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实在忍无可忍,出声问他:“你到底想干嘛?”
“你不害怕吗?”他答非所问。
我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我没猜错的话,你是来见嫌疑犯吧。”他淡淡说着。
“是又怎样?”
他扯了下嘴角,像是嘲笑般说道:“你还真是一点不长记性,明明都是些穷凶极恶之人,却偏偏要自己一个人闯虎穴,真不知该夸你胆子大,还是心大。”
“算了吧,你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怎么有立场说别人穷凶极恶。”我可记得他随身带着枪呢。
他没有理会我的挑衅,仍是淡淡道:“你知道我怎么想的吗?如果你能改改你这种单独行动的习惯,或许就不会惹上那么多麻烦了,比如昨晚……洛先生也带不走你。”
还真被他说到点上了,仔细一回想,貌似所有麻烦的开头,都是源于我一个人去酒吧,如果那天晚上我不是独自负气喝酒,而是去找文逸,也没后来那么多事了。只可惜千金难卖后悔药。
不过他的话的确也提醒了我,张虎可是连自己妻子都下手的人,要是我进去激怒了他,我该怎么顺利脱身?这一点我居然还真的没考虑过,我就想着套出他的话就万事大吉了。
的确是我大意了……
我看了看眼前这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心里打起了注意。
“你这话说得有意思,你难道不是站在洛言白那边的吗?”我问他。
“我觉得我说的话和我的立场并不冲突。”周时吐着烟“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这个人有点意思,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他是不会伤害我的,不如将就利用下他,也免得等会儿真出事了还要他来救,更是麻烦。
“你说过你会保护我对吧。”我为接下来的话铺着路。
“当然,所以你要是害怕了,需要我陪你一起见嫌疑犯也是没问题的。”周时终于扔了手中的烟头,转回头来看我。
没想到他抢先把我要说的话给说了,怎么这一秒钟我觉得自己是进了他的圈套呢?该不会他一开始就是这么打算的吧……
不管了,这桩案子和他们没什么关联,他应该只是单纯想确保我的安全。
但我还是补充了一句:“你得先答应我,对你所看到的听到的一切都保密,虽然最后这个案子肯定是要公之于众的,但在那儿之前,我不希望它从任何地方走漏风声。”
周时终于自然地笑了一次:“放心吧,我对你的案子没兴趣,我答应你。”
“好。”我选择相信他。
等他走近后,我又小声问了他一句:“你带枪了吗?”
他微微顿了一下,还是老实回答我:“带了。”
“那就好办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同事了。”
说完我敲响了张虎的门。
过了半响,里面才有人应,一句小声儿警惕的询问:“是谁?”
这是张虎的声音没错。
“是我。”我含糊不清地应答着,并没有第一时间表明身份“我们上次见过的。”
这算半句实话。
里面又沉寂了一会儿,然后是靠近门的脚步声,随而门被打开了。
张虎探出半个头来,把我和周时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露出了疑惑的神色:“你们是什么人?”
看来他真不记得我。
“张先生,我姓叶,我这次来是想再和你了解一下关于你妻子遇害的案件……”
我话还没完,张虎就飞快地缩回了头,准备把门关上。
还是周时眼疾手快,一抬手,推住要合起的门。
张虎满脸不悦:“我没什么好说的,你们这些记者还有没有良心,我妻子遇害了,你们还要这样来揭我的伤疤。”
看来他把我们当记者了,从他的态度来看,他对记者是很不耐烦的,这也彻底打消了我装作记者的念头,我决定表面身份。
“我们不是记者,我们是警方的人,来找你是为了核实一些细节。”
“警察?”张虎很是谨慎,又把我们扫了一遍“警察为什么不穿警服?”
这家伙还挺心细的嘛。
“噢,你大概忘了,我们见过面的,我们是……”
“谁规定警察一定要穿警服,便衣没听过吗?”周时抢了我的话,黑着脸十分不悦地回答张虎“快把门打开,别磨叽,不要让我动手逮你。”
这家伙,我还以为他会是很自觉的人呢,没想到我就少嘱咐了一句,他就乱抢我话。
“逮我?你们凭什么逮我?!”张虎一听这话就炸了,瞬时激动不已。
这下节奏真是全被周时打乱了。
“不是要你逮你张先生……”我赶紧解释。
“就凭你阻碍我们执行公务!”周时又一次抢话“要么你老实让我们进去好好谈谈,要么我直接把你逮进警局再谈!”
