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朱楠楠一脸不耐烦,她晓得于青也是寝室里的人,哼过一声:“就摸了下后背,至于谁摸的,当然是班上的调皮男生呗!”
罗小媛冷笑:“楠楠,听说那姓杨的可是你男朋友的好哥们,你这么轻描淡写的,不是想为那个杨成鹏开罪吧?”
朱楠楠这一下子脸都红了,放下一直抱在胸前的胳膊,指着对方的鼻子:“罗小媛,你有病吧?把好心给当成驴肝肺!别以为你和我老乡我就给你留脸,我今天还真把话放这了——你好人!你本事!行啊,你去收拾那个杨成鹏去啊!你去拿个大喇叭去广播室里播啊,就说高三五班的姚秀美被同班男生给摸了,要那个男生对她赔礼道歉!你倒是去啊!”
罗小媛眉毛一竖,刚待要说什么,被姚秀美给一把拉住了:“你们都别说了……这事……就是我倒霉,我认了……”
朱楠楠轻嗤一声,瞧着姚秀美一脸的鄙夷:“切,瞧你那点出息!多大点事?非得哭的要死要活的。要我说杨成鹏虽说皮了点,但人家也没多出格,得饶人处且饶人嘛,干嘛整的自己就跟受害者似得。”
罗小媛这下再不顾姚秀美阻拦,眼睛果断一蹬:“朱楠楠,风凉话少说两句,能给自己积福!”
朱楠楠瞧着罗小媛面色不善,再看那个提溜不起来还在不停摸眼泪的姚秀美,到底哼过一声,头发一甩,往门外走去:“我才是没事惹一身骚。得,你们爱咋地咋地!”
门“哐当”一声,寝室里终于安静下来。
这朱楠楠前脚一走,姚秀美眼泪顿时又不停的往下掉,于青瞧着实在是可怜,在她身边坐下,搂了她不停耸动的瘦弱肩头,递过去一块毛巾:“美美,哭多了也伤身。你好生跟我说说,到底怎么一回事?”
姚秀美接过毛巾就一把捂住了脸,抽噎的身子一扥一扥的,看样子这一时半会的囫囵话是说不了了,一旁的罗小媛叹了口气,跟于青解释了事情原委。
原来,昨晚那几分钟的停电,姚秀美所在的五班一样是乱哄哄的。
姚秀美一直在做卷子,这突然周边伸手不见五指的黑,也算是暂时叫脑子和眼睛都歇歇片刻——她就势就往后一靠,结果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伸过来一只手,一把把她的嘴给捂住了!
紧接着,她就感觉到有人把手伸进了她的衣服下摆,把扎进裤子里的秋衣给拉了出来,然后,那只手就在她光裸的后背上抚摸了起来……
她想叫,却被人紧紧捂住嘴,要挣扎,那人力气却比她大的多,将她按的动弹不得——她当时就急的眼泪都下来了,然后嘴上和身上的那只手就突然都消失了。
再然后,来电了。
姚秀美环顾四周,四周和几分钟前丝毫无差,周围的每个人似乎都很正常,而刚才那几分钟对她来说却俨然像是一场噩梦,后背上那种陌生的触感以及那种被强迫被禁锢的感觉,令她从心底深处胆寒起来。
不过,因为实在不知道罪魁祸首是谁,姚秀美也只能当是吃了这个哑巴亏,直到今天下午正好轮到她值日,她向往常一样,和跟自己搭档的副班长杨成鹏一起拎着垃圾桶去操场上的垃圾站倒垃圾。
走在操场上的时候,杨成鹏突然嬉皮笑脸的跟她说:“姚秀美,没想到你皮肤还怪细腻的呢。”
姚秀美如遭雷击,这反应过来后就疯了一样把垃圾桶没头没脑往对方身上砸!
杨成鹏被砸的抱头鼠窜,她边哭边追,直到到教室门口被同班的朱楠楠给拦下来,拖回了寝室。
这就是事情的经过——
于青听到半截其实就已经心里翻江倒海了,气的手指头直哆嗦。
话说这种龌龊男她不是也没碰上过,虽说当时一板砖拍出去出了气,却是事后每每回想起来,都像是吞了只苍蝇般恶心!
她也是这时才知道方才那个朱楠楠实在是不知好歹!同样身为女生,她说的说的那叫什么话!
什么叫“多大点事”?
什么叫“摸了一把而已”?
什么叫“又没掉块肉”?
这种事事关女孩子的尊严,难道就因为对方是个杂碎,仗着蛮力,就可以对女孩子为所欲为?
于青想来想去,一时间脑仁气的发疼,发狠道:“决不能这么便宜了那个流氓!TNND,怎么能有这么恶心的人,真想替美美戳他几刀!”
姚秀美这会功夫已经哭完了,握着毛巾有点怔忪,听见于青如此说,楞了一会,抽噎着说:“他是我们班副班长,平时就是个混子,从来不学习的。他……他以前就惹过我几次,我都躲开了。可不知道怎么安排的,偏叫我和他一块干值日……他什么活都不干的,都是我们干。听说他在外面也认识不少人……招惹不得。我……”
她垂下头去,指甲掐着毛巾,都掐的发了白:“不如就像楠楠说的那样,就……只能这么算了吧。况且这种事真要被老师追问起来……我也没脸说的……”
于青一听简直急的瞪眼!
旁边的罗小媛瞧她一眼,看眼神是叫她稍安勿躁,就听罗小媛去问姚秀美:“美美,要是就这么算了,你果真甘心?就这么甘心受欺负?”
问的姚秀美立时又要哭:“我能有什么办法……打又打不过他,又没法告诉老师……我妈一直嘱咐说,要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一定别惹事别惹事,熬过这最后一年,考个好大学也就好了。可、可是——”
话没说完,她拿毛巾使劲捂住脸,埋下头去。
罗小媛叹了一口气,朝于青缓缓摇了摇头。
于青懂她意思,却苦于一时也没有好办法。
姚秀美说的也没错,这事要是捅开了去,也许那个杂碎会得到学校的惩处,可是身为受害人、身为女生的姚秀美却要承受更多的非议——没办法,这世道就是对女人这么不公平,明明是受害者,却永远都是被舆论攻击的那一方。
便是20年后,这女性要是被猥亵了或者侵犯了,最多的话说的还都是:谁叫她裙子穿那么短!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或者:大晚上的还在外面晃荡,她不出事谁出事?
再或者:哪个好姑娘会喝那么多酒,这不是摆明了叫人占她便宜嘛!
而且姚秀美身为一个外地的转校生,而杨成鹏却是本地的职工子弟,这学校如何惩处还不一定好说,毕竟中国是个人情社会,这胳膊肘可都是要往里拐着要护短的!
况且姚秀美父母都不在身边,要是那杂碎恼羞成怒了再伺机报复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
于青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正气的跺脚的时候,就听到“梆梆”俩下颇礼貌的敲门声。
她一时也没好气:“谁?”
门外那个声音落进耳朵里却是熟悉到惊人:“请问,于青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