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竟有火把聚拢过来。
一个男人还骑在墙头上,手里架着宁春草。
另一个男人站在墙根儿,伸手准备接过人来。此时两人都瞪眼愣住,不知所措。
院墙里头的李布更是吓得腿都软了,想跑,可连脚都有些迈不动。
“人果然在这儿!赶紧去禀报世子爷知道!”院墙外头举着火把的人冷笑说道。
李布两腿一软,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景珏闻讯,很快便寻了过来。
宁春草此时已经被人放下,倚靠在墙边,但眼睛竟还是紧闭的。
他眉头不由蹙的更紧,脚步也更快些,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她身边,伸手探她鼻息。
“爷,她没事儿,是睡着了还没醒,咱们虽然掳走了她,可真没敢伤害过她呀!”那两个男子中,个字稍微矮些,扛着宁春草出来的那个,不知是不晓得景珏身份,还是胆子特别大,竟陪着笑脸解释道。
景珏冷冷看了他一眼,这眼神估摸是怒意太重,太过冷厉。
竟将那男子看的一愣,嘴仿佛冻住了一般,紧紧抿在一起,再不敢自作聪明的开口。
宁春草闭目,鼻息算得均匀,但是很轻微。
景珏半蹲在她身边,“春草,宁春草!还不给爷醒过来?”
似乎是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宁春草这才有所反应,她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
她脸上的表情却昭示着,似乎有什么力量在牵制着她,将她强压进梦中。
“春草!宁春草?”景珏又唤了两声。
她浑身猛的一颤,像是被针扎了一下般,惊醒过来。
睁眼瞧见一片火把的光芒,更瞧见景珏略带焦急和怒意的脸。
她一时懵懵懂懂,有些不知身在何方的感觉,不待世子爷冲她发怒,她立时反应过来,翻身跪地,语气诚恳又可怜,“世子爷,婢妾不是想溜啊!婢妾是被这些人给掳走了!婢妾身不由己啊!”
景珏见她反应还算快,面上神情也不像受过伤的样子,身上衣服完好,就是脏的有些狼狈。心头不知怎的就安定下来。他冷哼一声,倨傲起身,“李大人何在?”
“在,在呢!”李大人被人从后头推上前来。
“李大人适才是怎么说的?说家里一定不会藏了我要找的人?若是藏了,甘愿受任何处罚?还要跟我到宫中去见圣上,以求圣上给个公正裁决?”景珏似笑非笑的看着李大人。
景瑢连忙在一旁连连点头,“正是正是!李大人就是这么说的!”
李大人的面色已经苍白的像纸一般。
李布更是被人架在后头,垂着头,抖如筛糠。
“那咱们这就去宫门外等着,等晨鼓一响,宫门一开,咱们就进宫面圣,让圣上给个公正裁决。看看李大人家的嫡子,偷偷掳走了我的妾室,这该如何论断。”景珏不急不忙的说道。
只是他的语气神态,都叫李大人身上冒着冷汗。
“不,不敢劳烦圣上,这点事情,咱们私下里处置就好。若是闹到圣上面前,岂不叫世人笑话?”李大人面红耳赤,脸几乎要埋到胸口里。
景珏轻嗤一声,“李大人以为我是无理取闹的时候,就要闹到圣上面前,发现输了理的是自己的时候,就不能闹到圣上跟前?李大人做人,可是不公正得很呢!”
李大人含混的啊哦了两声,面对着此情此景,辩解的话也有些说不出口。
但他毕竟不是李布那毛头小子,埋头思量了一阵之后,立时想到了对策,他推开身边的人,转身来到李布面前,抬脚就狠狠踹在李布身上。
这一脚下了狠劲儿。
李布被两个人架着,竟也被他踹得踉跄摔倒。
架着李布的两人都被拽了个踉跄。
“爹……”李布衣摆上沾着个大脚印子,脸色更是难看之极。
“你这不孝子!背着爹,做的这是什么好事!世上什么女子没有?你竟要!竟要……偷偷掳走别人的妾室!咱们李家的脸,都被你给丢光了!你给我爬起来!跪下!”李大人红着脸,粗着脖子骂道。
到底是要爬起来?还是要跪下?
