他五岁接管白家,白凤大他十岁,当年他的年纪小,她才有能力接管白家,然而,白家传男不传女的祖规,白凤从出生就失去接管白家的资格。
他跟白凤同父不同母,当时关系很恶劣,白凤总觉得是他跟娘亲的出现,才害死了她的娘亲,对他们母子很排斥,甚至是厌恶。
事实证明,白凤是对的,他五岁生辰,娘亲杀了爹爹跟别人跑了,当时白家几乎乱成一团,他是白家唯一继承人,接管白家落到他的身上。
娘亲杀了爹爹,白凤对他的恨意更深,那时候碧彤出现了,她说她是娘亲的妹妹,是来照顾他。
起初的排斥,到逐渐的接受,最后相依。
他在医术上很有天赋,比白凤更有天赋,这就是白家的男人,七岁时他的医术就闻名楚南国。
那时候的他,不知是听了碧彤的话,还是想让白凤得到认可,他崭露锋芒,却被白凤狠狠的骂了一顿,那时候听到白凤的训斥,他是开心的。
姐并没有让他自生自灭,自那次后,他们姐弟之间也起了微妙的变化,碧彤却也来掀风鼓浪,挑拨离间。
“传说,你对碧彤用情极深。”端木夜低沉的声音带着丝丝的寒气,他与白练的初遇并不和谐,他跳下悬崖,因摔断了腿,昏迷了几个时辰,当他醒来,去找疏儿,在一棵树下,他见白练拿着刀,划开她的肚子,将她腹中的孩子取出来。
震惊之后是滔天的怒意,却在听到孩子的哭声时,所有的怒意瞬间烟消云散。
因为他清楚,疏儿是活不下来,但是她腹中的孩子有机会。
“情,分很多种。”白练挑眉,眉宇间那点朱砂宛若一道灵秀的风韵,孤傲而清冷,绝艳而凄迷。
“你对碧彤,属于那一种?”端木夜直接问。
众所周知碧彤是她的姨娘,而他小小年纪,便爱上自己的姨娘,不伦之恋,几乎让他声名狼藉。
“你猜。”白练邪魅的眼波,顾盼流转间,颠倒众生,曲指弹了弹肩灰尘。
“白练。”端木夜蹙眉,狭长的凤眸中迸出一抹狠厉之色。
“真没耐心。”白练摇了摇头。“对于一个只有十岁的男孩,对自己的姨娘用情极深,有可能是爱情吗?”
端木夜沉默不语。
白练接着又说道,语气里染上一种认命的落寞。“在我发现她是端木凌瑾安插在我身边的人之后,我就不渴望母爱了。”
一个十岁的男孩,不管他的名声有多响亮,在他内心世界里都希望有母亲的疼爱。
“知道我为什么要杀她吗?”白练睨了端木夜一眼,邪邪的勾唇,邪魅的眸中闪过一道凌厉。“她伤我的笑笑,所以我要了她的命。”
三天后。
夜风森冷,端木夜坐在轮椅上,墨推着他。
墨有些奇怪,自从那天主子带她去白府,回来之后,她将主子赶到书房,自己霸占了主子的房间,有种鸠占鹊巢的味道。
“主子,今夜还睡书房吗?”墨问道。
“墨,你先退下,我想独自静静。”端木夜冷声道。
墨不敢违抗,只能眼睁睁看着端木夜站起身,迈步离开,嘴角抽了抽,不是让他退下吗?
端木夜在散步,却不知如何,走着走着,就来到自己的院子,不免自嘲一笑。
他们冷战了三天,还是他先妥协。
回想三天前在白府,她要留在白府陪笑笑,他不愿意,她要带笑笑来十八王府,不仅他不愿意,白练也强烈反对。
在笑笑这件事情上,他们出现了分歧。
她负气离开白府,原以为她会回其王府,她还是跟他回到十八王府,却将他赶去了书房。
而他也在生气,临走前,她没征求他的意见,将貂儿送给了笑笑。
如果不是,她的解释是让貂儿保护笑笑,在这件事上,他肯定跟她没完。
西门疏站在窗户下,仰着头望着天上的星星,那满天的星星,一闪一闪亮晶晶。
她知道笑笑住在白府更安全,可她还是私心的想让笑笑跟自己一起住。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的声音传来。
西门疏抬手,揉搓着眉心,说道:“凤焰,我不是说过,今晚不想喝药了,不要端来了吗?”
