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做的。”巫月瞥了眼夜锦衣,心思一转,看向夜玄铭坦诚道,“大皇子有什么意见吗?她们说,是郭将军和大皇子吩咐她们,让她们欺负蓝小姐,说蓝小姐与他兄长一样,有断袖之癖的。难道真是大皇子吩咐的?”
夜玄铭目瞪口呆,这蓝文轩的断袖之癖,他们私下虽确实有议论,但谁也不会将这种事拿到明面上来说,这巫月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自然不是!”
“那就是说她们故意污蔑大皇子喽,那我惩戒她们有什么不对吗?”不待夜玄铭后面的话出口,巫月已然截断道。
夜玄铭一口气又卡在了喉间,他什么时候是这意思了?
“大皇子!”
不待夜玄铭再解口,一旁的夜锦衣扫了一眼他和郭权道,“还有郭将军,劳烦转告怀远将军,从今日起,让所有参与征讨南巫之战的将领,无论官职大小,一律去大理寺接受盘查。但有不去者,本王就以贪赃罪论处。”
说罢,夜锦衣牵起巫月的手便大步向外而去。
夜玄铭心中火烧火燎,恨不得即刻回去再抽巫雪一顿鞭子,这好好的计划,竟然被她弄成了这样,非但没有离间了二皇子和三皇子,还得罪了夜锦衣。
而此时,忍不住想要仰天大笑三声的,怕也只有三皇子夜玄泽了。
他转眸赞许的看了一眼陈卓雅,低声道,“辛苦了。”
出了三皇子的府门,巫月才停住脚步,看向身边的夜锦衣道,“夜锦衣,蓝文轩的事情你听说了吗?我前几日就听到了这消息,可是我觉得身正不怕影子斜,所以一直没放在心上,没想到……”
“没事!”夜锦衣抬手揉了揉巫月如墨的青丝,“本王也听到了,也没放在心上。”
或者说,从他知道是谢公公带走飞雨的时候,心中已隐隐有了猜测,所以,他才故意让大理寺的差役大张旗鼓的去搜广和楼,所以才故意穿华服、气势凌人的去禁军营找那秦浮华的麻烦。
他做这一切,并不是要为蓝文轩出气,而是做给夜行之看的。
“可楚楚和蓝公子怕十分介意。”巫月抿了抿唇道。
否则,蓝楚楚今日也不会因那几个小丫头的话恨得自己都掐破了自己的掌心。
“他们姓蓝,留着蓝家的血脉,有些事情不是想要躲,就能躲得掉的。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夜锦衣低低叹息一声。
也正是因为这个想法,从流言开始起时,他就一直没有干涉,任其泛滥成灾。
蓝楚楚倒也罢了,她是女子,但蓝文轩的性子着实该好好磨一磨了。
“对了,”巫月摇了摇夜锦衣的手臂道,“如果念慈是中了琉璃盏上的红缕草之毒,那么我呢?我为什么会头疼,还有额头突然出现的那抹红色印记,也是中毒的缘故吗?”
因念慈的事情,她一直没有顾得上询问夜锦衣。
夜锦衣略略迟疑了一下道,“乌饭果其实也是有问题的,不过那问题只是针对你。乌饭果上涂了银叶春羽,这东西无毒,唯一的作用,便是让你额头的那印记显现。所
以,对念慈和楚楚没有任何作用。”
“那是什么,胎记吗?”巫月撑大了眸子。
这种事情,超过了她现有常识的认知,胎记怎么会一会能看到一会看不到?
“不是胎记,是印记,一种身份的标识。至于具体的作用,我也不太清楚。”这种事情,怕也只有南巫皇族的人知道,巫阳或许会知道。
“嗯。”巫月低低应了一声,回去她问问南心,或许南心会知道。
突然间,她又想到她头痛欲裂之时的那股悲伤的情绪,是原来这身体的主人留下的吗?不过无论怎样,这身体以后都是她的了,她一定要好好照应。
“那是谁在乌饭果上下的银叶春羽?纤云?或者说巫雪?”巫月心思一转道。
“是。”夜锦衣没有丝毫隐瞒,“所以,日后再碰上她,你一定要小心。”
“真是好歹毒的心思。”巫月稍稍沉吟了一下,便理清了今日究竟是怎么回事,巫雪将琉璃盏上涂了红缕草,在乌饭果上涂了银叶春羽,然后让纤云冒充金玉将乌饭果送给念慈,之后还特意提醒念慈和她一起共享。
一箭双雕,既试探了她,又杀了念慈。
她垂眸向夜锦衣的手,心又颤了下,“你还要回宫吗?你的手,还疼吗?”