李布迟疑了一下,还是老老实实的跪好,“爹,是儿子一时糊涂……”
李大人偷偷觑了觑景珏的脸色,见他嘴角微微向上勾着,眼眸冰冷,似笑非笑,揣着看热闹的表情。
他不由攥了攥拳头,紧咬牙关,又抬起脚,一连踹了李布三四脚。
李布这会儿倒是老实了,被踹倒了就再翻身跪好,垂着头,堪堪忍受着,没有争辩。
直到老爹踹了四脚了,还要再抬腿的时候,他忍不住了,“爹……行了吧……”
“李大人教养儿子,真是辛苦!”景珏取笑道。
李布的拳头不由在袖中攥紧,没有抬头看他,但低垂的眼眸之中,尽是受尽羞辱的恨意。
“是平日里管教不严,让他不知天高地厚,懒散惯了!”李大人一面喘着气,一面低头陪着笑脸说道,“世子爷您看,他已经知道错了,再不敢做这般有失伦常之事了!您大人大量,高抬贵手,且放过他这一次吧?”
李大人拱手作揖,揖到膝盖,这可是大礼。
李布用眼角余光瞧见,心头更添羞怒恼恨。
李大人十分清楚,这件事情如果真的闹到圣上跟前,景珏最多是个贪玩年少留恋美色。就算是传扬出去,也是个风流名声。
可他儿子的仕途,这是全然毁了,这一辈子只怕都不能在官场之上抬起头来在做人了。
李大人想明白厉害,对景珏的态度越发的恭敬。可李布看到自己年迈的老爹,对着个比自己年纪还要小的少年这般毕恭毕敬,心头更是难受之极。犹如将自己的脸面都放在地上,任人践踏一般。
“世子爷……”李大人躬身求情。
景珏捏着鞭子上前,“李大人年迈,别教训儿子,反倒伤了自己的身体。既然你家郎君惹到了我的头上,就让我替李大人来教训一番吧。”
李大人还想阻拦,被景珏带来的人给架到一旁。
长长的鞭子裹着呼啸的风声,啪——狠狠的抽打在李布的身上。
李布原本跪的笔直,这一鞭子下去,将他抽的整个人都缩在了一起。
真狠呐!
他心头恨恨,眼睛里几乎喷出火来,可他却不敢抬头看景珏,唯恐眸中怒火再引燃他更多的不满,将自己烧的尸骨无存。
啪——他还未跪好,又是狠狠的一鞭子。
李布抿着唇,也忍不住吃痛的闷哼出来。李大人在一旁,已经捂了眼睛,不忍直视。
“李大人莫要心疼,”景瑢在一旁,笑嘻嘻的说道,“世子爷这是替你教训儿子,让你儿子长记性呢,为的是他好!今日惹了世子爷,倒还是小事,世子爷大人大量不跟他计较。倘若是惹了旁人?呵呵……”
李大人在一旁连连点头,拱手应是。心里头的苦,一点儿不敢挂在脸上。
景珏狠狠抽了几鞭子,抬手将长鞭扔给一旁的随从。
李布已经疼得倒在地上,几乎爬不起来。浑身*,不知是被鞭子抽的皮开肉绽,流出了血来,还是抽出了一身的冷汗,是血是汗他已经疼的分不清了。
景珏转身回到宁春草身边,见她还在地上跪着,蹲下身来,“怎么不起来?”
“世子爷没开口,婢妾不敢。”宁春草似乎被他打人的气势给吓住了,话说的格外小心翼翼。
景珏轻嗤一声,“你平日里有这么听话,爷也少费些心。”
说罢,他伸手将她从地上拽起,宁春草却是踉跄向地面趴去。
不知是跪的太久,腿已经麻了。还是从柴房里被人扛出来伤在了哪儿,她膝头一丝力气也使不上。
景珏眼疾手快,长臂一捞,弯身将她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