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夜不语,他解释过一次,母妃根本不相信,他若再解释也徒劳无功。
隐约觉察到这其中必有蹊跷,可是刚刚母妃的话,他根本找不到破绽,他跟飘舞成亲还没有九个月,这孩子怎么可能是他的,然而,母妃却说飘舞是早产。
好啦!时间刚刚吻合,他真是懊恼,当初说飘舞怀孕,而他不仅没有否认孩子是自己的,反而承认孩子是他的,这下好了,埋下祸根了。
木母中孩可。“听管家说你带了一个女人回来?”玉太妃问道,目光透着威慑的犀利,不怒自威,她本就出生将军府,又成为妃子,霸气与威势还是有的。
闻言,端木夜阴寒而嗜血的目光,狠狠的射在管家的身上,吓得管家一身冷汗。1bvsa。
听到玉太妃问自己,门外的西门疏也瞬间回神,屏住呼吸紧张等着玉太妃接下来的话。
玉太妃的那些话,她并不难过,只是有些失落,她相信端木夜,他说没跟飘舞圆过房就没有。
玉太妃认定飘舞是自己的儿媳妇,端木夜却认定自己是他的王妃,她是很想得到玉太妃的认可,如果得不到,她也不会强求,有端木夜爱她就足够了。
毕竟婆媳关系,不是每次都很和谐,她能跟淑太妃相处得很融洽,她们并非真的婆媳情深,而是彼此利用,目的都一样所以一拍即合。
“那女人是谁?”玉太妃问道,目光危险的眯了起来。
“我最爱的女人。”提到西门疏,端木夜冰冷的凤眸染上少许的柔和,想到她还在房间里等待着他,然而,他这里却出了状况,真不知道她会不会怪自己,这件事是他处理得不妥善,千算万算,没算出飘舞这么有心计。
他感觉得到,她明明不爱自己,为何还在霸占着他王妃的位置?
休书被母妃当着他的面撕了,她不接受他的休书,想到那半块玉佩,端木夜头痛了,真不知道回去向疏儿如何解释,说出实情,那是说不清,道不明,除将她忘掉的那段过去挖出来,可他又不愿意让她记那段痛苦的过去。
“你最爱的女人?”玉太妃嗤之以鼻,指着端木夜责骂道:“端木夜,你有点出息行不?放着家中冰清玉洁的娇妻与儿子不要,却非要去苍穹国抢东方邪的帝妃,一个残花败柳的女人,你敢娶,我还不敢认她做儿媳妇。”
西门疏现在的身份是甘蕊儿,只有少许人才知道,她是西门疏,端木夜在苍穹国跟东方邪争夺甘蕊儿的事,早就传入玉太妃耳中,加之奔雷推波助澜,甘力风那段她也知道。
“母妃。”端木夜怒斥一声,声音里充满愠怒,他不许任何人这么说疏儿,什么叫残花败柳?疏儿的男人只有......蕊儿的男人才是只有他。
这具身体是蕊儿的,灵魂却是疏儿,所以......
“我有说错吗?别忘了,她还给东方邪生下一个女儿,还有她跟他大哥甘力风不清不楚,暧昧不清。”为了一个女人,被自己的儿子吼,玉太妃面子挂不住。
“母妃。”端木夜冰冷的声音如刀子般犀利,偏偏淑太妃置若罔闻,依旧自顾自的说道,随着一声愤怒的咆哮,端木夜咻的一下跳了起来,剑拔弩张。
玉太妃一愣,对儿子此举震惊多于痛心。“怎么?你为了她,两国交战,现在还想杀了自己的母妃吗?”
面对玉太妃的质问,端木夜哑口无言,是啊?他能为了疏儿灭了全天下的人,能为了疏儿杀了母妃吗?
如果他真连自己的母妃都下得了手,只怕疏儿也会离开他。
飘舞依旧冷眼旁观,看到他们母子为了一个女人失合,她心里升起一股喜悦,突然觉得,报仇不一定非要对方的命,慢慢折磨他们,更能达到报仇的效果,奔雷让她回到十八王府,果然是明智的。
静谧的空间,气氛凝聚着冰冷,也隐透着一股杀意。
正在他们母子僵持着时,西门疏突然走了进来。
飘舞一见她,嘴角那诡谲的笑意渐浓,该来的人都来了,好戏上场了,她真想为他们拍手叫好。
“木夜。”西门疏清幽的声音响起,平静的语调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听到她的声音,端木夜敛起怒意,唇边勾出一抹淡淡的柔和,长臂一伸将她揽入怀中,宠溺的吻了吻她的额角。“不是让你在房间里休息吗?怎么来了?”
