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三轻笑一声,抬手三支羽箭竟然同时搭在了弓弦之上。
郭权眸光一沉,唇角浮出一抹讥笑。三箭齐发,他也能做到,莫非封三以为他会蠢到老老实实站在这任他的箭射中他吗?
只要他身形稍闪,避开封三的锁定,这三枚箭矢必定同时落空。
“承让了!”郭权声音一落下,已拉的如满月般的弓弦骤然一松,一支三棱箭矢“嗖”的一声便朝封三心口而去。
与此同时,他手腕一动,已然取了第二支箭矢搭在弓弦之上,气机死死锁着封三,无论他要往哪边躲,这一箭,定然封掉他所有的退路。
出乎郭权意料的,封三身形挺拔如山,并未有丝毫要躲避的意思。
眼看那箭矢就要冲到他近前,他手中扯开的弓弦才骤然放松,但激射而出的却只有一支箭矢。
那箭矢直冲郭权射来的箭矢,“叮!”的一声轻响之后,竟破开了郭权的箭矢,去势不减的往郭权心口而去。
“该死!”
郭权咬紧牙关,手中箭矢骤然一松,如封三一般,手中的箭也冲封三射来的箭矢而去,竟是想要效仿封三,以箭穿箭。
只是他手中弓弦一松的同时,封三那边又一支羽箭激射而出,速度又快又急。
还不等郭权射出的第二箭碰上封三的第一箭,封三的第二箭已然追上第一箭的箭尾,“蹭”的一声刮掉箭尾,让第一箭的趋势又快一分,不但没有被郭权的箭劈开,反而借助这个冲力再次劈开了郭权的第二箭。
郭权的脸色有些难看了。
他慌忙将最后一支箭矢搭在弓弦之上,与此同时,身子准备向左侧掠去。
可他脚尖微动的同时,封三的第三箭已然射出。
速度比第二箭又快了十倍有余。
“嗖”的擦着第二箭的箭尾而过,又越过第一箭,后发先至,“噗!”的一声正中郭权的大腿。
“啊!”
郭权闷哼一声,左移的动作一滞,首尾相连的第一箭与第二箭已同时而至。
“噗!”
没有箭尾的第一箭直接从郭权腹部穿过,第二箭紧随其后穿透腹部,卡在腹部。
“啊!”
郭权再次惨叫一声,手中握着的第三箭已然松手,轻飘飘落向一侧。
这一切说是迟那是快,从两人摆好姿势,到现在郭权连中三箭倒地,封三脚步未动分毫,也不过六息时间。
有人只低头瞥了眼自己脚上的靴子,便错过了这精彩的一幕。
望着受伤的郭权,太尉郭祥心中的怒意快要炸裂开来,却又发作不得,只能冲封三抱拳,颇有些咬牙切齿道,“封将军的箭术,神乎其技,别说我等天澜,怕在东平国,也没有出其右者吧?”
“啧,封三,听到没有?太尉大人在夸你呢?”姜璃青的声音之中带着淡淡讥笑。
“封三承受不起。”封三将手中的长弓递向一旁的内侍道,“封三的箭术不过雕虫小技而已,在炎将军麾下,从来都羞与出手。”
“封将军过谦了。”夜行之
面色如常,眸光却暗了许多,如此神乎其技的箭术,竟然说不敢出手?东平的炎将军果然深不可测。他们天澜又有什么资格与东平相抗衡?
“平王殿下,请!”将满腹的不甘压到心底,夜行之含笑冲姜璃青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态度愈发的恭和。
“父亲!”已被郭祥从地上搀起的郭权,愤愤不甘的望着转身回大殿的封三的背影,那姓封的摆明就是故意寻他的晦气。
“来人,送将军回府。”郭祥冲郭权丢了个眼色,示意他慎言。
封三露了这么一手后,夜行之对这个姜璃青怕是愈发的忌惮,应对稍有不当,说不定夜行之会直接将郭权交给姜璃青出气,那可就麻烦了。
而再次回到殿中落座之后,不待姜璃青发话,夜行之已然看向大皇子夜玄铭道,“朕念今日乃拜月节,特意宽赦你出来共贺佳节,没想到你毫不知悔改。来人!送大皇子回大皇子府,没有朕的命令,不准他出府一步。”
“父皇!父皇……”夜玄铭肝胆欲裂,上次夜行之只囚禁了他一月,这次却没有言明日期,这是要将他软禁在大皇子府吗?“倘若巫月是假……”
夜玄铭激怒的话未说完,已被宋公公掩了唇,硬拽了下去。
“蓝文轩,”紧跟着,夜行之看向蓝文轩道,“即日起,你接替郭权掌御林军,叶少温,你前去辅佐蓝文轩。”
“是,微臣领旨谢恩!”蓝文轩出列道。
“微臣领旨谢恩!”叶少温同样恭声道。
“今晚之事,一切祸因都是怀远将军的谣言,那怀远将军最近也在府上思过吧。”夜行之又转眸看向郭松道。
“是,多谢皇上恩典!”雷霆雨露俱是君恩,郭松心中再有不甘,这一刻却也不敢宣之于口。
只片刻功夫,今晚刁难巫月的罪魁祸首便被一一惩治。
从姜璃青开始发难起,巫月一直都没有说话,晶亮的眸子只偷偷看着夜锦衣,心中对他的崇拜之情节节攀高。
无论是姜璃青的咄咄逼人、分毫不让,还是封三的精湛箭术,到此刻夜行之大刀阔斧的处置,夜锦衣脸上都是那副矜贵、清冷的表情,没有露出分毫的诧异。
一切,全都在他的运筹帷幄之中。
好似感受到了巫月灼灼的眸光,夜锦衣忽然回眸,那黑湛湛如遥远星云的眸光一对上她,瞬间绽出层层笑意与温柔。
安心,有我。
虽夜锦衣没有开口,但巫月却读懂了他眸中的话,唇角不由一点点扬起,眉眼一点点弯下。
有你,真好。
若非他的运筹帷幄,今日她怕是要血溅这永安宫大殿,不,不止她,云清怕也不能幸免。
将这两人的眉目传情收在眼底,姜璃青的眸光又深了深,夜行之的眸光却渐渐复杂起来,心中不止是该喜还是该忧?
