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船前,我一直在担心一件事,就是该怎么和洛言白相处,毕竟这以前不一样,这次可是得全天二十四个小时都得待在一起。
不过事实证明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上了邮轮没多久,他就遇到了一堆生意上的伙伴,说去打个招呼就彻底没了人影,连接两天都是如此,早上出去直到晚上才回来,说是什么得谈事情,怕我无聊就不带着我了,让我自己玩。
我真怀疑他是不是来度假的,在离地那么远的大海上,也能整天忙个没影儿。
这样一来,倒和以前差不多了,我也乐得轻松,就每天自己吃吃喝喝吹海风。
今天一大早也是,说有点事情没谈妥还得继续去,估计是他自己觉得晾我太久了过意不去,承诺晚上一定回来陪我吃饭,还说定了最好的餐厅当补偿我这两天独自一人。
他走后我就蒙头大睡,这两天海风吹得够多了,其他表演活动什么的我也完全不想参加不想看,我今天哪也不想去,就想睡觉。其实一个人在这偌大的邮轮上晃荡,着实无聊,
我一直睡到了下午,睡得头昏脑涨,才爬起来准备去赴晚饭之约,看了下表,离我们约定的时间还早,再睡也不现实,我就打扮打扮出门了,现在正是看夕阳的好节点,虽然前两天都看过了,但这种“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的美好景象,再多遍也不会烦。
我去了最上层的甲板,感觉无论何时,这种地方永远都堆满了人。这也是我不想出门的一大原因,这艘大船,就像一个庞大的监狱,把无数人都囚禁在了这汪洋大海的小小一角,你必须随时随地和一堆人待在一起。
今天的天气不大好,雾霭沉沉,海平线上也堆满了积云,并不能很清晰地看到失去光彩的太阳如同个拍扁的西红柿一般缓缓落下。
我百无聊赖地站在船舷边,盯着远处起伏的波浪,左边有一家三口很是吵闹,小孩子不知犯了什么错被大人训了,就一个劲的在哭,听得人心烦意乱,右边有一对情侣,男方在高谈阔论着猎户座的星向,可惜他连这种最基本的小学生常识都讲错,更是让人心烦。
正后方,有个女人穿着高跟鞋踢踢踏踏而过,一边走还一边骂骂咧咧不知咒着哪个负心汉……等等!这个声音好熟悉!我似乎认识!
我转过身,人太多了,无法确定。
我回忆这高跟鞋经过的路线,她是从我的左后方向右后方走去,我尽力探长脖子朝那个方向看去,果然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特别惹眼鲜红衣服的背影,不知为什么,下意识告诉我刚刚经过我后面的就是那个她。
而且那个背影和姿态都让人格外熟悉,会是谁呢?
这身高……这体型……
我想起来了!是阿玫!她这身衣服和我第一次在新元酒店见到她的时候一模一样!
怎么会这么巧?阿玫也在这艘船上!我又联想到洛言白说的老朋友,难不成那个不方便带我去见的老朋友就是指阿玫?
我迈开步子准备追上去辨认清楚,忽然就有一只手搭上了我的肩膀。
我吓一跳,扭头看,拍我的是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我怀疑他是认错人了,不想理他,正准备要走,就听得他喊了我一声:“叶一谨?”
我疑惑地停下脚步,把这个小伙子仔细打量了一番,脑海中渐渐浮出了印象,这人……这人不就是那天晚上在李茂的生日party上,非要塞名片给我的富二代么?
“怎么,不认识我了?”他笑着调侃我。
他的名片我压根没仔细看,也根本不记得他叫什么,真是的,不出现的时候不出现,怎么一出现全碰在一起,我现在可没功夫搭理他,追上阿玫才是正经事。
“不认识!”我撂下这句话就要走。
他一把拉住了我,嬉皮笑脸道:“没关系,那我们就再认识一次。”
我努力挥了下手,没挥开他,他反而拉得更紧了。 ωwш▲ttkan▲¢ o
“你有病啊?我都跟你说我有男朋友了,你还缠着我干嘛?”
“是吗?那你男朋友也来了吗,在哪呢儿?我怎么没看见。”
“你到底想干嘛?”