西门疏依偎在他怀中,清眸移向玉太妃,而自她进来,玉太妃就处于呆滞,见玉太妃呆若木鸡的盯着自己,西门疏微微蹙眉,还是叫了她一声。“母......玉太妃。”
玉太妃没接受她,西门疏也不会自作多情的叫她母妃。
然而,端木夜在听到她叫自己的母妃玉太妃时,狠狠的挑了挑眉,对她这个称呼很有意见。
玉太妃也因她叫自己而回神,回神之后,血色从脸上褪去,颤抖的手指着西门疏。“你......”
“啊!鬼。”你了半天没你出来,玉太妃最后尖叫一声,眼前一黑吓晕过去了。
“母妃。”端木夜轻轻推开西门疏,扶住晕倒的玉太妃,焦急而惊慌的叫。“快,请大夫。”
这突然状,不仅让西门疏震惊,飘舞也意外。
苍穹国。
寅时刚到,静寂的房间内,响起一道轻喊声。“大少爷。”
大约一盏茶的工夫,站在门外的于南再轻声喊到。“大少爷,寅时了,该上朝了。”
昨夜大少爷很晚才回将军府,这一个月来,每天几乎只睡一两个时辰,虽然他体谅又心疼大少爷,但是国事要紧,帝君微服私访途中碰到东方臣的余当,在驿站被埋伏,跟随而去的十几人,无一生还,十几具尸体被烧得只剩下骨架,分不清谁是谁,而他们也只能从一具带有玉扳指尸体中分瓣出是帝君。
帝君遇害,公主又这样,淑太妃没因此而一蹶不振,真是奇迹。
淑太妃一面支撑着大局,一面与大少爷将帝君跟公主的事封锁,朝中大臣内只有亲信才知实情,对外他们只说东方邪染上重病,暂时无法上朝,其他国家的人只能猜想,没有实证他们还是不敢轻举妄动,冒然趁机出兵。
东方皇族已经没有男丁,淑太妃跟大少爷希冀都落到甜妃的腹中,期盼着她能诞下皇子,从而接皇位。
若是公主,苍穹国下任帝君便是女子。
原本该是倾阳公主,可倾阳公主能不能活下来都未知,甜妃生下的是公主,皇位便会落到小月公主身上,毕竟她是贵妃所生。
倘若贵妃不跟楚南国摄政王跑的话,她便会母凭子贵,太皇后之位非她莫属。
“大少爷。”于南又叫喊了一声。
“于南。”甘力风开口打断于南的轻喊,门外果然安静了,甘力风睁开眼睛,看着枕着他手臂睡在他怀里的东方倾阳。
长长的睫毛覆盖着,紧抿着苍白的双唇,脸色也惨白近乎无血色,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来出,她并非只是睡着,而是长眠不醒。
所有人都清楚,她的命只能吊一年,一年之后,必死。
“倾阳,我要去上早朝了,不能陪你睡了,我答应你,下了早朝,若没什么事便赶回来陪你。”他从淑太妃手中将她抢回来,每天醒来上朝之前都会对她说的话。
甘力风嘴角勾起一丝满足的笑容,微微倾身在倾阳的额角落下一吻。
轻柔的将她从怀中移开,抽出枕在她头下的手臂,掀开被子,放轻手脚地起身,一系列动作都很轻柔,生怕将她吵醒般。
待他穿戴好之后,并没有急着离开,转身为她轻轻地掖了掖被子,暖暖的被子裹着她,俯身温柔的在东方倾阳苍白的唇瓣上啄了一下,才走出房间。
经一个月的沉淀,甘力风早就将失去她的那份恐惧深深地压在心底深处,他不怕了,面对她的离去,不会像起初胡易告诉他,她死了那般凄楚绝望,万念俱灰。
她若死,他必跟随,她若留,他必陪伴。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爱,自己是不是真的爱上她了,爱与否,不爱与否,都不重要了,他只知道,她是他的妻子,他甘力风的妻子,没有凄美的海誓山盟,也没有催人泪下的誓言,但是这辈子他定与她生死相随。
“于南,无论是谁,没有我的允许,谁要是敢闯将军府,杀无赦,无论是谁。”甘力风声音掷地有声,有着身为军人的霸气与威严,不容任何人抗拒,尤其是甘力风还特意重复“无论是谁”四个字。
“是。”于南得令。
甘力风走出将军府,上了马车,看也不看一眼坐在马车内等他的甘力雨,闭目养神起来,马车直奔皇宫,他并没调军队把将军府围起来,将军府还跟本平时一样,皇城外却驻扎着二十万精兵。
谁要是敢来他将军府将东方倾阳带走,那么他一声令下,二十万精兵便会冲进皇城。
“大哥,你那二十万精兵再不撤离,会让皇城内的百姓人心惶惶,人人自危,连那些朝廷命官也惶惶不可终日。”甘力雨劝说道,很难想象,他素来冷静的大哥,也有为女人疯狂的时候。
