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医伯伯!”一看到门口身形矍铄、胡子花白的老者,巫月的眼圈瞬间就红了。
这一声巫医伯伯,瞬间触动了巫阳心底最柔软的那块地方,让他眼圈泛了红,也让他知道,巫月是真的想起以前的事情了。
“云清哥哥!”眸光越过巫阳看向身后那熟悉的石青色身影时,巫月的鼻子一酸,眼泪当即就落了下来。四年来,一直陪在她身边的人是他,四年来,无论她提出的要求多么无理,一直默默去做的人也是他。
城破那日,豁出自己性命守护她的是他,答应她父亲,会用生命守护她的也是他。
所有的难过、伤心、自责,这一刻,在看到云清的时候,再也绷不住,骤然爆发。
她努力扯了扯唇角,那满是泪水的脸上的的笑容却比哭还难看,她抹了一把泪珠,更多的泪珠却如断线的珍珠一般滚落。
“月儿!”云清的心又酸又痛。他在遇到她的时候,就是怕她会伤心,所以宁肯不与她相认,也想让她快乐。
可有些事情,终究是逃避不了,那些往事,她还是记起来了。
“云清哥哥!”
巫月又唤了一声,迷蒙着泪眼就向云清扑去。
只是跑过夜锦衣身边的时候,手臂一紧,整个人已被带入一个满是梨香的、温暖的怀抱。
“你,你放开我!”巫月死命挣扎。
只是夜锦衣又怎肯放过她,再眼睁睁的看着她扑入别的男人的怀抱?
他紧紧箍着她,任由她捶打、挣扎,黑湛湛的眸子满怀杀意的扫了一眼云清,又落向巫阳,“巫阳,你是否该给本王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什么月儿记起了往事,却不记得本王?”
倘若这一切都是巫阳的阴谋,他不介意顺便就让步折花血洗了暮云城!
“王爷息怒,王爷息怒!”巫阳瞬间从真正见到巫月的惊喜中清醒过来,额头紧蹙,“这个,我要为公主诊下脉,才能确定。”
“混蛋,你放开我!”两人说话的同时,巫月挣不脱,已然扒着夜锦衣的手臂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血腥味很快弥漫口腔,可被咬的人却好似没有知觉一般,既没有躲开,也没有放手的意思,甚至连闷哼都没有发出一声。
良久,巫月讪讪松了口,却不敢看那渗血的手臂。
“满意吗?若还想咬,继续。”夜锦衣清浅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反正你这也不是第一次咬本王,不必觉得不好意思。”
巫月的脸瞬间涨红,满心的伤痛也被此刻的尴尬冲散,她救他的时候,为了让他记住她,便在他左肩狠狠咬了一口,刚才一时怒火攻心,竟然……
夜锦衣轻叹一声,放开了怀中的人儿,瞥了眼巫阳,示意他诊脉,“还有,她今日吃了有银叶春羽的菊花糕。”
巫阳一怔,不敢再迟疑,忙向巫月道,“公主殿下,我需要为你诊下脉。”
“哦!”看着巫阳严肃的神色,巫月没有多说,将手腕伸了出去。
良久,
巫阳才收回手,看向夜锦衣轻叹了口气,“果然如此!”
“怎么回事?”
“公主殿下的封印原本松动,今日又服用了大量的银叶春羽,唤醒了红莲印记,这印记便携带着封在其中的记忆破印而出,但那封印却并没有消失,而是出现了偏移,所以自那日之后的这段记忆,公主才会不记得。”巫阳细心的为夜锦衣解释。
“所以,”夜锦衣眸光微沉,“只要带她去南巫的巫山,便可以让那封印自行消除,让她彻底恢复记忆?”
他记得当日巫阳说,一旦到了巫山,封印就会自行解除。
“是!”巫阳颔首。
夜锦衣悬着的心稍稍放下,瞥了眼眼珠儿滴溜溜打转的巫月,又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可瞬间又想到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巫雪,心中的杀意更是层层涌出。
“巫阳,你可有法子让不是巫女的人出现这种印记?”
“法子倒是有,只是所需一种珍贵药……”话说到这里,巫阳突然记起夜锦衣背后的幽冥阁,当下改口道,“王爷放心,没有问题。”
“好,重阳节之前,本王要那种药!”见巫阳应声,他又看向石磊,“这点心来自太和楼,你去太和楼给本王彻查此事,本王这就进宫去向四皇子讨个说法。”
“巫阳,南心,”他又扫向两人,“你们最好把事情与她说清楚。”就算这小混蛋现在不记得他,但绝对也不能排斥他,更不能想着打她自己巫女身份的主意。
“至于云将军,”夜锦衣的眸光看向云清,“此时你既是东平炎将军麾下副将,今日她的事,你无论如何也该进宫为她讨个公道,就随本王一起进宫吧。”
云清的眸光滑向巫月,心中苦笑一声。
夜锦衣的用意他懂,他哪是需要他进宫为巫月讨个公道,明明是他不放心巫月和他在一起。
可如今形势比人强,巫月不记得,他却记得,若没有夜锦衣的庇护,姜璃青会理他?更别提此刻正被南荆虎视眈眈的暮云城中的南巫人。
“王爷言之有理,末将理当与王爷一同进宫!”
