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馨不过两秒钟,一声剧烈的急刹响就划破了这宁静的空气。
洛言白特别警惕地立马就将我挡到身后,我探眼望去,那张停在路边的车很是熟悉,果不其然,从车上下来的人就是谭青柏,他连车门都不及关就急匆匆向我们跑来。
“白哥,出事了。”谭青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青松、青松那边……”
“你别急,慢慢说。”话虽如此,洛言白语气却也有几分着急。
“青松的场子被条子清了,所有的兄弟都被抓了。”
“怎么回事?那青松人呢?”
谭青柏直摇头:“不清楚,我哥现在找不到人,但可以确定的是他没在条子手里。”
“什么时候的事?”
“就半个小时前,太突然了。”青柏终于喘定了“我先送你们走吧白哥,现在情况不明,最好还是避一避。”
“除了了青松没有其他人逃掉吗?”
谭青柏再次摇头:“全部!而且不光我们的人,这次条子还蹲点,抓了好几家过去拿货的脚夫,差点连其他家都牵掉。”
洛言白面色慢慢沉重,我看到他紧捏了一下拳头。
“走吧白哥,别耽搁了。”谭青柏再次催促。
就在这时候,洛言白电话突然响了起来,精神高度紧张的谭青柏一时间吓得脸色都煞白了。
“花蛇?”洛言白看着来电显示疑惑了一声,随后接起了电话。
听到这个名字,我心也忍不住悬起来,在这个时间点打电话过来,必有蹊跷。
不知道电话那边说了什么,洛言白一直都是听着,最后就应了声知道了。
不待洛言白挂完电话,谭青柏就着急追问:“怎么了白哥?”
“没事了,青松在他那里,现在我们过去。”洛言白说着向前走了两步,随而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看向我。
我连忙道:“你去忙你去忙,我自己回去就行。”
“你也来。”洛言白话不多说,丢下这三字就大步流星往前。
我愣了愣,看谭青柏满心焦急地在等我,只好迈步跟上去。
洛言白把车开得飞快,青柏的车也紧紧跟在我们后面,车上气氛很压抑,让我有点坐立不安,最主要的还是,我真的很紧张,我都想象不出将会面对怎样的场合,总之听那意思现在是要去花蛇的地方见谭青松吧,可为什么要带着我?不会更麻烦吗?又或者随时要跑路,所以必须带着我?
这暴风雨还真是说来就来,让人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你害怕?”
洛言白突然出声,吓了我一跳。
“没、没有啊。”好像我的语气已经出卖了我的心思。
“没事,别怕。”又是这句熟悉的话。
“噢。”我应了一声,他是要安慰我吗?感觉他一旦切换到“白哥”的模式说话就特别简短。
“习惯就好。”他又补了一句。
什么叫习惯就好?我要习惯什么?随时准备逃命吗……我怎么感觉这话一点都安慰不到人呢。
我深吸了几口气,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花蛇我也见过,没什么大不了的,警察那就更不怕了啊……也不会真抓我啊,我紧张个什么劲儿啊!冷静冷静。
到了地方,是一栋老红砖房的里的一间民居,和我想象中那种会面不大一样,给我们开门的还是个老太太,屋里也布置得一派温馨模样。
要不是进了屋,看见一堆虎着脸的马仔,我会真是怀疑走错地方了。
花蛇就坐在客厅正中央的沙发上,嗑着瓜子看着电视一派悠闲的模样,看见我们进来,才嬉笑着起身迎向洛言白:“老弟你可来了。”
“人呢?”洛言白扫了一眼屋子里的人直入主题。
“别急别急,来坐下说。”花蛇还招呼那个老太太给我们泡茶。
此时不比往日,是我们有求于人,洛言白心里再着急,也能忍上几分依着花蛇的安排来。
“这次我可够意思了吧,啊?你也知道我把那小子带出来得冒多大的风险。”花蛇有意抬了架势。
“花哥对自家兄弟当然够义气,这没得说。”洛言白抬起茶杯抿了一口,把话说得不轻不重。
就算我个局外人也能看得出,这两伙人私底下各归各管,但面上还是一起的,洛言白这么说也算堵了花蛇的话端,免得他再在那里端架子。
花蛇也不好反驳什么,便对一个小弟摆摆手:“让松子出来见白哥吧。”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谭青松,他从最里间的一间卧房出来,满身的泥土脸上还挂了彩,模样十分狼狈。他和谭青柏不愧是亲兄弟,眉宇间还是有几分相似。
谭青松见了洛言白,又喜又悲,泪水马上就盈满了眼眶。
更激动的是青柏,他两三步就冲上去,急切地询问谭青松有没有受伤。
等青柏问候完,谭青松情绪也平复了一些,洛言白才开口问详细情况:“怎么出的事?”
