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是要打尖还是住店?”掌柜的哈着腰,眯着小眼睛,一脸虚伪的热情。
“一起跟来!”夜锦衣冷冷扫了一眼三人,抬腿就往楼上去。
步折花抬手轻轻拍了一下枣木方桌,方桌瞬间四分五裂碎了一地,“不跟来……如同此桌。”
说着,他也转身往楼上而去,走了一步,又回头道,“别试图逃跑、叫人,不然,只会死的更快!”
掌柜的和那妇人面面相觑,心中叫苦连天,谁能想那小娘子的夫君和兄长竟这般厉害?
而两人,却又着实被步折花露的这一手给吓到,不敢肆意妄动,磨磨唧唧半天,直到听得上楼的步折花脚步一顿,两人心中一慌,再不敢迟疑,互相搀扶着,跌跌撞撞往楼上而去。
秦安眸中异色更甚,昨日巫月笃定两日之内必定会有人来找她,今日这两人莫非就是来找她的?不过他却不敢轻易开口,因为巫月警告过他,她还有仇人也在找她。
随后,他也抬腿,跟在掌柜和那妇人身后往楼上而去。
天字一号的房门大开,而夜锦衣已在房中巡视一圈,那轻纱正是从这房中的床幔上撕下的。
“昨晚住在这的姑娘呢?”夜锦衣倏的转眸望向三人,直奔主题,一句废话没有。
“什、什么姑娘?”掌柜的心中大呼不好,可嘴上却依旧嘴硬道,“公子你弄错了吧,昨晚小店就没有进来过什么姑……啊!啊!”
话未说完,掌柜的已然凄声惨叫起来,长案上放着的一支秃了一半头的毛笔此刻正稳稳扎在他的脚面之上,将他的脚钉在了地板上,鲜血顺着那窟窿汩汩而流,很快染红了地板。
夜锦衣对他的惨叫却置若罔闻,眸光转向那妇人,“昨晚住在这的姑娘呢?”
说话间,他已伸手又拈起一支毛笔。
妇人身子一哆嗦,已然跪坐在地板上,脸色煞白如纸,眼看夜锦衣的手缓缓一点点抬起,她当下抬手指向秦安,“是他,是他将那姑娘送给刘爷了。”
说着,那妇人猛然起身,劈头盖脸就朝秦安打去,“我告诉过你多少次了,不能再做这伤天害理的事,你怎么就不听,说,你把那姑娘给……”
“闭嘴!”
这清浅、阴冷的两个字一出,叫嚣正欢的妇人仿若被一只无形大手扼住脖颈一般,瞬间闭上了嘴,苍白着脸色一点点转眸望向夜锦衣,一双死鱼眼中俱是恐惧。
“刘爷是谁?”
“他是这丰城最有头有脸的人物,无人不知,无人不……啊!”话未说完,妇人惨叫一声,夜锦衣手中的毛笔擦着她健壮的手臂而过,带起一片血珠。
“重点。”
“是。”妇人捂着手臂、忍着痛,不敢再啰嗦,“这刘爷在临安城有大靠山,就连我们冯县令见了他都要点头哈腰。刘爷没什么别的爱好,就是喜欢漂亮姑娘,这傻子就经常送漂亮姑娘去给刘爷,刘爷就给他银子。”
“嗤!”妇人话音刚落,步折花已然嗤笑出声,“你一口
一个傻子,他既是傻子,又怎么会知这种买卖人口的勾当?”
妇人瞠目结舌,还未反应过来,一旁好不容易将自己脚拔出的掌柜已然忍着巨痛一巴掌抽在她后脑勺上,然后看向秦安,“公子,他不是傻子,不是傻子。”
“对,对……”
妇人点头应和的声音还未结束,一方砚台已然砸在掌柜的额头,掌柜“咚”的一声直挺挺躺倒在地,再没了动静。
“杀、杀人……”
“闭嘴!”夜锦衣再次轻叱一声,妇人惊慌的惨叫又好似被人掐住,一双死鱼眼向外凸着,两腿间一热,已有稀拉拉水声落下。
“谁是他的靠山?”夜锦衣厌恶的别开眸光。做这种事情,还敢光明正大说自己在临安城有靠山,这人的脑袋不是被驴踢了,就是被门挤了。
“好像说是、说是和皇后娘娘是亲戚。”
“多谢!你可以死一死了。”
话音落,步折花手中的长剑已然刺入妇人的心口,之后拔出,带血的剑指向秦安。
秦安心口一紧,却依旧壮胆道,“你们是如何找来这里的?”