“上次我已经说得很清楚啦,比起洛言白不如考虑一下我怎么样?你看,两次我们相遇,都是他把你一个人扔下,自己不知道跑哪儿去浪了,这算什么男朋友?我就好多了,我绝对不会让你一个人的……”他边说着边凑近我,另一只手已经探上了我的腰。
我抬手抓住他的双肩,提膝就冲着他的裆下狠狠一撞:“死远点吧你。”
他嗷嗷叫着就蹲下了,我没空管他,朝着阿玫的方向跑去,可惜已经全无人影。真是该死,我回头看了那个富二代一眼,他正捂着裆半弯着腰,一脸怨恨地看向我,我比他还恨呢!恨不得再过去补上一脚!真是的!
我抬手看了下表,和洛言白约好的时间也差不多了,正好,不如直接去问他,如果阿玫真的来了,我不信他不知道。
进了餐厅,预定好的位置上空空如也,洛言白还没来,我干等了半天,依然不见他出现,他是这种不守时的人吗?以往每次约定,他都来得比我积极多了。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离去,我的焦虑也逐渐加深。
今晚怪异的事情也太多了太巧了吧!阿玫一出现,洛言白就不见了?偏偏邮轮上还没信号,连个电话都打不了。
那我是该继续在这儿等呢,还是该回房间?
我正思考了,门口又进来一人,我期盼地望去,结果往往让人失望!进来的居然是刚刚甲板上碰见的那个富二代,他还真是阴魂不散。
他四处张望着,似乎就在找我,我赶紧低下头,但他好像还是冲着我的方向来了。我心里打着鼓,他要是再来找我麻烦,我就把水杯直接砸他脑袋上,反正我不相信这大庭广众之下,他能把我怎么样。
我等了等,他没过来,我抬头看去,他在离我两张桌子之外的距离坐下了,似乎在等人的样子,一直在看手表。好吧,也许是我多虑,他可能就是来吃个饭而已。
我松了一口气,再次看时间,距离我和洛言白约好的时间已经过去半小时了。
现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要出门就必须经过富二代的位置,谈不上怕,但总觉得要是被他看见,又少不了一番纠缠。
又过了十分钟,洛言白依然没有出现,服务生已经过来询问了一次是否可以点单,被我先打发了,要搁平时我就不管他自己开吃了,但不知为何今晚心里特别焦躁,餐厅里放着舒缓的爵士,暖橘色的灯光也把氛围衬得一片大好,但我却始终感到坐立不安。似乎隐隐中,有什么事要发生一般。
我还是决定先走,便下意识又回头看了一眼富二代的在的位置,却不料这一看就碰上了他的视线,他也正盯着我,我心里顿时一紧,意外地是他似乎比我还紧张,仓促地挪开了视线,整个人十分不自然。
这一下让我更不安了,他为何是这种反应?明明之前在甲板上还放荡不羁地调戏我,现在倒还“羞涩”了?
不行,我一刻不想再耽搁,刚要起身,却正正迎上来一个服务生。
我以为他又是来问我是否需要点单了,未等他开口就先拒绝道:“抱歉……”
“叶一谨女士?”服务生抢先问了我一句。
“是。”我有些狐疑地看着他。
他对我微微一鞠躬,然后递上了一朵钱币折成的玫瑰花:“这是洛先生给您的,他说很抱歉临时有事,今晚可能无法来陪您了,让您自己先用餐不必等他了,他晚些时候会来找你。”
我看了看那朵纸币花,又看了看服务生:“那他现在在哪?”
“洛先生没说。”
“没说?”我指了指他手中的那朵纸币花“那你总知道这东西是从哪送过来的吧?”
服务生愣了下,然后继续礼貌性的微笑着:“洛先生只交待了这些,多的我也不清楚。”
好,这下我明白了,不是他不清楚,是洛言白不想让我清楚。
“您看我是否可以替您安排点单了?”服务生说罢又把那朵花往前递了下。
很明显他想尽快结束这个话题了。
看来我是没希望从他嘴里问出来洛言白的下落了,我伸手去要接过那朵花,不料却拿了个空,另一只手突然而来在我之前从服务生手里拿走了那朵花。
服务生和我都一愣,转头看去,有一瞬间我还以为是那个富二代跑过来捣乱了,但眼前的人,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男子。而富二代还好好的坐在他的位置上,有意无意瞟着我们这边。
“不好意思先生……”服务生出声想要要回那朵纸折玫瑰,毕竟是从他手上被抢走的,他可能觉得自己有责任。
陌生男子一摆手打断他:“行了没你的事了。”
简单的一句话,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服务生有点忐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结果还是默默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