“云清哥哥!”巫月不甘的唤了一声,这夜锦衣究竟施了什么魔咒,为什么巫阳、黎如陌,还有黎云清都对他的话言听计从?
云清冲巫月笑了笑,心中一片发苦,一旦错过,终究是永远的错过,“公主殿下的安危为重,若公主有什么不明之事,尽可问如陌和大巫医。”
倘若那日,不是他将她藏在干草下,或许他们今日……
唉!
云清叹了口气,收敛了所有心思冲夜锦衣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随后与他相携而去。
与此同时,碧霄宫中。
夜玄耀已从头至尾将今日驿馆发生的事情与夜行之说了一遍。
“父皇,”他略略迟疑了一下看向夜行之道,“儿臣有个不情之请?”
“呵呵!”夜行之轻笑一声,满面慈爱,“与父亲说什么不情之请,有什么话你尽管说。”
“父皇!”夜玄耀当下双膝跪地,冲夜行之行了一个大礼道,“儿臣去年年岁已加冠,还请父王给儿臣一个封号。”
今日在驿馆,无论是在云清还是姜璃青面前,甚至在太尉郭祥面前,他觉得自己都处处低他们一头,明明巫月的事情与他没有关系,可是他却连辩驳都那么无力。
而夜锦衣一出现,就因为他是锦王,所以可以轻易的开口赶走郭祥,化解他们与东平的矛盾。
当时,他就在想,如果他也是王爷,是不是也可以如夜锦衣一般,轻而易举便化解了双方的矛盾,甚至是,如果他是王爷,是不是东平的人就不会怀疑他想对巫月不利?
“你,想要做王爷?”夜行之的眸光微凝。
“是,母妃一直与儿臣说,这一生希望儿臣可以做一个闲王,原本这事儿臣不该提,可如今能为父王分忧的唯有锦王爷,儿臣也想要与他一般为父王分忧。”夜玄耀眸光灼灼的看向夜行之。
夜行之低垂着眼眸,转动着左手拇指上戴着的碧玉扳指,久久不语。
“父皇,儿臣的要求是不是有些过分?”夜玄耀心里有些不安。
“不,”夜行之抬手冲夜玄耀招了招手,示意他在自己身边坐下,“朕只是在想,有些事情,的确是王爷可以解决的,但有些事情,若是王爷也解决不了,那又该如何?”
夜玄耀眸底浮起一抹困惑,左思右想,也没有明白夜行之此话何意,只能讪笑道,“儿臣愚钝,还请父皇明示。”
“就说你今日在驿馆之事,因为六公主身体不适,所以他们怀疑你,是吧?”见夜玄耀点头,夜行之继续道,“那倘若今日六公主骤然死去,而那时,恰恰只有锦王一个人与她在一起,你说,锦王会不会受到怀疑?”
“应该会吧。儿臣看那平王殿下十分疼爱这个妹妹。”否则那晚一见面,姜璃青也不会冲夜锦衣动手。所以,若巫月真的出了事,就算是夜锦衣也会受到怀疑。
“但倘若巫月是与朕在一起死了,他们会轻易怀疑朕吗?”不待夜玄耀回答,夜行之已经继续道,“就算他们心中有疑心,在没有确切证据之前,这种话也不敢轻易说出口的,是吧?”
夜玄耀垂眸思索半晌,虽对夜行之的话还是有些不大明白,却点头道,“父皇言之有理。”
“那,你就不想做朕的这个位置?”夜行之终于缓缓将他的目的道出。
夜玄耀的眸子瞬间撑大,人也从榻上滑下,“父皇!儿臣绝无此意!绝无此意!”
“耀儿!”夜行之起身,扶起连连叩头的夜玄耀,“朕知道你没有这个意思,但朕,有意将这皇位传给你,你可敢接?”
“当……”
不待目瞪口呆的夜玄耀回答,一个铜盆落地声响起,继而便是叶黛儿不甘的唤声,“皇上!”
话音落,叶黛儿已然疾步冲到了夜行之面前,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他,“你不是答应臣妾打消这个心思吗?你不是答应臣妾,皇位的事情不考虑耀儿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