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霜,你这么这样任性?”英宏有些生气起来,“自己的身子是开得玩笑得么?”
我默默的低垂了头,只绞着手里的帕子不敢吭声,英宏见我很是楚楚可怜的样子,又心疼起来,然而他又道,“你的药里被人下毒,难保不是他们作下的,这样的奴才,万不能再放在你身边,嗯,御膳房那么多的厨子,总有适合的,”他向蒋秀吩咐道,“你回头就去御膳房,将你娘娘平时的口味细细的说了,叫他们挨个的试来看,合适的就调来这里当差。”
蒋秀无奈的看了看,只得屈身应了,我的心也瞬间低沉,却又着实没有法子,到此时,唯有祈祷安槐那边能够顺利了!
才用完膳,正在漱口的时候,就见有人急急的进来禀报,“静延宫被关在刑房的太监里,有两个刚才突然死了。”
“什么?”我吃了一惊,看向英宏时,只见他的脸上阴晴不定,冷声道,“怎么回事,说清楚了?”
来人哆哆嗦嗦的回道,“回皇上,方才奴才们在刑房里巡看时,发现两个在静延宫里管理柴薪担水的太监浑身发黑,中毒而死。”
他大概是想起当初皇后中毒时发生的事,唯恐自己也像前面那个刑房总管似的,因为关着的犯人被人灭口而被英宏赐死,此时,他连嘴唇都吓白了。
英宏来回的度着步子,神情阴郁,“好啊,很好,”他停着步子看向我,不怒反笑,道,“凝霜,你看,这后宫早成了别人的天下,今儿对这个下毒,明儿向那个下毒,是想把谁怎样就把谁怎样,呵呵呵呵,想来再过几天,就该轮到朕了,”说到最后一句,他已经是咬牙切齿,忽然间,他猛的一挥手,只见桌子上的茶盅等物哗啦一声,全都被扫到了地上,摔得粉碎。
我被唬了一跳,心里忍不住一阵发虚,慌忙跪倒,喊道,“皇上歇怒,”满屋子的人此时也全都唬得魂飞魄散,齐刷刷跟着跪了一地。
“朕是越来越没有用了,连自己的后宫都治理不好,还淡什么治理天下,”英宏冷冷笑着,面色愈发的阴冷。
英宏今日的样子是我再没见过的,想着上午跟安槐的计议,我忍不住有些怕起来,若是一个不好,只怕不但救不到小福他们,反而,更会牵扯进无数的人进去,包括――我自己,以及,我的家人。
我的额上有细密的汗沁出,手心里也黏腻起来,头愈发的晕了,我死命强自硬撑着,然而却控制不了自己的身子左右摇晃,到底,软软的瘫了下去。
蒋秀惊叫了声,“娘娘,”一把将我托在怀里,我犹自气喘吁吁,不肯让她出声,英宏听到蒋秀的叫声,急急转身,猛一见我这个样子,他大是惊慌,忙过来将我一把抱起,叫道,“凝霜,你怎么样?”
我虚弱的摇头,向他无力的微笑,道,“臣妾不防事,皇上不用担心。”
他抱着我进了寝殿,将我轻轻放在软塌上,才要
唤太医时,被我止住,我拉住他的手,轻声道,“臣妾没事,只是方才有些乏力罢了。”
他抚着我的头发,歉意道,“是朕的疏忽,不该当着你的面发脾气。”
我将头靠在他的胸口,语气里满是诚恳和温柔,“皇上不用为那些居心叵测的小人生气.”
他稍有沉默,才道,“这后宫,是该整治整治了,”忽然,他的眉头一竖,阴阴的道,“只怕,并不是宫里的人也未可知。”
我只觉得他的话里有着一股凛冽的杀气,和一种绝深的恨意,让我莫名的起了一身的寒意。
我定了定心神,接着他的话道,“是呵,嗯,方才死的那两个奴才,想来正是那给臣妾下毒的,如今,该是被人灭了口了。”
英宏点点头,却又皱了眉,“只是,朕已经将他们赐了死,怎么那幕后的主使此时倒要费事来灭口,这样做,不反而引人怀疑吗?”
我也早想到这个,心里早有准备,却做出沉思的样子,沉吟了半晌,方道,“皇上,臣妾猜想,这两个人开始没有被灭口,大概就是像皇上方才说的,怕引入耳目,更加上他知道这两个奴才对他忠心,所以,一时也不担心,而此时皇上下旨要赐死他们,这个人反而怕了,蝼蚁尚且贪生,更何况人呢,他就怕那两个奴才死字临头时,为了求生,说不定就将他招出来了,所以,这才下了手。”
英宏听我这样说,不由点点头,“嗯,你说的也有道理。”
我委婉叹息,“这两人也不知道得了别人什么好处,就这样甘心受人指使,平白的送了自己一条命不说,更连累了几十条无辜的人,陪着他俩送命!”