记得一月前,胡易宣告大嫂的死讯,而唯一救大嫂命的药丸却被小爱丢了,胡易跟大哥打得两败俱伤,这时候淑太妃来了,在得知大嫂死了,淑太妃先是震惊,随即冷静的命王嬷嬷去煎药。
药来了,却没办法喂进大嫂嘴里,即使强行喂进去了,大嫂也咽不下去,在大家心急如焚时,胡易准备用嘴喂,却被大哥夺走药碗,自己用嘴将药喂给大嫂吃。
服下药,在大家都翘首以待等着大嫂醒来,大哥也看到希望的署光,胡易为大嫂诊断,结果却是,这药只能吊大嫂一年的命,若是一年内找不到救治大嫂的办法,大嫂还是会死。
不过,给他们一年的时间,总比没有强,只要有希望,他们就有办法。
接着淑太妃将大嫂带回皇宫,大哥有阻止,却被王嬷嬷教训了一番,之前就受了内伤,又跟胡易激烈的撕打,再加上王嬷嬷,伤上加伤。
大哥在床上昏迷了三天,醒来后大哥又休养了三天,在他以为大哥要对大嫂放手时,他才知道,在他休养的三天内,他已经将兵符交给了于南,二十万精兵直攻皇宫,迫使淑太妃将大嫂还给他。
这一举谁也没料到,这是他的大哥吗?居然敢领军攻皇宫,他不是逼宫,而是逼淑太妃还他妻子。
同时,帝君遇害的事又传回皇宫,其实,他有些怜悯淑太妃,从一个母亲的角度,儿子死了,女儿又这般。
大哥接回大嫂,他跟胡易赶去帝君遇害的驿站,说白了就是为帝君收尸。
“与我何干?”甘力风冷不丁的开口。
甘力雨默了。
“早朝之后,今ri你去御书房坐镇。”甘力风以命令的口吻说道,现在朝中势力分两派,若说淑太妃垂帘听政,那么他就是代管朝政的人,在没有下任帝君接位前,朝中一切事均归他管,当然,淑太妃也有决定权。
在他们接到东方邪遇害的消息,东方邪身边的太监总管便拿出两道圣旨,一道给甘力风,一道给淑太妃。
可见东方邪有多精明,做好了万全准备,两人势均力敌,互相牵扯,也互相压制,两人谁若是有二心,其中一人必可将那人除去,然而却恰好便宜了另一人,所以两人都不敢任意妄为,不得不说东方邪这一招很高竿。
“不是吧?”甘力雨哀怨的瞅着甘力风,他还想下朝之后,早点回来睡回笼觉,在御书房坐镇,想想都觉得惊悚。“大哥,不行,昨夜我答应过小爱,今天要陪她。”
甘力风唰的一下睁开眼睛,深邃的眸子冷如寒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昨夜根本没回将军府,怎么答应小爱今天陪她?”
面对甘力风质问,甘力雨哑然,昨夜他的确没回将军府,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大哥不是陪着大嫂吗?他是如何得知自己昨夜没回府?
神啊!大哥这是一心两用吗?
下朝后,甘力风并没直接回将军府,而是去了胡府。
带着胡易一起回将军府,甘力风紧张的坐在床边,看着胡易为倾阳诊断,又喂给她吃了一颗药丸,继续给她把脉,面色凝重了几分。
“胡易,到底怎样?你给她吃了什么药丸,会有什么反应?”甘力风忍不住了,饱含担忧的声音有些焦急。
他宁愿胡易给他一个结果,也不愿就这么吊着,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他宁愿痛痛快快的将头伸出去。
胡易将倾阳的手放回被褥中,睨了一脸期望的甘力风一眼,脸上的神色愈加凝重,沉默不语,起身迈步。
“胡易。”甘力风一把扣住他的手腕,眼底泛起一丝悲痛。“我知道你怨我,怪我,甚至恨我,我也承认倾阳成这样是我的错,但是,我求你告诉我,别每次给倾阳吃了一颗药丸,为她诊断之后什么也不跟我说,是好是坏,我都能接受。”
再这样没结果的胡乱猜下去,他都快要崩溃了,胡易每次都不告诉他,而胡易走后,他就满是期待的守着她,希望她给自己一个惊喜,突然睁开眼睛,然后对自己展颜一笑。
只要她愿意醒来,他愿意承受她的打骂,孩子的事他也疼心惋惜,更后悔自己对她的说那番话,他不知道她怀孕了,若是知道他定会三思而后行,他会想其它办法,或是告诉她实情。
就算是非如此不可,那天他也不会抱着阿秀离开,将怀孕的她独自丢在雅香阁,如果她早告诉自己,也不会故意说出这番话给淑太妃安插在府中的人听。
等她醒来,他一定要向她解释,那些话他不是说给她听,而是说给淑太妃的人听。
如果她早告诉自己她怀孕的事,这场悲剧就不会发生,他会好好的呵护她跟她腹中的孩子,她为什么要瞒着他?为什么?
