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难道不奇怪,为何时至今日我才想起来告诉谋臣的身世?”
贾鞠营帐内,摆着一个巨大的火盆,火盆内堆满了燃烧起来的木柴,因为chao湿的关系,木柴燃烧得非常缓慢,并没有给这个巨大的营帐增添多少温暖,所以贾鞠和苔伊两人只得坐在铺有兽皮的netg上,但贾鞠却刻意与苔伊之间保持了一定的距离——贾鞠坐在netg尾。
苔伊开口道:“你难道不奇怪,为何时至今日我才开口问你关于他身世的事情?”
苔伊一个反问,让贾鞠觉得喉咙里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他沉默着,没有说话,抬头去看着在netg尾的苔伊。苔伊此时盯着火盆旁边放着的一个茶壶,茶壶中装着昨夜煮好的茶水,贾鞠一直没喝,是因为他越来越喜欢隔夜茶浸泡一夜之后的那种苦涩味道。
苦涩有时候能帮助人的思考。
“我的时日不多了,早已感觉到脑子之中的那些东西已经快将这具身体给彻底压垮。”贾鞠说,用手抚mo着netg上的那张兽皮。
苔伊直盯盯地看着那个茶壶,淡淡地问:“什么意思?”
贾鞠听完,笑了笑,苔伊今日显得很是不寻常,若是从前,肯定会马上关切地询问贾鞠到底怎么回事?不应该胡思1uan想。苔伊如今的这种表现,更加剧了贾鞠心中之前那种要送她离开,送她回到谋臣身边的想法。这种想法并不仅仅来自于他觉得自己时日不多,还因为虽然天启军今时今日看起来如日中天,但那只是一种表面的现象,能瞒得过其他人,瞒不过贾鞠。
军中统帅如果有朝一日开始膨胀,那就代表这支军队已经逐渐开始走向了衰败。
贾鞠伸出手去,将双手放在苔伊的眼前:“我的指甲已经开始变成灰白色,还不时会脱落,这是一种不好的预兆。我记得曾经有位相士对我说过,人生中的大起大落单看指甲就能推断出来。”
“你什么时候开始mí信起那些相士的话?这很不像你,从我认识你开始,你就是一个不服输,不向老天低头认命的人。”
苔伊的话语让这个营帐内的温度有瞬时间降低,贾鞠也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突如其来的转变让他有些不能适应。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因果报应?一个女人一直追随着自己的脚步,无怨无悔,甘当被利用的棋子,可如果她有一天得不到想要到的,就会看清楚追随那个人的“真面目”?
“相信,我一直都相信。这世间的兵法谋略,人生命运其实都是从阴阳五行之中转换而来的,两者之间相辅相成。说直白一些,如果人没有了性命,谁来使用那些兵法谋略?这是无法避开的一个问题。时间不多,入夜之后我还得去廖荒的营帐内议事……”
“佳通关到底是打还是不打?”苔伊先贾鞠一步将两人要聊到的谋臣身世给岔到一边。
“不打。至于原因为何,我早已在廖荒的营帐中说得很明白,征战过程中,喽啰人心非常重要,如果宋家三姐弟一死,我们就等于是自掘坟墓,再也没有办法挥军打入建州城,将纳昆军赶回草原之上。”
贾鞠说完,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嗽的过程中,口中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苔伊没有躲闪,那口鲜血刚好溅到她的下颚,苔伊起身走到火盆旁边,提起茶壶给贾鞠倒了一碗隔夜的茶水。茶壶因为靠着火盆,所以一直保持着那种滚烫的温度,贾鞠喝完之后觉得浑身温暖不少,嗓子里也不再那样甜痒。
苔伊将手放在贾鞠的xiong口上,并没有去看他的双眼,而是盯着自己的放在他xiong口上的那只手,问:“如果冬季一过,赤雪营就失去了天时地利,到时候平原作战,我们根本不是虎贲骑的对手。”
贾鞠道:“这不是你应该关心的事情。”
“那我应该关心什么?”