我似无意的一句话,却让英宏微微的一愣,我脸上做出淡淡的样子,实则内心紧张得要死,偷偷的看着他的脸色,我的心越拎越高。
英宏转脸定定的看着我,眼里有着什么东西在闪烁,我心内发虚,可是,避无可避,索性抬了头昂然面对,笑道,“皇上在看什么?”
他终于露出了笑意,摸了摸我的脸,却又叹了声,“凝霜,你是在劝谏朕么?”
我慌忙要起身,口里惶恐道,“臣妾不明白皇上在说什么?”
他的手臂微一用力,将我的身子重又带回怀里,在我的额头上轻轻的一吻,“凝霜,你心太慈了。”
他的话,让我瞬间放下心来,我知道他听懂了我的话,并且,将我的话放在了心里,我心情顿时松快起来,忍不住伸双臂圈住他的脖颈,在他的耳边娇声呢喃道,“臣妾,还是不懂皇上在说什么?”
我的气息微微的吹在他的颈子上,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似带着蛊惑般,让我的心有一瞬间的沉醉,我情不自禁的嘤咛出声,“皇上……”
英宏从来没有见过我这种样子,他的眼里带了朦胧的迷醉,哑着声应着,“嗯……”
我主动大胆的将唇贴上他
的,他的唇有微微的凉意,在我的唇齿间婉转承合着,他拥着我的手臂越来越紧,终于,他一把抱起我,大步走到了屏风后,那里,花梨木雕凤纹彩的大床上,浅紫色的纱幔在随风飘扬!
傍晚时分,英宏回到清心殿下旨,严令彻查那两个太监的死因,而剩下的人就全都放了,然而除了小茶和原来在浅梨殿就伺候我的人外,其余的人全都发到了别处去,由内务府重新再给我选妥当的人使唤。
小青得了这个信,欢喜得什么似的,忙回来禀告我,到此时,我才深深的松了一口气,算是真真正正的放下心来。
到了晚上,小茶小福他们回来,顾不得梳洗收拾,全都隔着帘子跪在外殿里向我磕头,领头的杨阿亮哭得很是伤心,道,“娘娘,奴才们差一点就见不到娘娘您了。”
我命小青扶我起了身,来到外间,亲自伸手去扶,道,“都是我不好,让你们受了这样的苦。”
杨阿亮沉着身子跪着不起来,道,“方才,安总管已经说了,是娘娘求了皇上,奴才们方才拣了这一条命来,若不然,只怕此时奴才们几个在黄泉路已经走了一大截了。”
我初时听到他说安槐,心里原本有些担心,此时才放下心来,心里暗暗点头,纵然是为了救他们,那样的事,也是说不得的,安槐只告诉他们是我求了皇上的缘故,既让他们领了我的情,心怀感激,又避免了众人猜疑,说到底,还是安槐考虑得周到。
这个安槐,此时已是一心为我,这样的人,我该委以重任了!!!
然而我没有想到的是,这件事并没有就此搁住,英宏下了狠心严查,除了宫内上下奴才宫人,就连御林禁军,内廷侍卫等,全都严密彻查。
结果,在一个内廷侍卫的居室屋顶上,被搜出两包药草,而太医院竟然无人认得,在送去请枯禅大师辨认后,那两包竟赫然就是寒星草和龙须毒根。
英宏这一惊非同小可,当即命将那个侍卫严刑拷问,那侍卫却是死也不肯说,到最后,他竟然咬舌而死。
然而后宫侍卫,全是由皇后的父亲宁国公一手掌管,如今这个侍卫出了这样的事,他自然是脱不了关系,如今有了这样的事,英宏毫不犹豫的将这位宁国公手上的权全都撤了,只是,为着不让天下人太过诧异,更不想让人因此联想到皇后身上,所以,只将他降为宁侯,享一品爵俸禄,让他回家养老去了。
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我深深诧异,不明白英宏先头既然那样的雷厉风行,到此时却又怎么会这样不了了之,然而朝廷上的事,又哪里是我一个小小的嫔妃可以问得的?只有写了信回去,让父亲明哲保身,这个时候,万不要惹什么事端来才是。
在外人眼里,皇后久病,中宫令被瑾贵妃所掌握,皇后的父亲又被英宏隐晦的去了权,虽然尚食一品爵俸禄,然而到底是无权无势了,再无人忌讳他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