“早就不疼了。”夜锦衣唇角浮起一抹浅笑。
巫月扁扁嘴,“那就不能和皇上说,你受伤了,不能……”
不待她话说完,夜锦衣的唇忽然凑到她耳边低声道,“月儿,如此迫不及待吗?”
巫月一怔,瞬间想到,今日便是长生果毒发之日,而她,就可以服用解药了。
之后,就可以……混蛋!
她故意嗔了眼夜锦衣,“你想多了,王爷,我只是单纯关心你。”
只是,她清亮眸子中那潋滟的波光,这娇嗔,当下就让夜锦衣的心悸动了下。
“哦……”他故意长哦了一声,黑湛湛的眸底闪过一抹促狭,“那你是担心本王手上有伤,晚上会不行?”
一抹云霞飞快的扑到巫月脸上,“我什么时候是这个意思了?”
“现在啊,”夜锦衣说的理所当然,“放心,月儿,相信我。”
他又倾身在她耳边低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若是你回去无事,可以想想之前你准备的图册,看你喜欢哪个?本王都满足你。”
巫月再也忍不住,脸刷的爆红,一把推开夜锦衣,“王爷,慢走,不送!”
话说完,她就手忙脚乱的跳上马车,猫腰钻了进去。
望着那摇曳的米色车帘,笑意止不住在夜锦衣眼底蔓延开来。
渐渐,那笑意落下,变成了一抹浅浅的担忧。
但愿有一天,她想起曾经的往事,不会如今日这般难过。
否则,他宁愿她什么都不记得。
就在此时,那垂着的车帘一动,巫月红扑扑的小脸、亮晶晶的眸子又探出,“你早点回来。”
说完,生怕夜锦衣会误会,她又补了一句,“我帮你换药。走吧。”
这突
然间探出头来丢出一句话的举动,仿若蜻蜓在平静的湖水上点过,浅浅涟漪在夜锦衣心尖扩散,让他心动不已。
直到回到锦王府,也不知是被夜锦衣的话影响还是怎地,她的小脸还是一片滚烫。
她没有去寝殿,直接就去了南心的厢房。
不过出她意料的,南心竟然不在。
“萍儿,”巫月叫住萍儿,“你看到南心了吗?”
“哦,南心姑娘去了竹里馆,说是帮忙去找蛇儿姑娘了。”萍儿将南心让她转告巫月的话转达。
“蛇儿?”巫月疑惑。
“南心姑娘是这么说的。”
“巫月姑娘!”
正待细问,一个温柔的女子的声音便在巫月身后响起。
她回眸看去,只见一袭水红色锦裙的慕晴正袅袅向她而来,当下笑道,“慕晴,有事吗?”
“你可回来了,”慕晴唇边也浮出一抹温柔的笑意,“夏统领说找你有些事,在花厅都等了你快一个时辰了。”
夏轻歌?
“好,我这就过去看看。”
那天夜锦衣带她闯了禁军营,后来虽是和夏轻歌一路进宫的,但她却一直没有机会和夏轻歌说过话,不过如今,夏轻歌怕是也已经知道那日夜锦衣惩戒秦浮华的原因了。
花厅中,一袭素白色锦袍的夏轻歌正端坐在圈椅上,眼眸半垂。
蛇儿的嘴虽然硬,但毕竟还是一个小姑娘,他只试探了几次,便从她口中将消息逃出。
只是,从蛇儿口中得到的消息却将他吓了一大跳。
巫月竟然是南巫人,而不是她自己所说的什么南浔人。
非但是南巫人,竟然还是南巫的小公主。
若如此,那夜锦衣接近巫月的用心,就值得让人深究了。他一个亲王,莫非也想染指那个位置?
正思索着,便听有细碎的脚步声响起,虽还没有看到人,他唇角已微微有些上扬。
下一息,巫月欢快的声音便在花厅门口响起,“夏统领,你来了!”
“是啊,”夏轻歌起身,“上里那边的事情一忙完,我就赶回来了。”
“哦,对,你去了上里,最近不在临安。那,”巫月心思转了转道,“你是来问我秦浮华的事情的吗?”
“不是。”秦浮华如何,他不关心。
“我是想问你,究竟来自哪里?”夏轻歌狭长的眸子紧紧锁着巫月道。
巫月,只要你和我说实话,我想,我会原谅你曾经的欺瞒。
“什么究竟来自哪里?”巫月一时不解夏轻歌的意思,人却已走近他,“你不会最近在研究哲学,不,就是深奥的问题,我们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这些吧?”
夏轻歌叹息一声,“本统领是问,你是哪里人氏?”
“呵呵!”巫月干笑一声,“原来是问这个啊,我是南浔人,你以前不是知道吗?”
“你确定?”夏轻歌狭长的眸底浮出一抹复杂的光芒,“你不是说,和我是朋友吗?朋友之间,应该坦诚相待的,对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