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安王府本就人丁单薄,府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嫡庶之别。无论是她还夜锦衣,对夜绣,都是当做自己嫡亲的妹妹对待,谁将她当做过庶女?
“是,你们嘴上自然是没有这么说的,但谁知道你们心里是怎么想的?”夜绣梗着脖子、微抬着下巴道。
“夜绣,你太让我失望了。”夜锦瑟再也掩饰不住眸底的失望。曾经那个天真可爱的小姑娘怎么就变成这样了?怎么就变得她不认识了?
“失望?呵!”夜绣嗤笑一声,满脸的讥笑,“我不过是不像你那样虚伪罢了。夜锦瑟,你敢说,你不喜欢锦王哥哥吗?你敢说,你从来都没有想过嫁给锦王哥哥吗?不敢吧?”
夜锦瑟嘴皮子哆嗦着,良久说不出话来。她承认,她是喜欢夜锦衣,但这种喜欢发乎情止乎礼,并不掺杂任何的男女私情,怎么到了夜绣口中就变得这般不堪?
“这种话,我不许你再说!”夜锦瑟的胸脯剧烈起伏着。这话若是传出去,不一定又引来什么祸事。
“不许?夜锦瑟,你就是这样虚伪,明明心中这样想着还不敢承认。”夜绣的小脸有些扭曲,“我讨厌你这样虚伪,我只想活得真实一点,有错吗?我只是不想死,有错吗?你凭什么将我就关在这里?飞雨死了,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让郭松杀的他?”
“你,你……”夜锦瑟剧烈的喘息着,脸色泛起了青白。
夜绣眸底闪过一抹慌乱,不过那担心很快就又被愤怒代替,她骤然向前一把推开夜锦瑟,“既然你不喜欢我,锦王哥哥也不喜欢我,那好呀,我走,我走,这下,你满意了吧?”
话音落下,夜绣已然拉开柴房门跑了出去。
“书琴,快,快……”话还未说完,身子本就虚弱的夜锦瑟已坚持不住,眼皮一翻昏了过去。
“郡主,郡主!来人,来人啊……”书琴顿时慌了神,忙惊叫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夜锦衣一进府,还未转至书房,便看到几名小厮提着药包匆匆跑过。
闻讯赶来的慕晴匆匆冲夜锦衣行了一礼,眸光贪婪的在他身上打了个转,“回王爷,郡主刚才又昏过去了。”
“郡主身子不是大好了吗?可是这两日又染了风寒?”夜锦衣眉心微凝。上次中毒小产之后,夜锦瑟的身体亏空了很多,怕是禁不住风寒。
“是夜绣,”慕晴轻叹了口气,“那日回来,郡主便将她关进柴房,让她反省。这关了三日了,郡主不太放心她,便去柴房看她,谁知夜小姐不但没有丝毫悔过之心,还口不择言,郡主当场就被气的昏过去了。不过王爷不用太过担心,大夫刚瞧过了,说郡主是急怒攻心,已无大碍。”
看着夜锦衣微沉的脸色,慕晴小心翼翼道,“刚才,夜小姐跑出去了,奴婢正要安排人去找她。”
“不必了!”夜锦衣摆手制止,“城中这两日已经安稳,不会出什么事的。等她碰了壁,自然就回来了。”这夜绣,就是骄纵的太过了。
“是!”慕晴应声。
“巫月现在到哪了?”夜锦衣一边往书房而去,一边向亦步亦趋跟着他的慕晴问道,“卢东的人可曾接到她?她这一路可还顺利?路上是否好走?没有碰到什么阻碍吧?这几天天气骤然转寒,她穿的可还暖?”
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如汩汩而下的溪流一般从夜锦衣口中流出,落到慕晴心中,却足以将她那颗火热的心全部淹没。
巫月,你凭什么让夜锦衣对你如此念念不忘,凭什么?
半天没有等到慕晴的回应,夜锦衣恍然才惊觉自己的问题问的好似是有些太多了,心底哂笑一声,已又再次问道,“她到哪了?”
“对不起,王爷!”慕晴掩住心底如熊熊烈火般燃烧的妒忌,垂眉低首道,“奴婢还没有查到巫月姑娘的下落。”
“你说什么?”夜锦衣脚步当下顿住,黑湛湛的眸底一片冰冷,“三天了,你竟然说没有查到她的下落?”
他的心砰砰砰狂跳起来,这小混蛋,不会出什么事吧?