若非巫月对夜锦衣有情,今晚的事姜璃青未必肯如此收手,可巫月对夜锦衣有情,日后,他对夜锦衣怕也只能供着了?
夜行之心中是喜一阵、悲一阵,只觉得这晚宴是分外的漫长。
好不容易熬到宴会结束,他才暗暗舒了口气,看向姜璃青道,“平王殿下不远万里而来,不如就在宫中……”
“多谢皇上盛情,”根本就不等夜行之将话说完,姜璃青已然打断道,“本王就不劳烦皇上了,本王与心儿数月不见,还有许多好要说,就如她一般住在锦王府好了。”
“也好,也好!锦王,若有什么需要,尽管与朕开口。”夜行之当下转眸看向夜锦衣,分外和蔼。
“是!”
目送几人离去,夜行之轻叹一声,正准备去碧霄宫,才发现夏轻歌一直跟在他身边未离去。
“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夜行之不再掩饰自己的疲惫之色。
“是,天牢中的巫阳和蛇儿被人救走了。”夏轻歌不敢隐瞒,当下将江南回禀的情况一字不差向夜行之讲了一遍。
夜行之眸光愈发暗沉,垂首转着左手拇指上戴着的碧玉扳指,久久不语。
久到若不是夜行之的那小动作,夏轻歌都以为他已经睡着了,他才又开口道,“夏统领,依你之见,劫天牢的是否与太尉和大皇子有关?”
“目前的证据的确指向他们,”夏轻歌稍稍斟酌道,“但究竟是否如此,怕只有找到巫阳和蛇儿才能知道。”
夜行之点了点头,摆手道,“好了,你退下吧,朕累了。”
今晚一波三折,起起落落,已不是他这身子骨能受得了的。
乘着软轿还未到碧霄宫宫门口,他就看到一个女子正在宫门口来回踱步。
夜行之当下摆手,下了软轿,示意众人退下,走向那女子,“黛儿,你怎么在这里?”
在宫门口来回踱步的不是别人,正是这碧霄宫的主人贤妃叶黛儿。
叶黛儿唇角勾起,浮起一抹温柔笑意,“今夜我这碧霄宫起火,我想着你一定会过来看我,所以便在这等你了。”
“这夜色凉了,你也不多穿件。”说话间,夜行之将自己身上披着的斗篷解下披在了叶黛儿身上。
叶黛儿抿唇笑了笑,“我只想着能早些见到你,一时倒忘了。”
夜行之轻轻叹息一声,拉起叶黛儿的小手往碧霄宫中而去,“这烧坏什么,你只管去库房再挑。”
“只是偏殿着火,并没有什么贵重东西。”
两人一边走一边闲聊着,就如寻常夫妻一般,就要走到寝殿门口时,夜行之的脚步突然一顿道,“黛儿,从明日起,朕怕是就要病了。”
“行之?”叶黛儿诧异的望向夜行之,一时之间不明白他此言何意。
“今晚的种种,你也看在眼中,怕是有些人不安分了。”夜行之眸光幽黑的如此刻殿角的阴影,“朕这一病倒,怕是有些人就要沉不住气了。”
叶黛儿微怔,“你是在说大皇子?他可是你的儿子啊。”
“儿子?”夜行之嗤笑一声,“只怕朕将他当儿子,他没有将朕当父亲,不然,你以为郭祥做这些图什么?”
“黛儿!”他认真了神色看向叶黛儿道,“朕这个位置,谁也不给,要给也只给我们的儿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