她不是爱自己吗?怀上自己的孩子,她不是应该兴高采烈的告诉自己吗?
他不是在推卸责任,也非指责倾阳,而是觉得遗憾,这一切都可以避免,可是......
“你想要听什么?”胡易冷漠的问道,深邃如潭,凝睨着甘力风。
“结果?每次的结果。”甘力风眸光骤然一闪,将“结果”两字加重音。
他要求不多,也不过分,他是倾阳的丈夫,只希望胡易每次为倾阳诊断后,无论结果如何,他都希望胡易告诉自己。
“结果?”胡易冷哼一声,不屑的问道:“你想要什么结果?醒来,还是永远醒不来,直到一年后,彻底死去?”
他恨甘力风,也怨甘力风,如果不是甘力风,倾阳也不会变成这样。
虽说他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如果早在倾阳回宫时,他将倾阳腹中的孩子流掉,而不是给倾阳药让她保住孩子,即使伤心绝望,心灰意冷,倾阳也不至于晕倒在雪地中,倾阳会变成这样,也与她腹中的孩子有关系。
可是,甘力风千不该,万不该将怀孕的她丢在雪地中,一天一夜,胡易每当想起,他的心就会颤抖。
悲伤的情绪席卷而来,甘力风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悲痛,低吼的撕心裂肺。“无论什么结果?我都要知道。”
胡易一愣,并非因甘力风吼他,而是那撕心裂肺的声音发自心内,不是怜悯的愤愤,而是一抹情愫,胡易想,估计甘力风自己也不知道那抹情愫。
对峙良久,胡易才开口。“去你书房。”
明知倾阳听不见他们说话,有些话他还是不想当着她的面说出来。
甘力风松口气,胡易坚持不说,自己逼迫不了他。
书房。
两人走进书房,春菊将热茶送上,便退出书房。
甘力风见胡易拿起茶,手指划着白玉盅,不揭开,也没喝茶之意,甘力风的眼光变得幽深危险,沉声道:“胡易,你知道我没什么耐心。”
“你没耐心?”胡易抬眸冷睇了他一眼,弹了弹手指。“我们三人中,就属你的耐心最好。”
“胡易。”甘力风微眯起冷眸,他绝对是故意的。
“你爱上倾阳了?”胡易突然问道。
甘力风一愣,完全没料到他会问自己这个,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
在心里一遍一遍的问自己,他爱上倾阳了吗?他爱上倾阳了吗?爱上了吗?
可是,他心里依旧爱着蕊儿,至于倾阳......犹豫了。
甘力风答不出来,胡易也不逼他,接着问道:“力风,我想知道,你对倾阳是爱情,还是责任,或是怜悯?”
甘力风睨了他一眼,眸光闪烁着复杂的光芒,表情也变得更加难以捉摸。
胡易眼底一片寒光,见甘力风依旧选择沉默,唇角勾着一抹讥讽。“若是爱情,那么我放手,若是责任,我会与你争,若是怜悯,那么你就放手,即使倾阳变成这样,她最不需要的就是怜悯,尤其是你给她的怜悯。”
甘力风狠狠的拧眉,目光不善起来,冷漠的开口。“胡易,你是在逼我说了“我爱她”吗?”
胡易一愣,随即阴寒的讥笑道:“逼?力风,你确定要用这个眼字?”
真为倾阳感到不值,倾阳那么爱他,处处为他着想,现在也因他,倾阳只能像活死人般躺在这里,而他现在居然能说出,“你是在逼我说了“我爱她”吗?”
他居然用上逼这个犀利的字眼?
这些年倾阳为他所作的一切,就算是块冰石也被她捂化了,他的心真比冰石还冰冷坚硬吗?
“胡易,谁都可以逼我,谁都可以指责我,唯独你不行,你不行。”甘力风起身,来到胡易面前,微微俯身,在他耳边一字一顿。“因为你没资格。”
因为你没资格,因为你没资格......胡易脸色变得铁青,怒意腾升,犀利的目光恨不得将甘力风千刀万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