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就在她刚下楼,走到院子里时,就已经被楚行云拦住了去路。
“李大小姐,别来无恙啊。”
“楚行云!”
李成瑾惊愣,刚才在阁楼上,她还能看到这个贱人,至少还在楚家的大院里,为何才一下楼的功夫,这个女人就出现在了她的跟前。
这该是多快的速度?
“你,你为何拦住本小姐的去路?”李成瑾强撑着门面,不悦的质问。
楚行云一席墨衣,骄傲的彷如风中的鹰,音色慵懒而冷冽,“怎么?李大小姐如此煞费苦心的设计,将本侯祖母焚化,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本侯又怎好让李大小姐这般匆匆的离去。”
“你说什么?本小姐不懂。”
李成瑾故意装着糊涂,但说谎的唇角,却是已经轻颤了起来。
“既然李大小姐不懂,那么,月奴,你就帮着李大小姐,好好的懂一懂吧,”她淡淡吩咐了一句。
李成瑾身旁的婢女,立刻踏前一步,叫嚷了起来,“你们想干嘛?这里可是天子脚下,忠勇侯,纵你位高权重,也不能滥用私刑。”
“啰嗦。”
月奴直接抬手,就将那叫嚷的婢女,打昏了过去。
见此,李成瑾真的慌了,“楚行云,你……”
她的话根本就没说完,月奴可不会在意,劳什么子的京城第一才女。上前一把就抓住了她的后颈,提溜着,就将踉跄惊慌的李成瑾送到了院子里,一口盛满水的大缸前。
“哗啦……”
没有丝毫的怜香惜玉,这号称艳冠京城的女子,就被月奴表情冷硬的强按进了水缸,任凭她死命的挣扎,却就是挣不脱脖子上的手掌。
“唔……哗啦……”
约莫半分钟,李成瑾被重新提了起来。
楚行云居高临下,幽幽的问:“李大小姐可懂了……哦,还不懂啊,那就继续。”
“哗啦……”
李成瑾精疲力竭的身子,在次又被塞进了巨大的水缸,她挣扎,她绝望死命的挣扎,可就是挣不脱,其实,刚才她想出言告饶的,可被淹的,那里还能说出一句来。
此刻是初冬的季节。
已经下过了初雪,就算天气还没冷的结冰,但这个时候,被按进水里的滋味,想必也是冰寒彻骨的。
月奴虽然不懂施刑,但也掐算着时间,每隔个半分钟,都会给李成瑾一个喘息的机会,即不让她昏死过去,也不让她好过。
终于。
连续几个深淹,落汤鸡似的李成瑾,终于虚弱的如一条死狗般,被丢在了地上。
此刻的她,那里还算是什么美人,头发凌乱的糊在脸上,一双怨毒圆睁的大眼,在蜘蛛网似的的发丝后,显得格外狰狞。
而楚行云,就那么似笑非笑的看着,幽幽的道:“看来李大小姐还是不懂呀?”
“楚行云,你住手……”
一声呼喝,就见一路跟着过来,却半路失去踪迹的轩辕哲,正喘着气,快步就走进了院子。低头,就见到了地上,虚弱狼狈的李成瑾。
就算她知道,今日楚家的大火,是李成瑾一手设计,但是,处于一种本能的怜惜,见到李成瑾被折磨成这副样子,还是气的一肚
子火。
“成瑾。”
他低呼着,就将地上冻的发抖的李成瑾搀扶了起来,然后迅速脱下了自己厚厚的外袍,披在了李成瑾的身上。
而绝望的李成瑾,一见到轩辕哲来了,这个从小就一直对她呵护有加的男人。心头立刻便升起了一种希翼,大哭着,跪在了地上,就是不肯起来。
“六殿下,求你为成瑾做主,成瑾实在不知道做错了什么,居然招至忠勇侯的如此对待?”
李成瑾以为轩辕哲什么都不知道,才会这么说。
所以她这般凄绝的哀求一出口,轩辕哲准备搀扶她的手臂,瞬间就僵了一僵。分明,是你先设计的楚行云,到了如今,为何还要这样说?
成瑾,他心目中那个单纯善良的成瑾,怎么变成了这样?
楚行云不屑的冷笑,“听说是六殿下亲自登门,告诫本侯千万不要去大房吊丧,原来,是六殿下料事如神,已经知道李大小姐的计划,才好心提点,本侯今日,承你的情,只是,本侯也好心劝你一句,年少痴情是对的,但是,您也得看看对方是个什么货色不是。”
说罢,她转身便走。
什么?
这话听在李成瑾的耳中,却仿佛扎她耳朵的钢针,瞬间就变了脸色。原来,轩辕哲对她的事情,都已经了如指掌,怎么可能?
