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切的说,宋瑶也属于大院子弟。
中国特色,政治领导经济——所以宋瑶爸在还没去钢铁厂担任支部书记的时候,是县商务局的一个小领导。
宋瑶小时候还和小池家做过一栋楼里的邻居,两家关系不错——且两家孩子又同龄,所以宋瑶和小池,也算是典型的“青梅竹马”了。
只是这对青梅竹马,天生的不来电——男孩子皮,小池小时候则是又皮又闷。
宋瑶其实也闷,只不过她闷的很安静,最喜欢的就是坐在家里看小人书,最讨厌的就是出门。
所以这对“青梅竹马”基本无啥交集——这几家要是聚个会吃个饭,他俩倒都属于怎么都拽不出来的那种:可不像人家的孩子,家长叫出来背个诗,唱个歌,跳个舞,惹的气氛高涨、欢腾一片。
宋瑶和小池则躲在某个角落里,恨不得谁也瞧不见他们。
在这一点上,他俩挺同仇敌忾,战线一致。
宋瑶机关幼儿园后自然就上了县里的第一实验小学,大院的孩子们基本啥啥学都是一块上的。那时候上学放学也不兴家长接送,放了学,都是一个院里的孩子,成群结队的结伴一起走也就是了。
宋瑶从一年级就开始担任班干部,三年级的时候就是学校的少先大队长,比起许友松的见人就爱三分笑,她严肃多了,也严谨多了——从来都是一字一板的,马尾辫梳的板板正正,红领巾系的端端正正,左胳膊上的三道杠都不曾歪斜半分,而且因为学习成绩好,组织能力也强,讲话掷地有声,总是叫小伙伴们,又敬又怕的。
不过总体来说,宋瑶这个大队长当的还挺顺风顺水的,毕竟要是有哪个调皮鬼想挑战权威,还不等宋瑶出面,雷彦带着一堆大院的孩子就能把人压制的保准半个“不”字也说不出来。
宋瑶为此多次“教育”过雷彦,让他不要搞这些“强霸”政策,要以理服人。
雷彦每每都是听的频频点头,一副受教的模样,行动上则照旧我行我素。
雷彦也算是宋瑶的邻居,大院里的时候,住她家楼上,年纪嘛,比她小两个月。打小是个皮贼——如果说小池是又皮又闷,那雷彦简直是个多动症的猴子!
楼板成日被他蹦的“砰砰”的响个不住,这彼此父母又都是政府机关的同事,也不好意思多加指责。
不过宋瑶喜静,雷彦的房间又正好在她房间的楼上,那些个年代的楼房都是楼板房,隔音嘛,基本等于没有,所以她算是最受荼毒其害的——所以宋岩打心眼里不大喜欢雷彦。
奇怪的是雷彦很喜欢她——比起宋瑶和小池这一对闷葫芦的总是相对无语,雷彦可是活泼多了,小时候嘴巴也甜,“瑶瑶姐瑶瑶姐”的一见面就叫个不住,要是家里做了啥好吃的,从来都不忘送“瑶瑶姐”一份。
但宋瑶是个立场特坚定的,绝不为糖衣炮弹就能轻易降服,该讨厌还是讨厌。
不过她也是个挺理智的孩子,便是讨厌也不会多表现出来,所以雷彦从来也没受过什么打击,照旧一瞧见了就乐颠颠的“瑶瑶姐瑶瑶姐”的跟上去。
再后来,“瑶瑶姐”就变成了“瑶瑶”,宋瑶在表示过这个“瑶瑶”很不中听之后,“瑶瑶”就改成了“宋瑶”。
宋瑶在三年级的时候遇上了陈曦。
陈曦的父亲是部队转业回来的,是个空军军官,转业转到县农机局,因为跟县里的领导是老乡,楞是把在老家乡镇供销社当售货员的老婆,给调到了县里的运输公司任会计——全家也从镇上的老家搬进了城,先是在外租房子,过了几年,还是托了县领导老乡的关系,才搬进了机关宿舍大院。
陈曦小时候被父母送来大院的机关幼儿园呆过一阵子,不过因为不合群,而且离家又远,很快又转走了。
后来陈曦再跟着父母搬进机关大院的时候,已经9岁了。
这搬了家,小学自然也转学到了大院孩子们就读的一实小,就转去了宋瑶的班上——陈曦妈爱子心切,在班主任的办公室里是再三的恳求,说自己儿子性子太老实内向,这刚转学怕是不太适应,盼着老师能多加照顾照顾。
班主任被念的头疼,就把班长宋瑶给叫了过来,把新到的转学生指派给她当同桌——班主任对陈曦妈说:“这是我们班成绩最好的学生,班长,还是少先队的大队长,有她当陈曦的同桌,陈妈妈您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于是,宋瑶就跟陈曦做了同桌。
小学时候的陈曦,是个清清秀秀的小男生,个头还没宋瑶高,的确性格内向,不爱说话。
他这种不爱说话和小池的那种不爱说话还不太一样,小池很多时候都是懒的说话——陈曦不一样,他胆小,所以乍到一个新环境,谨言慎行的厉害,所以多数时候都是闭嘴一声不吭。
宋瑶身为班里的班长,又是大队长,向来是“先进带落后”的第一人选,所以她的同桌,从来都是精力永远过于旺盛的调皮小男孩,这一下换到陈曦这么一个安静的同桌,一开始宋瑶都有些不适应!
虽然她的确更喜欢安静的孩子,够清净,不聒噪。
不过自己这个新同桌未免也太安静了些:干啥都静悄悄没个响声的,也从不主动跟同学说话——便是有男生来主动找他说话,他都要涨红了脸,半天都嗫嚅不出半句话,男孩子们性子都急,等不及也就都跑了。
倒是女生们火眼金睛,口径一致的夸宋瑶的这个新同桌又干净又文静,长的还漂亮,猛一看,跟个小姑娘似得!
宋瑶并不觉得男孩子长的像女孩有啥可夸耀的,不过她既然是被班主任赋予了“重托”的班长,责任心还是很有的——一直对自己这个新同桌挺照顾:借给他橡皮,教给他用挂历纸包书皮,自己打格子亲手画的课程表,贴去他铅笔盒上,提醒他每天按时交作业,诸如此类等等。
一阵子下来,新同桌倒还安之若素,雷彦却是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