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也在这密林中急行的沈洛川,与那黑衣男子,隐隐看到如此一幕,不觉笑的欠扁,并调侃道:“看来江湖传闻也不尽是真的,原来,这玄机楼主也是个会心疼人的……不过话说回来,这次篓子捅的挺大,行云的麻烦事,恐怕就要真的开始了。”
手中的玄铁长刀,下意识的被紧了紧,纵然那黑衣男子不曾做出回答,那此刻周身萦绕的杀气,已经说明了一切。
……
楚行云带着楚玉楚问,还有月奴,在从林中,仅仅只奔袭的二十分钟,就与不远处埋伏的正南军相遇了。
“上将军……”
“上将军回来了……”
一见楚行云平安无事,各种惊喜的声音,此起彼伏,就见,欧阳鸣,孔离,周天宇等人,已经脱离队伍迎了上来。一个照面,就嗅到他们身上浓郁的血腥味,便知,方才这山里必有变故,却都极有默契的没有问出口。
“上将军,匪徒可剿杀了?”欧阳鸣意有所指的淡淡一问。
楚行云一笑,正色道:“正南军乃王牌大军,此案更是奉天子之名,岂敢辱没圣听,托陛下洪福,自是马到成功,所有匪徒,剿杀殆尽,黎明苍生,自今日之后,便可安枕无忧了。”
众人闻言,心领神会。
“启禀上将军……”
欧阳鸣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在楚行云耳边谨慎的低语了一句,原来,就在她离开不久,狼狈退去的李成峰,在林子里也遇到了危险,带着伤就仓皇逃了出来,正好落入了正南军的手中。
“人呢?”
“从发现到现在,还一直昏迷着。”
楚行云被引了过去,就见李成峰半身是血,一动不动的躺在草丛里,一只刁钻的弩箭,就那么斜斜了插进了他的大腿内侧,血已经止住,但楚行云这个外行人都能看出,此后,他的这条腿,便算是废了。
“上将军,如何处置?”毕竟李成峰怎么说还是相府嫡子。
沉吟间,一个声音,忽然插了进来,“若我是你,就先留他一条狗命。”
“谁?”
楚行云抬眸,就见苏亭不知从那里冒了出来,想必,他一直都在关注着李成峰的情况,此刻楚行云现身,他自然也现了身,继续又道:“今夜变故太大,若李成峰死了,定然要逼急相府,俗话说的好,兔子急了还咬人,更何况是老谋深算给的李相爷,侯爷若听我一言,还是少树一个敌人吧。”
这话倒也忠恳。
若是在楚行云不知道苏亭的情况前,定觉的此人不怀好意,但现在,她愿意相信。
“放人。”
得到了楚行云的许可,自然没人会拦着他,但苏亭却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拉昏迷的李成峰,而是随手从地上摸起了一只被弃的弩箭,一声低喝,狠狠的就扎进了自己的手臂,瞬间血流如注。
“你……”
楚行云惊愣,但很快明白了苏亭的意思,他这是还要继续留在李成峰的身边……不,换句话说,身为庆国公府的庶子,他暴露不起,也
得罪不起。
“值得吗?”她忍不住问。
苏亭死死按压住不断流血的伤口,苍白着容颜,苦笑着摇头,“不知道……但人,总要做些自己觉的愿意的事……唔……忠勇侯,可以借我一匹马吗?”
“请便。”
送走苏亭与李成峰,欧阳鸣站在浓郁的夜色下,半天没回过神来,楚行云好笑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想什么呢?”
欧阳鸣苦笑,坦言道:“过去,一直觉的苏亭就是见利忘义的狗腿子,除了趋炎附势,就没见过他干点别的,想不到,他也有如此血性的一面。”
同样是庶子。
贵族中,一直都要被轻视不屑的人。
趋炎附势也许只是苏亭的一种生存手段,谁也没资格去指责谁,只是想活得更好而已。
……
天刚破晓。
一名快马,在一名重伤之人的鞭打下,亡命的奔入了北燕京城,他甚至都没有走过去一贯的通讯程序,直接亮出一枚腰牌,一路通关,就进了文成帝的议政殿。
“啪……”
龙案前,精美绝伦的九色琉璃盏,瞬间在一股大力下,被掀翻在地,摔的支离破碎。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凌乱的披着龙袍,显然刚从龙榻上被挖起来的文成帝,当得知这条消息后,整个人瞬间如五雷轰顶,不敢置信的跌坐在龙椅上,仿佛不堪打击,嘴里半天还在念叨着刚才那句话,怎么可能?