等了一会儿,并没有人回答她。
西门疏敏锐的察觉到,一道含着怒意的目光射向她,一股淡淡的药香味儿浮进她鼻翼,这种药香她太熟悉了。
转身,向门扉处看去,只见端木夜冷着脸站在那里。
“这三天,你都没按时喝药吗?”端木夜含着怒意问道。
西门疏垂眸不语。
端木夜见她不语,接着指责道:“你的病还未好彻底,就不按时喝药,你以为自己是笑笑吗?这样不懂得照顾自己。”
西门疏蹙眉,没有想到他会来,他们冷战了三天,在笑笑这件事上,她是有考虑不周,但是这能怪她吗?任谁见到失而复得的女儿,都会想多跟女儿相处,这是人之常情。
她将他赶去书房,他还真在书房住,她不去找他,他也不来找她。
都过了三天,他才来,心里有些委屈,这让原本想通了的西门疏,没来由就想发火,脸色却十分的平淡,缓缓说道:“我不懂得照顾自己,不也活了这么多年。”
端木夜知道她在堵气,缓和了下脸色,来到窗下,拉过西门疏的手。
她的小手冰冷的一点儿热气都没有,端木夜脸色一沉,二话不说将她打横抱起,阔步朝床走去。
端木夜将她放在床上,看着她负气的撇开脸,问道:“还在生气?”
“没有。”西门疏否认。
端木夜看着她被冻的通红的脸颊,无奈一叹,说道:“楚南国的天气虽四季如春,但是到了夜晚,温度下降的很快,站在窗下会着凉。”
“我喜欢。”西门疏不领情。
“为什么站在窗户下?”端木夜问道。
“等你,”西门疏想也没想的说道。
话一出口,不但端木夜愣住了,她自己也不解为何会如此说。
这是她潜意识里的话,为什么当着他的面就说了出来,她是真的在等他?
端木夜薄唇微扬,嘴角噙了抹笑意,昭示着他的心情很美丽。
抬起手,顺了下她额前被风吹乱的秀发,将一缕耳发掠到耳后,低沉的问道:“不生气了?”
“我寄人篱下,哪敢生你的气。”西门疏斜睨他一眼,淡漠的说道。
端木夜又是一愣,嘴角依旧噙着那抹笑意,一抹怒意却浮上了眼眸,有些不满的说道:“你的确不是在生气,而是在堵气。”
“我……”西门疏刚开口反驳。
端木夜大掌托住了她的后脑,将她猛压向自己,俯身炙吻落下,温热的薄唇吻住她略带冰冷的粉唇,一冷一热,心不由自主的悸动起来。
心里的那份期待终究战胜了所有,西门疏沉迷在他的吻之下,双臂不由自主的环上了他坚实的腰身。
厮磨了一会儿,端木夜倏地放开了西门疏,看着她淡然而又迷幻的眼神,刚刚被他采撷之后有些红肿的唇,微不可听的轻叹了一声,寒声问道:“他吻你的时候,你也是这种眼神吗?”
以前他觉得无所谓,现在他嫉妒,发疯似的嫉妒。
他也弄不清楚,那嫉妒的背后是什么?
对她,到底是爱,还是什么?
“放开我。”西门疏挣扎着,端木夜刚刚那句话,如一盆加冰的凉水浇上心头,从头凉到脚。
她的挣扎,端木夜心中燃起一把无名的怒火。
手擒住她的下颔,吻再次落下,那种痛彻心扉的悸动。
“唔。”西门疏愤愤的躲闪,却被他的手牢牢禁锢。
那吻灼热而霸道,带着惩罚的味道,没有半分怜惜。
西门疏被逼迫得几近窒息,双手死死掐着他的手腕,锐利的指甲陷进肉里,她丝毫不察觉,端木夜也无所谓,任由她掐自己。
直到她闻到一股血腥味儿,才意识到自己的指甲陷进他的肉里,松开他的手腕,有些心痛,她不想伤他,一点都不想。
端木夜却趁机,用手固定住她的后脑,吻得愈深,愈发绵长。
西门疏睁大眼眸,看着阖着双眸的端木夜,一脸享受的样子。
可惜,他脸上露出的那抹悲伤痛苦的神情出卖了他自己。
西门疏心中委屈化为苦涩,如同一股强烈的漩涡席卷而来,将她卷入其中。
端木夜炙热的吻,逼得她几近窒息,差点喘不过气来,却有一股甘愿沉沦的悸动。
不想再伤他,西门疏双手抓着床侧的雕纹栏柱,大力之下,手指关节泛白,瑟瑟颤抖。
这次端木夜没失控,除了霸道而狂野的吻,他并没有对她做其他过分的事。
窒息的吻结束,西门疏垂下眼帘,长长的睫羽掩去了眸子里那复杂的情绪,想起他刚才的话,内心不免一叹,缓缓说道:“其实,我跟他没有什么。”
“没有什么还给他生了个女儿。”端木夜神色愈加深沉,目光如炬地锁着她。
她本就是东方邪的帝妃,为他延续子嗣是她的职责,而他只是与她有着暧昧不清的关系,没资格去过问。
他堵心的是,她明明恨着东方邪,却给他生下女儿,她以东方倾阳的身份和亲来楚南,利用笑笑填补她对女儿的思念。
西门疏抬眸,错愕的望着他,随即苦笑一声,放开了端木夜,走到桌前,倒了一杯茶水回到床前,将茶水递给端木夜。“如果我说,她并非我生的,你信吗?”
