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他们便开始聊起了一些有关北燕的具体情况。
而在谈及轩辕永夜的时候,鸿安用一种非常隐晦的目光,就望向了长公主魏凌,慎重的道:“公主殿下,此人绝不简单,万不可轻易招揽,为了我天凌大业,只能灭口。”
又是灭口。
长公主魏凌,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她只是个女人,什么大业不大业的,她貌似并不是很看重,难得,出了一个,她一眼就相中了个的男人。
居然每个人都告诉她,要灭口。
也罢,为了大业。
“天痕,你对轩辕永夜此人,怎么看?”
天痕的回答,与鸿安如出一辙,“灭口,是最安全的方法。”
“好,北燕皇自会为我们准备好下手的机会,到时……无需留手,该怎办,就怎办?”长公主魏凌,最终做出了决定。
……
初华殿。
庭前,飞雪依旧簌簌而落。
自宴席结束。
容慧公主整个人,就仿佛失了魂魄一般,屏退众人,独自,呆呆的就坐在了正殿的小榻上。
因旁上的铜火炉一时无人照看,很快就燃尽了炭火,化作了一团死灰,正如容慧此刻僵麻的心情。
她要嫁去凤苍了。
时至此刻,她脑子里也是不断回想着,宴席上,父皇的那一声口气。
“呵呵……”
其实,这是她很久以前,就可以预料到的结局,但……明知是这个结果,为什么她还是会感到阵阵的心头发凉,不是为她的命运。
而是……
为了那份,不该动了的情。
“咯吱……”
因为落雪的原因,殿外原本可以隐藏道很好的脚步声,竟意外被发觉了。
“你来了,对不对?”
刚才还一团沉闷的容慧公主,仿佛在黑暗中寻到了一丝阳光,猛然就从那小塌上坐了起来,三步并两步的跑出了殿宇。
而殿外的庭前。
那个被意外发现的人,似乎正在纠结,是要进去,还是飞速的离开。
就见,那个面容秀丽,素来端庄的女人,抹干的泪痕,已经神色凄楚的站在他面前的不远处。因为出来的比较急,甚至连一件厚实的衣衫都没有穿。
就那么瑟瑟发抖的立在雪地里。
可那恍若秋水的一双妙目,却盛满了这个女子,生来的倔强与傲骨。
“你要离开吗?”
容慧公主音色如水,定定的问了一句,仿佛,他若回答,说要离开,这个看似坚强的女子,一定会全线奔溃。
“我……来看看你。”
刚才从天凌长公主那里出来,天痕隐蔽的裹着一身厚厚的斗篷,已然是满布风霜。但以他如今的武功修为,早已不在畏惧严寒。
奈何,他此刻的双足,就好像被铸了冰一般,动弹不得。
闻言。
容慧公主忽然落下泪来,神色,越发的难过起来,“你是来看我,如何嫁去凤苍吗?还是……来问我愿不愿意,如果我不愿意,会怎样?”
一边说。
容慧的脑中,便想起三年前的那个冬天。
也同样是如此的鹅毛的大雪。
她意外救下了一名身受重伤的陌生男子。自那之后,这个叫做天痕的人,就开始频繁的出入她的生活,他似乎整日无所事事,又似乎,他无所不知。
一次次的,帮她化解危机。
一次次的,又莫名重伤,倒在她的暗室。
又一次次的,让她的情愫,越植越深。
但容慧亦时刻记得自己的身份,她是北燕的嫡出公主,身份贵重。
而这贵重的身份,也必将成为她此生都不可摆脱的枷锁。
呵呵,看来她还真是傻的可以,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还在做这种无谓的傻事。
优雅的抹去,眼角的泪痕,忍住喉中发硬的哽咽。她的口气,仿佛又变回了那个,尊贵不凡的公主,“这三年来,很感谢你的暗中照拂,如今,本公主已经不想知道你的身份了。”
“告辞。”
逃也似的,容慧匆匆转身而去。
就像来时一般。
“碧云……”
她呼唤殿内的女官,很快,原本空空荡荡的正殿内,就涌进了数名近身伺候的宫婢。她这是让天痕有所顾忌,不敢随意追进来。
“呀,公主,你身上怎如此冰凉,快,还不快架火,都是怎么伺候的。”
“……不怪她们。”
容慧裹着碧云递上来的斗篷,拥坐在小榻上,一时情绪竟是无事把控,想要凄苦的大笑,又想要难过的大哭,只能努力将头埋进双膝。
良久,才发出难耐的抽泣。
“公主……”
而初华殿外。
被迫隐在暗处的天痕,心中又何尝能够好过。
唯有袖中不断紧握的手掌,与眼底越发蔓延的痛苦。
“容慧……”他轻轻呢喃起这个,拥有皇室尊贵血统的名字,他们本就是一个天上第一个地下的身份,这三年的时间,她能毫不忌讳的与他相处。
排除他枯燥的人生,他已经很感激与满足了。
如今……他们只是要提前,履行各自的宿命罢了。
“想不到,天痕,你也是个如此情种啊?”
