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不用说再见。
而有些人,不用说再见是因为——终还会再见。
于青现使劲揉了把眼睛:“班、班……长?”
几乎有半年不曾谋面的许友松犹如天降神兵,就这么活生生的出现在她面前。
他好像又长高了些,皮肤黑了些,肩膀也变的宽厚,明明站的很随意,可白衬衣西裤的装束,使他看上去完全像个成人了,还是很精英的那一种。
就是这个精英人类双臂抱在胸前,一手摩挲着下巴,一副满腹欣赏的微笑表情:“于大青,我刚刚才知道,原来你是这么……不拘小节的一个人。”
于青:“……”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还光着脚。
再看看自己身上:皱巴巴的睡衣,简直要皱出一朵花粗来。
更不用想:头发一准的也乱的鸟窝样,脸上一准也糊满了眼屎……
纵使脸皮厚如城墙的于青,一瞬间也是脸“腾”的一下就红了,二话不说,掉头就跑!
就是那个人真的好讨厌啊!
要不要在她身后笑的那么大声????!!!!!!
*
于青换了衣服,洗了脸,想了想,现又洗了个头,拿梳子梳整齐了,觉得自己实在是衣冠楚楚的挑不出啥毛病了,这才垫着脚尖重新摸回客厅——客厅里小池坐在沙发上,手杖放在身旁,许友松正蹲在茶几旁,拿着起瓶器貌似在开一瓶酒。
她小声:“小池现在,不能喝酒。”
许友松回头,晃了晃那瓶黄色液体的酒瓶,笑:“这是气泡酒,说是酒,其实没啥度数。权当是喝饮料。大青同学,过来,你也尝尝。”
于青走过去了,在茶几旁的地板上席地而坐,看了眼小池。
话说他们一直都没跟许友松说过小池受伤的事,也不知道小池是怎么跟他解释的?
许友松向她面前推过来一个玻璃杯,里面浅黄色的液体堆积着密集的泡沫;然后又推过来一块色泽漂亮的蛋糕,上面抹着一层厚厚的貌似巧克力酱的褐色酱料——于青忍不住低头闻了闻,话说她肚子的确饿了,方才她这长长的一觉生生又把午饭给错了过去,现在都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那味道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香甜,却又不是巧克力,许友松递给她一个小叉子:“这是咖椰酱,新加坡特产,下面是香草蛋糕,从机场的沙龙买的,觉得你一定喜欢。”
于青接过叉子,又瞧过一眼小池,他摇头:“我不爱吃甜,你吃吧。”
许友松唇角小梨涡深邃:“对,蛋糕是专门给你买的。给他的嘛,也有——”
他转向小池:“给你带了虎标的万金油。本是想着你爱打球,这到了大学肯定也不消停,这药油对肌肉酸痛很管用,没想到你这么祟,好端端把腿弄成这样。”
于青吃着蛋糕,眼珠子在面前两个人之间乱转,就见小池扯了扯嘴角:“运气不好,摊上了,没办法。”
“行啦!”许友松端起面前的酒杯,“你运气已经够好了,和于大青一块考上了H大,现在两个人小日子过的又这么舒坦,已经够叫人羡慕了。老天肯定觉得,不能啥好事都让你给占了,所以才让你吃点疼受点罪。俗话都说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这样才能收支平衡,好日子才能更长久嘛。”
许友松到底还是许友松,为什么啥话进他嘴里转一圈,坏事也能叫人觉得变成了好事?
不佩服不行!
小池果然一张木头脸都被说动了,忍不住露出一丝笑纹,挤兑:“反正啥话被你一说,狗屎也能变成香饽饽。”
“得!为了庆贺你们两个考入H大,咱们走一个。”
许友松手中酒杯举高,又道,“就是我这贺的有点晚,所以先干为敬。”
一仰脖子,满杯酒灌了下去。
往下自然是三人围坐茶几,吃吃喝喝聊的热火朝天——许友松到底是出国念大学的人,把那个位于东南亚群岛的小小岛国:亚洲四小龙之一,那里的风土人情、异国风貌,以及他就读的公立大学、他学习的国立管理的专业、更还有他来自世界各地形形色色的同学们……这么多有意思的事,真要说将起来,以许友松的口才,简直可以说个三天三夜都不带歇的,且妙趣横生,动辄惹的两个听众前仰后合、不亦乐乎。
而且据他主动提及,他这次回国其实不是一个人,还带了一位他的女同学一个马来籍姑娘,名叫Haryati,中文名海缇,是个吉隆坡富商的女儿——因为向往古老中国的绚烂文化,这次一定要跟着他回来一趟,旨在旅游!
现在人呢,住在酒店,毕竟他要先来看望他们。
于青叫:“你就把人家一个外国妞自己扔酒店拉?人家可是跟着你来的,你不得负责到底啊?”
小池则打趣:“行啊,松子!才去了不到半年,就能把个外国美眉给拐带回来。也就是你,才有这等本事!”
许友松连连摆手:“瞧这话说的,什么叫‘拐’?真要是咱相中的,坑蒙拐骗也得弄到手!不过这回这个还真不是!她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我就权当是个地陪,尽尽地主之谊也就是了。”
往下话题自然就转到他往后几天的陪游行程上,这北京城的各大名胜古迹自然都是要溜一圈的——许友松跟小池吐槽:“要说北京城,咱们打小就来过N次了,什么长城故宫颐和园北海公园景山公园早都不稀罕了,不过除了这些地方,还真想不起其他更有代表性的地方。”
于青瞧了瞧窗外的天色,这不知不觉竟已经擦黑了,也该也是该吃晚饭的时候了。
方才吃了一肚子许友松带来的新加坡特产零食和蛋糕,饿倒不甚饿——不过,这晚饭还是要吃的。
特别是班长这第一次的回国,又是特意登门来拜访,怎么也得表示的隆重点不是?
所以她提议:“班长回来一趟不容易,咱们去和平门吃全聚德好不好?就是现在国庆,估计人多,得排队,所以——不如早点动身?”
没想到许友松完全不领情,歪在沙发上死活不干:“那个有什么吃头?回回来北京都要去吃,没意思!”
还歪头问向小池,“是吧?你还记得你10岁那年不,咱们一块来的北京,吃全聚德。你妈看你喜欢鸭皮,一个劲的给你塞,结果你都吃吐了!”
小池乐:“是。”
于青:……
她可算看出他们这些官宦子弟的浮夸生活作风了,话说不管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18岁之前都压根没机会来北京的好嘛!
她只好再换个提议:“要不东来顺吃炭火锅去?”
这都秋天了,来点羊肉进补挺好的。
结果那俩官宦子弟还是不肯,许友松懒洋洋的道:“人肯定特多!最讨厌的就是挤来挤去的,吃个饭都吃不静办。对吧?”
他又转头向小池。
小池居然还是可气的点头:“嗯,对。”
于青都没脾气了:“那你们想吃啥?班长你千里迢迢飞回来一趟,怎么都不能让你光啃大馒头吧?”
对方倏忽笑了,眉目舒展,梨涡深邃,瘫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我瞧着啊,这里就甚好,外边有什么意思啊,哪哪都不如家里边舒坦!只要身边人对了,别说啃大馒头,就是啃窝头也是甘之如饴啊。”
说完,他腾的起身,挽着袖子,拍拍于青的胳膊,冲她眨了眨眼睛——
“来吧,于大青,小池这模样咱就不麻烦他了。你来给我打个下手,别的不敢说,喂饱恁俩鄙人还是很有信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