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勋立刻转而,一双希翼的目光就又望向了楚行云,仿佛在说,选我吧,选我吧。
其实楚行云刚才就想好了说辞,此刻既然太后问,当然是半点没犹豫的就道:“太后息怒,百善孝为先,微臣父兄战死沙场,尸骨还微寒了,微臣怎敢行嫁娶之礼,招婿之事,还是推到三年孝期满了在说吧。”
这话,说的倒也合情合理。
太后沉吟着,也不想为难楚行云了,倒是容贵妃,忽然变的好说话起来,笑吟吟的就道:“难得忠勇侯一片孝心,既然如此,还是等三年后再说吧。”
如此,事情便算是了了,但真心前来相亲的恒国公夫人,却是明显有些失望,倒是欧阳鸣,长长的就舒了口气,这场闹剧,总算要演完了。
事后,送走恒国公夫人等人,楚行云受邀与容慧公主,缓慢的行走在出宫的长道上。
“看来今日倒是我多此一举了,”容慧公主又是懊恼,又是自责的道。
楚行云苦笑摇头,很多事,该来的总会来,不管是恒国公府还是庆国公府,只要有庶子到忠勇侯府招婿上门,那么将来的候位就会花落谁家,甚至荣国公府也会动这个心思,只是手没伸的这么快而已,倒是八皇子轩辕勋的表现,倒是纯属意外。
容慧公主勾唇一笑,调趣道:“旁人或许都是虚情假意,但八弟却真真是赤子之心,掺不得半点假,我都见他好几日堵在下朝的必经之路上,想见你呢。”
楚行云好笑摇头,“公主殿下就别拿微臣开涮了,八殿下年幼胡闹,莫不是你也年幼胡闹。”
容慧自然不会胡闹,就见她面色一正,伸手拉住了楚行云的皓腕,认真道:“恐怕你那三年孝期,糊弄糊弄今日还行,有些人必不会让你如意,但归根究底,女子总要嫁娶,行云,你我也算知己,我不想因利益关系劝你什么,只有一点告诉你,皇叔,恐怕非你所能肖想,我身在这皇室多年,虽是女儿家,但有些事,隐隐也是可以猜透的。”
文成帝对轩辕永夜,早有忌惮之心吗?
这似乎已经是个心照不宣的秘密,容慧公主以为楚行云初来乍到,不知道,才会如此语重心长的好心劝说。
殊不知,楚行云早就看透,并且,她跟轩辕永夜已经是一路人,都是被文成帝惦记上命的人。
但容慧公主既然肯跟她说这些话,楚行云心中也是感动。不觉又想到了当今太子轩辕睿,心中的感动,瞬间又变成了感慨。容慧公主聪明多察,数次为太子献策献计,但她的兄长太子殿下,却非帝君之才,否则当日也不会置容慧公主于险地,却无能为力。
幽幽一叹:“既然公主视行云为知己,那行云也有一句心肺之言想说……您,真觉的太子殿下是可托之人吗?”
“……”
容慧公主一愣,一时怔怔的望着跟前的楚行云,不知作何以答。自家的兄长,她自然清楚的很,只是她们
生在帝王家,有些人有些事,多半都身不由己,就像她注定是一国公主,必须背负一些责任一般,都是逃不开的。
“行云,谢谢你,”在这繁花似锦的北燕宫廷,除了那个人,你是唯一肯愿对我说句实话的人,一个值得珍视的朋友,谢谢。
……
与容贵妃一道走出永寿宫的舒妃,行到无人之处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咬牙切齿的冷声道:“此事便这么罢了吗?”
