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儿姑娘,在下无意提起,你……”见她脸色越来越苍白,他有些后悔的正要岔开这个话题,水云落却摇头,缓缓开了口,“家道中落,娘亲生病,小妹年幼,我除了沦落风尘,还能做什么呢?”
声音里透着无尽的哀伤和落寞。
是啊,堂堂前朝公主,如果不是义军攻入皇宫,如果不是父皇醉心炼丹修仙,她还是那个高贵的公主,又怎么会沦落风尘?
想到奶娘带她出宫那日,义军放肆的屠杀宫中侍女,那飞溅的鲜血、流逝的生命、滚落的人头、绝望的目光,每晚午夜梦回,都让她泪水沾湿枕头。
但,有什么办法呢?
没了就是没了,往日疼爱自己的小雪姐姐因为保护幼弟,被义军一刀捅死的场面无时无刻不在脑海中闪烁。
为他们报仇的意念,也越来越强烈。
就算水朝注定灭亡,他们也不该肆意屠杀宫人,那些侍女、仆从,都是无辜的,那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就那样被无情的扼杀。
她又怎么能,不管自己肩上的重担呢?
她说完,两个人都沉默了,她看着山壁上凶神恶煞的图画沉默不语,他望着她流露凄楚痛苦的脸蛋,抿唇沉默,心,微微抽痛。
山洞里的气氛,一时间陷入尴尬。
“对不起!”许久许久,霍司宇才看着她苍白的脸颊,涩声开口,“在下无意提起姑娘的伤心过往,只是……”
“都是一些许久的往事了,倒是落儿没规矩,扰了公子的雅兴!”水云落忙敛去眼底落寞和伤痛,眼睛一弯,恢复到之前的淡漠。
清冷而疏离的气质更能激起男人的好奇心,也更能勾起强势男人的占有欲和征服欲,她只低头望着跳跃的火苗,没发现霍司宇眼底一闪而过的惊艳。
霍司宇抿唇,目光深沉的望着她淡漠中透着高贵的身影,眸色幽深,漆黑的长袍半干,却难以遮住他身上的凛然威严。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山洞内再次陷入寂静,他深深的望着身影孤独落寞的人儿,她直直望着跳跃不停的火苗。
“时间不早了,姑娘又淋了雨,先歇息一下吧!”许久,许久,霍司宇轻咳了声找回思绪,望着她转过来的清冷美眸,轻声道。
“嗯!”奔跑了许久,又滑下山坡受伤,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时间,水云落除了听他的并无别的选择,点了点头,在他铺开的衣襟上,合身躺下。
她原以为,身边有个敛去身上气势,不知道来历的男人,自己会难以入睡,没想到听着他沉稳从容的呼吸,素来难眠的她,不一会儿倦意来袭,闭上潋滟的美眸。
以往每次闭上眼睛都是血淋淋场面,飞溅的鲜血、流逝的生命、绝望的眼神和凄厉的哭喊,竟然在今日,破天荒的远离她的梦境。
霍司宇原本以为,身边有着这么个浑身上下透着淡漠高贵,身上散发着淡雅清香,却狼狈得衣衫不整的女子,自己定然是无法安眠的。
没想到光看着她安静的睡颜,不过一会儿便倦意袭来,不一会儿也呼吸平稳,睡梦中的美景,和那淡漠的人儿,息息相关。
水云落迷迷糊糊醒来,眼前金光闪闪明晃耀眼,诱人的香味宛如长了翅膀,不住往鼻孔里钻,她动了动身子,好看的眉头皱成一团。
在山洞中,寒风瑟瑟,一心想着怎么下山,没有注意到身上的伤口,现在醒来,只觉伤口透着点点凉意,但身体却带着失血过多的虚弱,连撑起身子的力度,都提不起来。
嘤咛了声皱眉,她垂眸看着自己身上的白色衣衫,眼底闪过诧异,是谁给她换的衣服?
小手抚上手臂上的伤口,那里缠着厚厚的纱布,淡淡的药香从纱布中透出,在鼻尖莹莹绕绕,挥之不去。
她眸底诧异越来越浓,心底不安也原来越烈,是谁将她带到了这里,还给她换了衣服,洗了身子,包扎了伤口?
脑海里闪过那个无情又凉薄的霸气身影,她心底升起惧怕,司公子是什么身份?竟然能在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将她带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淡漠的大眼打量着房内布置,纱幔低垂,营造出朦朦胧胧的气氛,四周窗户都用锦缎遮住,就连室顶也用绣花毛毡隔起,既温暖又温馨。
陈设之物都是少女闺房所用,极尽奢华,身下是精雕细琢的镶玉牙床,身上盖的是鸳鸯戏水的锦被绣衾,帘钩上还挂着一个大红色的香囊,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这,这里是女子的闺房,她正要松口气,门外陡然响起敲门声,脸色微白,来了,这个脚步声很陌生,不是司公子,来人是谁?有什么目的?
小手拔下头上玉簪紧紧攒在手心,她紧张的望着晃动的珠帘,全神贯注的听着有规律的敲门声,心,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