“王爷!”慕晴的心口一抽一抽的疼,“你也知道,巫月姑娘向来机灵,那云清公子也是个聪明的,或许他们早有察觉,故意掩去了行踪,亦或者,因这几日天气不好,道路难行,他们在哪里暂时停下,所以我们的人才一时查不到他们的踪迹。”
夜锦衣眸光微闪,心知还真有慕晴所说的这种可能,那小混蛋看似无害,心眼可多着呢。
“再加派人手,继续查,一有她的踪迹,立刻报与本王。”
“是!”慕晴应声,轻叹了口气。
见夜锦衣凝眸看向她,忙歉意道,“对不起,王爷,奴婢只是忽然想到……想到……”
慕晴死死咬住了唇,一副有口难言的模样。
“说!”夜锦衣清浅的声音中已有了几分不耐。
“王爷也知道,”慕晴的声音细如蚊蚋,“巫月姑娘天真烂漫,心底单纯,从未将男女大妨之事放在心上,所以,她和云清公子这样孤男寡女……”
“呵呵,”她又干笑一声,“或许是奴婢想多了,巫月姑娘对王爷一直是很上心的。”
夜锦衣眸光沉了又沉,心,乱了又乱。
这小混蛋千好万好,就是这一点,对男女之事方面的确并不怎么放在心上,一想到或许这小混蛋也可能和云清躺在一张榻上,他的心当下如被扔到油锅中烹炸一般。
百般痛楚不是滋味。
夜锦衣将这混着痛楚、思念与妒忌的苦涩压下,又问道,“郭祥和郭权呢?”
慕晴将夜锦衣神情的变化收在眼底,忙道,“夜影已暗中将两人押去明郡。”
“好!”
夜锦衣大步往书房而去。
“王爷……”慕晴疾步追上。
“你下去吧!”夜锦衣头也不回丢下一句,没有察觉慕晴眸中的失落,继续往书房而去。
他要好好查一查地图,看一看这小混蛋要是躲,会躲在哪里?
若换做之前,他相信她对他是上心的,可现在,她完全
记不得他们这段日子的点点滴滴,心中怕是只有她那个云清哥哥,没有他夜锦衣的一点位置吧?
混蛋!
夜锦衣低低咒骂一声,进书房之时,脚步却突然顿住,抬眸看向那趴在房檐上的一轮圆月。
月儿!
此刻,你能否看到这轮圆月?你心中,可否想过本王一点点?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夜锦衣轻叹一声,往书房而去,被圆月描摹而下的身影落寞、孤单、忧伤……
月光倾泻而下,为山间的小路铺上一层银纱,浅浅淡淡,忽明忽暗。
“得!得!得!”
急促的马蹄声踏碎这银纱,搅乱这静寂。
马上的人儿不知疲惫的一下、一下挥动着缰绳,朝着那圆月狂奔。
急匆匆转过一个弯曲,马儿身形骤然一斜,“嘶律律……”长叫着就向地上栽去。
马背上单薄的身影毫无防备的便被抛出,惊叫着划过这如水的夜色向山路砸去。
“月儿!”
紧随其后马背上的身影骤然拔高,脚尖在马头上用力一点,如箭般就向那被甩出的人影扑去。
堪堪在她坠地之时将她接住。
或者说,堪堪在她坠地之时,垫在她身下。
“云清哥哥!”
巫月看着脸上瞬间没了血色的云清,慌忙爬起,“你怎么样?”
云清轻轻摇了摇头,唇角勾起,“没事,你可摔着?”
巫月拼命摇头,“我没事,云清哥哥,让我看看你,是不是受伤了?”
“没事!”云清将肺腑中翻滚的血气压下,“你忘了,我有内力护体的。”
巫月讪讪笑了笑,看着云清眸底的温和和宠溺,鼻尖突然酸了起来,“对不起,云清哥哥!对不起!”
她不傻,云清对她的情意她一清二楚。
更何况,南巫灭国之前,还是她提出要嫁给他。
那日,皇城沦陷之时,她父王亲自将她的手交到了云清手中。
可她也不知道怎么了,一想到与云清在一起,就会有一双黑湛湛的眸子毫无征兆的闯入她的脑海,就那样望着她。
明明对夜锦衣仅仅只有数面之缘,可那晚,他那宽阔、坚实的背,那晚他眸中的宠溺与无奈,他那清浅的声音,和那个猝不及防的吻,就扎根在了她的心里,让她挥之不去。
“傻瓜!”云清嗔了巫月一声,抬手揉了揉她柔软的青丝,“我答应过王上要照顾你,自然应该照顾你。”
“可是,云清哥哥,”巫月抬眸看向云清,“我,我现在不确定我的心,你能不能等一下,等到了巫山,等我想起来……”
“傻瓜!”云清抬手擦掉巫月眼角不知为何流下的泪,“不要和我说对不起。你我自小一起长大,或许有的时候,我自己也不明白,我对你,更多的应该是兄妹之情。”
“真的吗?”巫月的心酸酸涨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