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月此时才恍然,夜锦衣为什么要那么曲折的除掉青梅?
原来不是他不想,而是牵一发动全身,他不能!不然,陪葬的可能还有他自己。
忽然间,巫月又想到那日夜锦衣被夏轻歌所伤的情形,心,有些疼。
“那,劈柴的事,”巫月左思右想,没有看透其中的玄机,“你想告诉我什么?”
“你看看这根,”诸葛无名抬手在那长方体的木块上拂过,“光滑如镜,而你所劈的这块……”诸葛无名抬手拂向那木柴的断面。
手指当下被木刺所扎,鲜血从指端涌出。
巫月眉头一蹙,还未开口,就听诸葛无名道,“就如王爷此时待你一般……不是他故意要这般粗糙,而是他真的不知该如何做。”
“你的意思是说,他,他……”巫月心神剧震,不可置信的望向诸葛无名。夜锦衣竟然从未对别的女人动过心?
“就如你心中所想。”诸葛无名弯腰将鸟笼打开,将里面的小鸡抓了出来,“这些,终究是不能留在笼子里的。”
“是、是王爷让你告诉我的?”巫月抿着唇望向诸葛无名。
诸葛无名摇了摇头,哂笑一声,“他若肯说,小僧又何须如此费神?当年,他为了救小僧,身中寒毒,被放在蒸笼里足足蒸了三天三夜才解毒。可对小僧,他却只字未提。小僧,也装作不知。”
“他曾经为一个故人,被沙盗绑在沙漠中,等小僧赶到时,他已被秃鹰啄的体无完肤,可对那故人,此事,他也是只字未提。”
巫月的鼻子突然有些发酸,眼圈突然有些泛红……
诸葛无名的话提醒了她,那一日鸢尾花折断,若不是碰到夜锦衣,她估计就算最终逃过一劫,怕也跑不了一顿皮肉之苦。
再后来,杨才俊寻事,夜锦衣挡在她身前暴揍杨才俊……
那日,她险些中了蛇缠藤之毒,下毒的玉儿就被灌了蛇缠藤,守在寝殿的护卫全被调去了大理寺……
再后来,她在石头巷从房顶滑落,是夜锦衣及时从狗嘴里救了她……
再后来,她中魅药,夜锦衣并未轻薄她分毫,而是将她送去苏沫儿那里救治……
还有,郭权要杀他,是夜锦衣用手夹住了那长剑……
她被南心掳走,是他一路追去……
在太尉府,他说,他暗中差人护着她,还将那意图轻薄她的人丢进了郭松房中……
还有那仙境,他送了她一树长生果……
在百兽园,他自己身中情毒,却依旧护着她,最后跳下悬崖,还为她逼出紫兰之毒……
而且,就算他每次暴怒,甚至打她屁股,当时她虽然羞愤异常,但却从未留下过任何伤痕……
原来,不是他对她不好,而是她渴望的太多太多……
原来,她不是对他动心,不是对他喜欢,而是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他。
所以,她才见不得他对别人的好,见不得他对别人的一点点温柔。
而他,对她或许也是如此。
所以,每次她与夏轻歌在一起的时候,他就
会愤怒异常、没了理智。
所以,这些天,她懊恼的、不满的,不是他,而是他们之间隔着的万水千山……
可这一刻,她才发现,这万水千山之中,竟然有一条秘密的通道。
“谢谢你!”巫月双手合十真诚向诸葛无名道谢。或许没有诸葛无名今日的机锋暗示,她也会想明白她与夜锦衣之间究竟是怎么了?
但也有可能,她永远看不清、猜不透。否则,这世间,也不会有那句“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姑娘聪慧过人,应该知道,小僧说这些,不单单是为了姑娘,更是为了王爷。”诸葛无名很老实道。
“可我依旧应该和你说声谢谢,”巫月迟疑了一下,又向他问道,“你可知道那日,白怜儿为什么会忽然改了口,说南心是她的救命恩人。”
“因为王爷捏断了她一根手指。”
巫月微怔,她以为他用的是美男计,不想却是这么残暴的法子。难怪今日见到白怜儿的时候,觉得她食指的护甲戴的那般奇怪。
不过,下一息,巫月就有些急了,“可如此,白怜儿不就发现王爷……”
若白怜儿就是那坏了的积木,那夜锦衣的此举不就惊动了与白怜儿有关的人,那夜锦衣不就危险了?