这两人虽在打听巫月的下落,可除此之外,好像对刘爷也颇有兴趣,如此看来,倒不太像是巫月的仇人。
“原来不傻啊!”步折花的长剑一点点移到秦安的脖颈处,“下一句,若不是什么有用的消息,你就可以下去陪他们了。”
“巫月。”秦安心一紧,当下道。
“她在哪?”夜锦衣如剑的目光骤然射向秦安。
秦安只觉一股无形压力迫来,身子不自觉就矮了下去。
“你先说,你是什么人?”秦安白着脸、咬着牙道。
他此言一出,周遭那无形压力顿时消弭于无形,就听夜锦衣清浅的声音道,“我是她夫君。”
秦安瞬间想起,昨晚巫月入住时说,她夫君和兄长随后就到。
“那你就是他兄长了?”他转眸看向步折花确定道。
“是。”步折花的声音里已有了丝轻松,此刻这人还在纠结他们的身份,显然巫月是无恙的。
“她人呢?”步折花能想到的问题,夜锦衣也想到了,紧绷着的心弦这才略略松下。
“城北的张大娘家,那里……”
“带路!”话未说完,肩头一紧,秦安已被步折花提起,跟着夜锦衣越窗直接向北掠去。
而此时,天色才大亮,巫月蔫蔫的刚刚起身。
昨晚虽睡得很晚,但那些伤,却痛的她根本就睡不着,辗转反侧、迷迷糊糊才睡了一小会,她就又被疼醒了。
正迷糊间,听到窗外有异响,她忍着痛,将窗推开一小条缝向外瞄去。
窗外,是空荡荡的小院和两只在地上不知刨着什么的芦花母鸡。
应该是听错了?就算鬼面人有天大本事,也不可能猜到她在这里吧?
正想着,就觉有血腥味在空中弥漫开来。
我去,阴魂不散吧!
巫
月发了狠,咬牙回身就将手中攥着的银钗向身后袭来的血腥味刺去。
可回身的瞬间,她才看清,身后站着的是一位身着红色锦袍、脸上戴着银质面具的男子,不是鬼面人。
那举着银钗的手便僵在了半空,再也落不下去。
男子缓缓将手覆到银质面具上,一点点掀开,露出了夜锦衣如玉的容颜。只是那如玉的脸颊上,此刻还沾染着血迹。
“你受伤了?”巫月的心瞬间提起,清亮的眸子里盈满担忧。昨日来围攻她的人就那么多,是不是有更多的人去围攻夜锦衣了?
“你受伤了。”夜锦衣清浅温柔的声音与巫月同时响起,黑湛湛的眸子里是满满的心疼。
眼前人儿左侧的小脸还肿着,脸色也是一片灰白,可在看到他摘下面具之后,清亮的眸子里没有诧异,有的只是担忧。
此刻,夜锦衣愈发笃定,昨日这丫头必定是猜到了他的身份,所以才故意那么一问。
他长臂一伸,将这冲到他面前就要查看他伤势的小丫头搂入怀中,手臂还未收紧,就听巫月“嘶嘶”的倒吸着凉气,他忙又将她从怀中推出,脸上的神色已然凝重,“还伤到哪里了?”
“没事,就是摔了一跤。”巫月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就在她说话间,夜锦衣的手已搭上她的手腕,一股温热的气息如水般瞬间沿着她的脉息在她体内四处游走,肺腑间闷闷的疼痛瞬间扫去大半。
“这是摔了一跤?”夜锦衣的脸色黑如锅底,“好不容易养了几日,竟又伤成这样。”
“嘿嘿!”巫月讨好的笑了笑,踮起脚尖在夜锦衣下巴上啄了一口,“不是有你吗?”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当下让夜锦衣的心软了下来。
满腹的心疼、指责、愧疚顷刻间都成了绕指柔情,他抬手宠溺的揉了揉她乌黑的青丝,“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看你。”巫月嗔了夜锦衣一眼,“这抢钱抢人的我见多了,这抢着背黑锅的我今日还是第一次见。”
夜锦衣微怔,瞬间明白巫月的意思,她不怪他。
他下巴不由支在她头顶,发出一声喟然长叹,这样的女子,又如何让他不动心?
“月儿,有些事,不是我不愿告诉你,而是我不知如何开口。因为从未向人说起过,所以我不知该怎么说。也因此我才一早告诉你,若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问我。我真不是故意隐瞒……”
巫月的心就在夜锦衣浅浅温柔的声音中一点点变软。
她抬手掩上他的唇,制止他再说下去,亮晶晶的眸子笑盈盈望着他,“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反正我也不能回到你的过去。我要的,是你的现在和未来。”
忽的,巫月垂下了眸光,将头抵在夜锦衣的胸口,耳根有些泛红,声音也渐渐低软,“夜锦衣,我想好了,以前,因为我不在,没有办法,但以后你所有的一切,请让我参与。就算我什么都帮不上忙,也让我在一旁默默看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