周时这路数,完全就是上门讨债的流氓混混啊,我使劲瞪他,想让他少说两句,结果他压根就没理我。
张虎反而被他这一下给唬住了,犹犹豫豫地打开了门。
周时向我一点头,示意我进去。
我白了他一眼,率先走了进去。
这屋里和我们上次来的时候已经完全两个样,杂乱肮脏,桌上堆满了各种快餐盒,垃圾桶都塞满了也没清理,整体上就给人一种非常混乱的感觉。
张虎在我们身后关了门,才走上前来,随口招呼道:“坐吧。”
我绕了一圈,这简直连能坐的地儿都没有,沙发上乱七八糟地扔着衣服袜子,还有一堆被掀在角落的被子,看来张虎晚上都是在客厅过得夜。
我可不想坐在他的袜子堆里,正好看到旁边有把放满了速食盒的椅子,就拉了过来,把东西都挪腾到桌子上,也不管干净不干净就着坐下去了。周时倒是没有要坐的意思,他偏着头把每个房间都打探了一眼,最后回到门口,怀抱双臂倚靠在门上。
张虎显然无心招待我们,他打着哈欠挠了挠头,自然地坐回他的“沙发窝”里去。
“我说警察同志,该讲的我都讲了,现在嫌疑犯也被你们抓到了,你们还来找我干嘛?难道不是该去审犯人吗?”
“你是怎么知道嫌犯被抓的?”从昨晚到现在不过短短几个小时,在次之前警局方面也还没有联系过他。
他明显一愣,接着马上转成兴师问罪的嘴脸:“这还是秘密吗?记者可都找上我了,我倒是说你们啊,这种事难道不该先通知家属吗?”
“我这不就是通知你来了吗?”我好言道。
“哼。”他冷哼一声,双手抱头靠回沙发上去“听讲犯人就是警察?真是tm的搞笑,我们花钱纳税结果就养这么一堆废物?保护不了我们就算了,还tm养出杀人犯来了。”
“看来通知你的记者,知道的不少啊。”
“怎么,你们不告诉我,还不准别人告诉我?”
我摇了摇头:“不,这的确是我们工作的疏忽,我们是该第一时间通知你的,实际上,我今天过来,就是为了告诉你更多的情况。”
“什么?”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在意。
我刻意等了几秒,才接着说:“关于杀害你妻子的凶手,实际上并不是昨晚所抓获的嫌疑犯。”
张虎听到这句,“腾”一下从沙发上坐直起来,他狠盯着我:“你tm胡说什么呢!不是他还有谁?他不是都交待了吗?”
没想他这么快就露馅了,真是比我想象中要容易。
就算记者再神通广大,也绝不可能知道郑则宇招供的细节。
“不,昨晚的嫌疑犯并没有承认杀害过你的妻子……”我继续说着。
“你放屁!不是他还有谁?!”张虎很是激动“你们别想包庇自己人,怎么着?少算一个案子他就不用判死刑啊?”
“他所犯下的案件足以重判,说句不好听的,不差你妻子这一案了。”我故意把话讲得很难听。
“不可能!”张虎一挥手“不是他还有谁?那家伙专门抢首饰谁不知道,要不是我媳妇儿那条项链值钱,也不会被他盯上了!你们这些混球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就想敷衍我!”
“你错了张先生,正是因为我们不想敷衍你,才要对你妻子的案子彻查到底。”我对他笑了笑“既然真凶没抓到,那我们肯定是要继续追查的。”
张虎有些说不出话了,他盯着我半天,才想到该怎么反驳我:“查什么查!合着他说没做过就没做过啊?那他要是全都不承认呢?你们还要把他放了吗?!”
很好,他自己带出重点了。
“实际上张先生,这个凶手的确没有杀害你妻子的动机,如你所说他看中的都是珍贵首饰。”我顺着他的话胡乱编造着“而据我们所知,你妻子那条项链根本就不值钱,只是一条镀金的假项链。”
张虎的面颊不可控地痉挛一下,他咬牙道:“假的怎么了?晚上天黑不会看错吗?还有……还有那个戒指!那是我们的婚戒,那可是真钻石的!!”
“你是说,他还拿了你妻子的戒指是吗?”我故意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