“你应该关心我接下来要告诉你的话,找机会再告诉给谋臣,因为我觉得自己已经是别人棋盘上的一枚棋子,曾经皇朝还在时,我以为自己只是天义帝手中的一枚棋子,但却错了,时至今日我才真正明白,也许天义帝都是被人netbsp;贾鞠说到这,有些jī动,又咳嗽了两声,这次他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随后看着手心中,果然还是有鲜血,而且出血量一次比一次多。苔伊盯着他的手心面无表情,似乎已经习惯了他的这种倔强,只是没有明白为何贾鞠会突然如此的jī动。
“多年前,我离宫被封为军师中郎将,和廖荒一起平叛的时候,曾经在谋臣府邸之中查阅一些兵法书籍,无意间从那些书籍之中现了一封密信。”
“密信?”苔伊问。
贾鞠微微点头:“对,密信,信是写在一本书籍之上,用的是阴阳十一字的办法,能熟练使用那种办法的,普天之下只有我的恩师鬼鹤一人,所以我当即就断定那封信是鬼鹤老师所留下的。”
苔伊坐正身子,听贾鞠说下去。她不止一次听过那位谋臣之的大名,当然是在贾鞠的口中,虽然朝廷中人依然对这个被朝中文武官员奉为神明的谋臣,但在传言他已经死去之后,没有人再愿意提起他的名字,好像成为了朝廷中的一个禁忌。
“你知道百姓为何会饲养家禽牲畜吗?那是因为饲养出来的家禽牲畜会认主人,你养狗,狗不会嫌家贫,即便是饿死都会守护在主人的身边。谋臣所诞生的谋家村根本就属于一个根本不存在的村子,早年谋臣进宫前,我就查询过关于谋家村的这个地名,在大滝皇朝的州城户籍资料上根本查询不到。但我一直没有放弃,因为谋臣之虽然是挑选出来,但从谋臣开始,却突然改变了规矩,规矩变更了之后,并没有人知会我这个在位的谋臣之。”
苔伊开始回想着在宫中的一切,的确如此,她清楚地记得自己当年遇上贾鞠之时,他便是去参加州城的考试,想要入朝做官,最后被选为谋臣之。到谋臣时,这个人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没有人知道,说是来自一个叫谋家村的地方,但那时候谋臣年纪尚xiao,自己都不知道家乡到底在何处。
“鬼鹤老师在信中所说,谋家村根本就是大滝皇朝卢成家一手建立起来的村庄,而村庄的地点竟然就是皇宫之后的群山之中,就如我刚才所说的一样,百姓饲养家禽牲畜,而卢成家必须要饲养一种唯一忠心他们的家禽牲畜——谋臣。”
苔伊打了一个寒战,收紧了自己的衣服,如果贾鞠说的属实,那实在是太可怕了,所以的一切竟然只是一个谎言,而谋臣竟然和大滝皇朝有着这样的联系。这种联系不仅仅是藕断丝连,也就是说不管历史过去多少年,谋臣依然是大滝皇朝卢成家的家臣,这是从他生下来就注定的命运。
“从第一任谋臣顾xiao白死去之后,大滝皇朝内就生了巨变,谋臣虽然在帮助皇帝辅佐朝政,但所起的另外一个作用便是颠覆这个朝廷的政权。已至于谋臣二字千百年间在大滝皇朝内已经演变成了和死神一样的代名词,可同时皇朝也离不开这种能够帮助他们巩固统治的智者,在这样一个前提下,便催生了大滝皇朝想拥有一个永远不会背叛他们的谋臣,在这个大前提下便有人提出了建立一个根本不存在的村庄,有村庄就有人居住,有人居住就会有孩子,而那些孩子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每一个人都可能是未来的谋臣之。”
贾鞠说到这,自己摇摇头道:“可怕吗?当初我知道这个事实的时候,也与你一样害怕。鬼鹤在书信中所写谋家村从开始到后来不过三代人,如今是什么样子?我不清楚,原本的打算是在政变之后拿下龙途京城时,打开那座从未打开过的东面城门,去看看群山之中那个根本不存在的谋家村到底是什么样子,可惜因为蜀南王卢成梦的阻扰,我的心愿未了,这也便成为我的一块心病。”
苔伊此时问:“鬼鹤老师知道这件事,难不成……建立这个谋家村他也曾经参与过?”
“不,没有。”贾鞠摇头道,“鬼鹤老师认为这是一件有悖于世间常理的事情,他得知这件事的前因后果都是无意中在腾龙殿上听到溪涧与皇帝之间的谈话才得知。”
“皇帝?鬼鹤在位做谋臣之时,在位的皇帝是……”苔伊问道。
贾鞠盯着火盆道:“天武帝,就是在位十年杀尽天下贪腐之官员,最终气绝于腾龙殿上的天苍帝的xiao儿子。”
贾鞠说到这,苔伊忽然起身道:“天苍帝的父亲便是天命帝?在位谋臣叫皇甫英飞,当时也因为皇甫英飞策划了一次宫廷政变,但最终被镇压下去,那是唯一一次大滝皇朝镇压成功的一次宫廷政变。”
贾鞠点头道:“对,的确是这样,那次bī宫有很多谜团和疑点,不管是在宫廷之内还是民间,都有很多不同版本的说法,但最终事情到底是怎样,没有人知道,听说那次bī宫政变之后,天命帝立即退位,让位给了自己的儿子天苍帝,也是至今大滝皇朝在位皇帝之中,除了祖帝之外,唯一一个让世间百姓怀念的皇帝,而bī宫政变的那位王子和谋臣之,听说是被流放了……至于去了什么地方,没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