Wшw⊕ TTkan⊕ co 端木夜没伸手接过茶杯,而是用一种复杂而阴沉的目光看着她。
西门疏也就这么淡然的与他对视,伸出去的手变得有些僵硬,空气仿佛凝结了般,两人之间气氛有些诡异,良久,端木夜才沉声说道:“你是让我质疑探子被东方邪收买了吗?”
看着西门疏疑惑的眼神,端木夜接着说道:“贵妃与帝后同一天产子,贵妃产下一女,帝后产下一子。算算时间,应该是你们回宫的路上怀上。”
西门疏心底涌起一丝苦涩,她很想告诉他,她产下的才是儿子,是她与他的儿子,为了儿子安全,她让甘力风将两个孩子对换了一下。
可是,她不能,端木夜对东方邪的恨,不亚于她,如果他知道,自己的儿子叫东方邪父皇,这是何等的讽刺。
他肯定会不计一切,跑去苍穹国接孩子回来认祖归宗,东方邪是苍穹国的帝君,端木夜贸然跑去,无疑不是送死。
以前有木夜的身份,因淑太妃的关系,他虽是质子却能在皇城内自由行走。
纵使他能成功将安安接回楚南国认祖归宗,老皇帝疑心病重,为了不留后患,势必会赶尽杀绝,他绝对容不下安安。
接安安回楚南国,只会将安安置于险地。
和亲来楚南国遇到木夜是意外,笑笑更是意外中的意外。
为了安安,为了笑笑,为了木夜,她改变计划,与其说服老皇帝借兵攻苍穹国,不如帮端木夜夺回本该属于他的一切。
端木夜当上皇帝,凭他对东方邪的恨,不用她借兵,他也会出兵攻苍穹国。
“如果我说,那个孩子是你的,你信吗?”淡语,西门疏脸上有着超乎平常的平淡,淡然的让人听起来,那句话只一句玩笑话。
端木夜心一震,他的孩子,可能吗?
每次与她欢爱后,都让她服用了药,他自己配制的药丸,绝对万无一失,没有一次例外。
在没确定自己的心,在给不了她承诺前,他不会让她怀上自己的孩子。
小心谨慎如他,绝对不会出意外。
端木夜苦涩一笑,辛酸地道:“你忘了,每次事后,我给你服用的药丸吗?”
一种莫名心酸从心底涌出,西门疏默默的将茶杯放在他手中,枫树林那次,他怜惜她累晕了,醒来他将药丸给她,还没见她吃下去,就跑去猎貂儿。
她还来不及服用,他就一声不吭的消失在她眼前,她慌了,后来白练易容成的商人又出现,所以,那药她根本没吃。
他还是不信,借尸还魂的事,他不信,孩子是他的,他也不信。
他们之间,真做不到毫无理由的深信,因为在他眼中,她不是西门疏。
有些小小的失望,也庆幸。
“端木夜,原本属于你的皇位,是因我才会被他抢走,现在我帮你从他手中抢回来。”
端木夜愕然的看着她,夺回原本属于他的一切,是他的目的。
借助女子,他没这个习惯。
“我不是东方邪。”端木夜冷声拒绝,转身走出房间。
西门疏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他不是东方邪,但她是西门疏。“可你恨东方邪。”
闻言,端木夜背影一僵,停下脚步,寒声问:“所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