“你……”
轩辕哲满目心痛复杂的点了点头,承认道:“我是知道一些,我只是不希望你因一时的糊涂,而坐下悔恨终生的错事。”
话虽这么说,但跟前这个目光逐渐变的阴森的女人,已经在他的心中,彻底变的陌生,仿佛从不认识。
“我……先送你回去吧。”
话听到这里。
一直隐在暗处的轩辕凌,终于决定抽身离开。
昔日,他不是没有看重过这个色艺双绝的表妹,但越是重视,他就越是会发现她的不足。而这种不足,已经不值得在让他将目光,放在她的身上了。
离开这里后,轩辕凌就直接去到了相府。
将刚才所发生的事,没有隐瞒,全部都告诉了李为辅。
闻言,在府中假作养花喂鱼的李为辅,深深叹了口气,他人其实并不算太苍老,但多年的仕途生涯,让他的举手投举间,都染上了一种不可磨灭的老态。
“……我的儿女,似乎从未听过我说一句话。”
仿佛自许多年前,念慈死的那天起,他就开始学会经营自己的势力,学会步步为营,学会算计人心,学会,什么叫做位高权重,便可执掌乾坤。
许是,他从未真心爱过那个叫做妻子的女人,所以也从未真的在他们的儿女身上,过多的留心,所以才会导致今日离心的局面。
只是如此,也全不是坏事。
“舅舅?听说成峰去了青城?你不打算让他继承你的衣钵吗?”
轩辕凌似是想到了什么,幽幽的问了一句。
李为辅侧头,炯炯的目光,仿佛可以看穿一切,他安静的回答:“那五殿下,希望成峰继承老夫的衣钵吗?”
“这,好像不是我能做主的,”轩辕凌苦笑,但眼底,却有异光微微闪动。
而这抹异光,又怎逃得过李为辅的眼睛,他怅然
一叹,“成峰若是个有悟性的孩子,他会在青城过的很好,而老夫,也累了,待五殿下有所成就那天,老夫就想过一过眼下这植花赏玩的日子,也算逍遥,呵呵。”
轩辕凌见李为辅最后笑的心情不错,便接过了话茬,“到时候,外甥必寻世间的珍品,送于舅舅。”
只是,李为辅真的稀罕那所谓的珍品吗?
这个话题,也只有他二人自己心里明白。
李为辅已经明确暗示,日后他绝不会留恋权势,并将自己手中多年经营的人脉,全盘的送于他。
其实说来也可笑,自古帝王,最烦的便是外亲干政,但此刻,江山还未大定,这舅舅与外甥,竟就斗起了小心眼。
“凤苍与天凌的使臣队伍,还有几日可抵达京城?”
“八日,”轩辕凌回答。
李为辅忽然抖手,将手中一把鱼食,洒落进了脚下的池塘,引得无数锦鲤,争相抢食,淡然笃定的语调,方才缓缓响起,“好生把握,这于你,是个机会。”
……
楚家大房的葬礼,随着这场大火,也只能草草收场了。
只是,恐怕那在大火中被烧成灰烬的楚老夫人,可曾在黄泉路上想过,她为儿为女,争了一辈子,抢了一辈子,到头来,也就剩下了一副薄棺,还被不孝孙女,烧了个尸骨无存。
何其悲哀。
处理完事情,回到侯府。
来不及跟大家报声平安,就被轩辕永夜直接拉进了屋。
彷如倔强的孩子,拥着自己险些弄丢的玩具,死活就是不肯撒手,就连闷闷的语调,也透着一种让人心疼的凄哀,“丫头,我此生已经失去太多重要的东西了,下次……别这么吓我了,行吗?”
“其实,也是事出突然,唔……”
楚行云试图解释,却猛然被摩擦在她耳际的薄唇,霸道的封住。
骤然的唇舌相交,火热的,让她缺氧的大脑,开始出现了些许的晕眩。而也就在这晕眩中,她仿佛看到了轩辕永夜,这抹强大灵魂下,最脆弱的一点。
“丫头,你可爱我?”
“爱。”
“若有一日,我死了,你当如何?”
楚行云沉默了,最后,认真的回答:“找个好男人,嫁了。”
“你这个死没良心的,”刚才还深情款款的氛围,瞬间就被轩辕永夜黑下来的脸皮,给打了稀巴烂,他瞪着眼,凶巴巴的在问:“若我死了,你当如何?”
楚行云却被他这变脸的速度,给逗的闷笑,“若我死了,那你又当如何?”
被同样的问题一问。
轩辕永夜竟也愣了,他自问,并不是一个为了女人,就寻死腻活的男人。他有自己追求的目标,和背负的责任,所以,就算楚行云死了,他还是会娶别的女子。
但是,他的下半生,必然不会开心。
所以,正如楚行云所说,她会找个好男人嫁了,她亦不是一个沉溺感情的女人,但是,嫁给别人后的她,下半辈子,会开心吗?
而这两个人,之所以会徐徐将问题,引到了这个僵硬的点,只能说明,他们都是对生活有着非常理智选择的的人。
但理智,却并不能代表一切,比如幸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