“所以,她应该留不得了!”诸葛无名双手合十道,“只是至于王爷要如何做,小僧猜不透。”
“多谢!”巫月再次向诸葛无名道谢,转身正欲离去。
“等一下,这个,”诸葛无名将装着鹦鹉的鸟笼提起,“是王爷托小僧寻来送你的,你拿上。”
“嗯。”巫月唇角勾起,弯弯的眼眸里光影闪烁,如隐藏了一片星海。
“休要垂涎大爷美色!”笼中的鹦鹉不满笼子的晃动,又跳着脚叫嚣道。
巫月眉眼弯弯的瞪向它,“就垂涎,怎样?”
鹦鹉一怔,显然没有料到会是这样一个回答,半晌,又跳脚道,“走开,走开!”
如水的、浸透着凉意的夜色被巫月欢快的笑声惊碎,之后又合拢、蔓延至无字酒楼。
好不容易止住吐的陈宇轩正收拾着自己唇边的污迹,忽然心中一个激灵,瞪向一旁也在抹嘴的陈应江,“父亲,你为什么吐?”
他为什么吐?谁想到与自己欢好的女子是那么一个满脸褶子的老太婆能不吐?
可这话他自然不会说,抬手“啪”的就又给了陈宇轩一个耳光,“看看你找的好夫人,我们陈家这下彻底完了。”
怎么又怪他了?
陈宇轩那个委屈啊,这制作假金锭的主意最开始的确是他提的,可他也只是提了这么一个主意,到后来一手的运作他可是没有参与分毫。
“父亲……那,现在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
陈应江心思辗转,此事不是小事,若全部推脱给外人,别说皇上不会信,就连他自己也都不信。只是,他膝下也就这两个儿子,虽然眼前这个不成器,他看着也上火,但怎么说也是他的骨血……
“大人!大人!”
就在此
时,有小厮的声音在房门外响起。
“进来!”
小厮冲进来顾不得行礼,急急道“大人,不好了,今日从枯井中挖出的那些金粉、模型,锦王爷已经安排人连夜送往临安去了。”
陈应江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难怪夜锦衣要请他来此商谈什么账目问题,原来是声东击西,为了调开他运走那些东西?
“那些工匠,可还有活口?”
“小的一个个查验过了,的确都死了,但……”小厮迟疑了一下,才大着胆子道,“但也不知道是李大人他们没有找到还是怎地,少了一个。”
“查,赶快去查!”陈应江当下急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真少一个,不就要了他们陈家满门的命了吗?
“你,”陈应江看向陈宇轩,“去隔壁,将那老妖怪捆了,差人看好,绝不能出一丝差池。然后,将今日的事情,事无巨细传信给你祖父。为父去一趟驿馆,制住苗姑,再打探一下锦王爷那里的口风。”
“是!”
陈应江转身大步往门外而去,走到房门口却又回首道,“那对双生女是为父送给锦王爷的,就算王爷不要,你也绝不能留。”
“那她们……”自家夫人成了老太婆,对那对双生女,陈宇轩就愈发舍不得了。
陈应江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转身大步往驿馆而去。
一到驿馆,他直奔红叶阁。
“大人?”苗姑有些惊诧的望着骤然来访的陈应江。
陈应江一双浑浊的眸子死死盯着眼前的苗姑,满头青丝、肌肤丰盈,哪还有一丝前几日老态龙钟的模样?若不是那奇怪的黑衣男子,他怕还真会以为苗姑前几日是中了毒吧?
“牢房里的那两个更夫,你可处置了?”陈应江压下心中翻滚的思绪问道。
“今日正巧李大人调了很多差役去了落日山庄,奴婢就偷偷溜进去毒死了那两人。”
“很好!”陈应江露出几分赞许之意,“你可有什么毒,让人一碰即死,而且即便神医在场,也绝对救不活。”
“大人是要……”
“难不成我要做什么,还要向你解释清楚。”陈应江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这就给大人去取!”苗姑不敢多言,转身去靠墙的红漆箱子中翻找,片刻拿了一个白瓷瓶过来道,“大人,这里面的药,无色无味,只要一滴,便可让人立时毙命、神仙难救。”
“有这么厉害?”陈应江故作狐疑,“此事事关重大,容不得半点差池。”
“大人稍等,奴婢去找只猫给大人一试。”
见苗姑出了房门,陈应江忙将瓷瓶中的药倒入桌上的茶壶。
片刻功夫,苗姑便抱了一只花猫进来,提起茶壶,斟了杯茶,又倒入药液,然后凑到花猫面前。
花猫伸舌头才舔了两口,脖子一歪,便死在了苗姑的怀中。
“好,”陈应江脸上露出喜色,一把将苗姑扯入怀中,“说不定这一次,我们陈家的危机就全靠它了。苗姑,你想让我如何谢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