他多年秘密培植起的力量,怎么可能一夜之间被人歼灭。
“主子……我等已经尽力……就连大统领,也被他们俘虏了……”那传讯之人,显然身份也不低,却在这一路奔袭之下,已经是奄奄一息,随时都有可能丧命。
“是谁?究竟是谁……”
脑子彻底清醒过来的文成帝,瞬间激动了,他抖颤着,扭曲着,疯狂的扑到了那人的跟前,死命的摇着他的肩膀,如愤怒的野兽,咆哮着问:“告诉朕,究竟是谁?谁这么大的胆子?”
“玄,玄机楼。”
那人被摇的一阵气血沸腾,最终,在吐出这三个字后,就彻底昏死了过去。
“玄机楼?”
文成帝乍一听到这个名字,立刻就想到了江湖上,那个被誉为第一情报阻止的玄机搂。可是,他自问与这个势力并无冤仇,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小小的江湖势力,也敢跟朕作对吗?
全歼?
全歼?
他始终无法相信这个事实。
“陛下……”
刚才文成帝得知消息,匆匆忙忙就离开了容贵妃的寝宫,甚至连一句交代的话也没说,与以往的态度,极是反常。容贵妃疑虑在心,也是睡不着觉,便在贴身宫女的陪同下,掌灯寻了过来。
可刚一进入议政殿,就听到文成帝如此恐怖的怒吼,吓的险些从台阶上摔下来。
“陛下,你怎么了?”她上前想要去劝慰。
殊不知,文成帝此刻的情绪,早已是濒临癫狂的边缘。
容贵妃这时贸然而来,无疑只起到了火上浇油的作用,几乎还不待她靠近,就被意识模糊的文成帝,一巴掌狠扇在了地上。
“贱人……”
容贵妃娇生惯养,宠冠后宫,那里被人动过一根小指头,此刻忽然被文成帝如此狠的扇了一巴掌,登时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只觉的脑袋轰鸣,什么都听不见了。
“娘娘小心。”
身旁的贴身宫女一声惊呼,就见神色完全不正常的文成帝,已经朝容贵妃挥来了第二个巴掌。
“啪……”
“啊……”
容贵妃一声惨叫,面上已经是血流不止,发髻也散了,一身宫装也乱了,但她还是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陛下,陛下……我是容儿啊,您最疼爱的容儿啊……您为何打我。”
尽管连续挨了两巴掌,可容贵妃依旧是那种美丽到精致的女人。
恍惚间。
神智开始不清醒的文成帝,仿佛重新看到了多年前,那个同样美丽,却刻薄到了极致的女人,是她,下令将他身边最亲最近的嬷嬷,活活杖杀。
“贱人,贱人……”
文成帝完全将脚下的容贵妃,当成了记忆中,最痛恨的那个影像,疯狂的拳打脚踢了起来,任凭她叫的惨烈,他亦是疯狂。
“陛下……”
当鸿安闻讯赶到的时候,容贵妃早已在文成帝疯狂的施暴下,打的遍体鳞伤,乌漆嘛黑的脸上,那里还能看出是昔日,那美艳无双的容贵妃。
“陛下,快停手,万万不可呀,”鸿安出于理智,赶忙强行的就制止的文成帝,转而朝那吓傻了的宫女,低喝道:“还不快带你们家娘娘离开。”
“啊,是,是大人……”那宫女早就被吓呆了,此刻哪有心思去分辨,这是从那里冒出来的大人,奈何,容贵妃,早就被陛下殴打的昏死过去。
鸿安见此,一想,容贵妃被打的事,决不能宣扬出去,只好让那宫女,将重伤的容贵妃,拖进了内殿,没有命令不许出来。
另一面,彻底发泄过后的文成帝,终于清醒了几分,他头重脚轻的坐在龙椅上,喘着阵阵粗气,问:“朕,朕这是怎么了?”
鸿安回答:“陛下刚才是怒极攻心,失去神智了。”
“怎么会这样?”
文成帝似乎根本就没将刚才殴打容贵妃的事放在心上,一门心思的想着之前的事,“鸿安,你告诉朕,这,这一切都是奸人的蓄意捣乱,朕的暗部没有被人全歼,没有……”
鸿安暗自苦笑,全歼就全歼了,居然连这么点打击都接受不了,真不知道,这个男人,当年是如何背叛兄弟,弑君篡位,成就今时今日的帝位。
还是说,这人越老就越不中用了,还是说……鸿安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笑的越发嘲讽。
“陛下……”
“告诉朕,”文成帝无比严厉的低吼道。
“好吧,”鸿安无奈,望着神智随时有可能在次失常的文成帝,只好点头:“是,都是奸人的扰敌之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