谭青松颓然地摇头:“这一次是被条子蹲了点,兄弟们去接货,当场就被抓了,我们的货仓和场子也同时被端,一点反应时间都没有,感觉条子那边是预备好了一起行动的。”
“那你是怎么跑出来的?你既没有去接货也没在仓库里?”开口问的是花蛇。
谭青松看了他一眼,语气不是很好:“我当时在云都的场子里。”
“噢对。”花蛇接了谭青松话,转向洛言白道“忘了跟你说老弟,你云都那边的三家场现在全被贴了封条,查着呢。”
“太蹊跷了白哥!”说到这谭青松就难以控制地激动起来“照理说,条子要查肯定是一条街都查,怎么偏偏就只查我们的场。”
“你这叫什么话!”花蛇不乐意了“合着你一家搭进去不划算要连大家一起才高兴是吧?”
“我不是那个意思!”谭青松急于解释“只是、只是这不合理啊,这根本就像是有人故意……”
“好了青松,你说说你知道的详细情况。”洛言白打断了他的话。
“是。”谭青松咽回了未完的话,慢慢讲述道“当时场子刚开,还没多少人,来了几个便衣,我也没觉着有什么,就只是吩咐下去让大家伙儿今天不要在场子里出货就行。刚好我有点事要出门,结果才出去就发现不对劲,满街都是蹲点的便衣,我心里想着要出事,便折回店里走后门,我前脚才走,后脚条子就行动了,一上来就直接封门拷人,一个都不放过。连后巷里都守了人,见我就开枪一点余地都不留。一开始我以为是接货那边的兄弟出了事漏了风声,可后来我一算这时间上就不对,条子行动的时候,估计接货那边的兄弟也才到地方。可条子敢这么抓人绝对是拿了直接证据的,这事真的太蹊跷了……”
“蹊跷什么呀,你们屋里进了耗子呗。”花蛇满嘴风凉话“说起来,全军覆没就你一个人跑了,松子你命也太好了吧。”
这话中话谁都听得出来,谭青松立马愤怒地红了眼:“是两个兄弟豁了命才换我跑出来了!我谭青松也不是怕死的人,但我得给白哥个交待。”
“这么说你们和警察交手了?”洛言白问。
谭青松愣了愣,惭愧地低下了头:“我知道不该跑,一跑就落了口实,可是当时情况太紧急,条子二话不说就直接开枪打人,我们没办法才和他们动手的,最后折了两个兄弟,也伤了一个条子,才换我跑脱……”
“呵呵。”花蛇又开始冷笑“这下好了,没事都给你搞出事情来,你说你不跑,也就蹲几天局子,警察搜不出东西不一样得给你放了,难不成你们还真蠢得在店里放现货?再者说,跑就跑了,你还给人家打伤了,你这整一个就是坑老白啊!”
“我说得对吧?”花蛇还补问了洛言白一句。
“行了,事情已经出了,就不要说那么多没用的了。”洛言白黑着脸,对几次插话的花蛇很是不满。
“行,归根结底这是你们家的事,要怎么办你说了算。”花蛇一摊手总算闭了嘴。
“对不起白哥,这事怨我,我犯的错我自己抗,我会回去自首把事情担下来的。”谭青松垂头。
青柏看样子有话想讲,但洛言白抬手阻止了他,对谭青松道:“你说得没错,警察要是没有直接证据是不敢这么抓人的,你现在回去也是白白送死,跑了就跑了吧,不要想那些多余的事了。”
随而洛言白又转对青柏道:“你去安排一下,尽快送青松走,让他先出去避避风头。”
“谢谢白哥。”青柏很是感激“我这就去安排。”
“不急不急。”花蛇又开腔了“你看松子兄弟受了这么大惊吓,怎么也得缓缓吧,我看还是让他先好好休息一下再说。”
花蛇突然来这一处,不知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他转而又对青柏道:“你看你们两兄弟,都是老白的左膀右臂,如今你哥一走,我说句不好听的,那就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重聚了,趁现在还有时间,把该说的话都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