忽的,一个带着凉气的声音,自他的身后响起。
天痕霍然一惊,扭头,就见鸿安正一脸似嘲非嘲的站在那里,并装模作样的感叹着道:“这容慧公主也是个可怜人,恐怕这次就是嫁去凤苍,必然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你这话什么意思?”
天痕的面目,徒然变的阴厉。
虽说这么多年来,他二人一明一暗,潜伏在北燕,掌控着北燕的某些情报。但是,因为一些做事的手段,他们一直都也是面和心不合。
鸿安如此说,绝对不安什么好心。
天痕本不想理会,奈何,这是有关容慧的事,他不能置之不理。
而鸿安,似乎颇为满意天痕对容慧公主的关心程度,阴测测的就笑了起来,“果然是对痴男女啊,不瞒你说,凤苍这次打着和亲的名义,绝对暗藏祸心,你觉的若将来凤苍与北燕有个什么战事,她这嫁过去的公主殿下,会是个什么下场?”
祭旗!
这是个毫无悬念的下场,自古便是如此。
“危言耸听。”
天痕仿佛完全不相信一般,变容冷峻的别过头去。
“你可以不信,就当我胡言乱语吧,”鸿安也不在意,就那么皮笑肉不笑的目送着天痕,离去的背影。
原本笑着的表亲,瞬间毫无遮挡的闪过了一脸的杀机。
“这小子,当年因为他师傅的事,就对我耿耿于怀,这次,又因为我弃了洪涛,他更是对我怀恨在心,老子
恐怕迟早都要死在他的手上……”
“哼,既然如此,还是你先死的好。”
鸿安喃喃的低语声,很快就凄冷的风,刮的消失殆尽。
……
第二日。
经过了***的飞雪,北燕,这座坐落于北方的国度,仿佛披上了银装的君王,威严的挺立着。
而每年的冬猎,都会在这个时节,正式的拉开序幕。
并且,这次的三国聚首的目的,和平联盟,也准备这场一年一度的冬猎上,彻底敲定。
但是,楚行云却在这里,闻到了一股血腥的味道。
“忠勇侯。”
刚退下早朝,楚行云倒是没想到,阔别数日,她还能看到如今的舒贵妃,如此得意洋洋的表情。
大概是在向她炫耀,她的复位,还有,轩辕凌逐渐明朗的前途。
“见过舒贵妃。”
“不敢,如今您可是难得的贵人。”
自舒贵妃,不声不响的复位,并且复宠后,就在没穿过素色的衣衫,而是以一袭大红的斗篷,在这冰天雪地之中,倒也有几分妖娆绝色。
这个女人,虽然已经是人母,倒还真有几分装嫩的本钱。
但比起容贵妃的精致风华,还是有所欠缺的……不过话说,舒贵妃这么嚣张的横着走路,容贵妃知道吗?
“既然娘娘无事,那微臣就先告退了,省的旁人见了,又蜚短流长什么的,”楚行云如今可不是当初,那个无权无势的小丫头。
她不咸不淡的转身而去。
“哼……”
对此,舒贵妃就算在气恼,也只能一声冷笑,眸中的恨意,比起当初,可是没有半点消减,“希望你能继续得意下去。”
“姑母。”
李成瑾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舒贵妃的身畔。
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舒贵妃并不知道李成瑾已经和李为辅,闹的不可开交。
尽管她也知道,轩辕凌可能会迎娶凤苍的公主为正妃,但是,在舒贵妃多年根深蒂固的意念里,李成瑾早已是她儿媳的不二人选。
“……自这贱人与和顺王狼狈为奸后,似乎越发嚣张了呢。”
李成瑾似有若无的淡淡一语,但她刻意低沉的眸子,却难掩一闪即逝的几分嫉妒。
“哼,区区一个女人,看她还能嚣张到几时?”
寒风习习。
几朵晶莹的雪花,飘零着落入了李成静嫩白的掌心,她幽幽望着舒贵妃同样切齿的恨意,似乎颇为满意,“她怎么说也是堂堂侯爷,我们怎么招惹的起……不过,这次冬猎,倒是个不错的机会。”
“哦?”
舒贵妃探究似的,舒展了眉头。
……
回到侯府。
发现,昨日与她越好的云千,已经等候多时。
“行云,你回来了?”
云千身披锦色的素雅斗篷,发若黑玉,,面如皎月的立身在,侯府正厅,算不得气派的门庭前,正笑的星月般,看着她。
而同时于他并肩而立的,还有一席漆黑华丽袍服的轩辕永夜,雕刻般绝伦的五官,***曼陀罗似的妖娆邪气,正拽的二五八万的望天。
可狭长精致的丹凤眸,还不忘拿余光,不断的扫着,步步而来的楚行云。
此景,还真是恰似他们初见的那日。
一仙一魔。
她似乎,就一直是那个俗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