当容贵妃向她提议要庆国公庶子入赘忠勇侯府的计划时,早已憋缺多日的舒妃,脑子里便连续飞过了数条毒计。只要那楚行云的婚事,紧紧握入了他们手里,她便有的是法子让那贱人尝尽苦头,哼,女人嘛,在厉害,总过不了男人这一关。
闻言,容贵妃亦是冷声一笑,“罢了?这怎么可能,若非恒国公府手伸的这么快,本宫何必临时起意搀和一脚,只要阻了他们的好事便可,其实这样也好,有人挑了头,便不愁往后的日子……忠勇女侯想守住三年的孝期,本宫便偏不让她守住。”
“那贵妃妹妹可是心中已有计策?”舒妃忍不住问了句。
容贵妃神秘一笑,“姐姐且附耳过来。”
听完容贵妃的计划,舒妃立刻双眸一亮,一股难以言喻的兴奋,迅速开始在心底蔓延,却又必须极力忍着。她如今算是将楚行云恨到了骨子里,只要有一心半点能害到楚行云的,她都会非常痛快。
而她这种急于一洗前耻的心理,同为后妃的容贵妃,又岂会不知,只见她面上一阵假意的心疼,拉住了舒妃的手,就道:“妹妹知道姐姐的心思,但此事我们还需从长计议,另外,这几日陛下心情都不错,若有时机,妹妹必然在圣前美言,好让姐姐早日复位。”
“那就有劳妹妹了。”
容贵妃要比舒妃晚入宫多年,但如今受宠的程度,却是她及不上的。一时虽嘴上在笑,但心里却是苦涩的,经过这些日子的冷暖人情,她也不奢求太多,只求安稳的复位,然后悉心辅助她的儿子,早日取那蠢货太子而代之。
因为在这后宫,美色不过也就是一时,只有母凭子贵,才是一切的依仗。而如今众皇子中,太子庸碌,六皇子胡闹,八皇子年幼,唯有她的五皇子是可造之材,这一点,舒妃非常有信心。
二人同行的步辇,眼看就要到容贵妃的华荣殿了,远远的就见,文成帝的仪仗,也缓缓而来。
容贵妃与舒妃正欲下辇行礼,却听文成帝一声淡笑:“两位爱妃不必多礼,朕正欲去你的华荣殿,一道吧。”
这话显然是对容贵妃说的,宫里众妃虽姐妹相称,但也知避嫌,舒妃匆忙笑着道:“臣妾刚才想起,宫里还有一副刺绣尚未完成,就不搅合陛下与妹妹的兴致了,告退。”
寻声望去,说起来,文成帝也有数日没有招幸舒妃了,此刻看去,只觉的舒妃一身素雅,头戴嫩色的绢花,虽不及年轻的女子水灵,眉宇
间却多了一种独特的神韵,嘴上正欲说什么,就听容贵妃清脆的笑声已经响了起来,“那妹妹就不送了。”
文成帝隐隐有了几分失望,但再一看容贵妃那张倾国倾城的容颜,那点失望,也迅速变淡了许多,但脑子里依旧还有几分舒妃的影迹,所以在他二人双双进入华荣殿后,文成帝幽幽说起,“朕当日确恼了舒妃,但如今事情都已经淡了,也未迟迟复她的位份,是否又些太不近人情?”
却见容贵妃灵眸一闪,巧笑嫣然的道:“舒妃姐姐才不是那等小气之人,不过,这位份也该复了,却不是现在,倒不如待下个月姐姐生辰,摆个小小的宴会,在当众赏赐礼物,复她位份,岂不更显示陛下体贴入微,皇恩浩荡。”
还要一个月吗?文成帝并没有特殊的时间观念,但也不容他有什么时间观念,那边容贵妃已经送来了一枚拨好的柑橘,二人笑着就滚入了身后的小塌。
事后。
容贵妃的贴身女官,忍不住问道:“娘娘,早日复了舒妃的位份,舒妃必然心中感恩,更好的为您所用,何必要在等上一个月,多此一举。”
容贵妃讥讽的一笑,“这一个月可是非同小可,本宫就是要让她急,最好是急不可耐……”
……
摆脱掉宫里的各种阴谋诡计,刚出宫的楚行云正要回府,就被轩辕永夜华丽丽的马车,横着挡住了去路。
平缓行走的车厢内,轩辕永夜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目光,在盯着楚行云看了半刻钟后,忽然干巴巴的吐出了一句话,“听说,你刚才相亲了?”
楚行云点头,“差不多?”
“感觉如何?”
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轩辕永夜虽没动声色,但漆黑狭长的凤眸,却明显开始散发出一种诡异莫测的邪气,在这小小的车厢内迅速蔓延,仿佛她要是敢说一句不中听的,就会被力劈当场一般。
楚行云只好被迫在三犹豫,道:“其实我没从想过要招婿,就算要招,也是招……”
“招什么?”
“招……”楚行云僵着嘴,心思电转,随即语速飞快的就道:“自然是招那种英俊潇洒,玉树临风,胸怀大志,文武双全,德才兼备,学富五车,还要温柔多情的上门女婿,你知道的。”
说完,她飞快的朝轩辕永夜飞了个,你懂得的眼神。
轩辕永夜点头会意,这才心满意足的笑了,于是,周遭的空气,瞬间回暖,彷如万花齐放,美妙异常。
“呼……”这厮真难伺候,奇怪,她顾及这厮干什么,忠勇侯府招不招婿,关她屁事。楚行云暗自撇了撇嘴,就听轩辕永夜音色幽幽的又道:“奏折呢?”
“自然是上交陛下了。”
轩辕永夜毫不客气的一指头戳在了她的额头,不悦道:“分明是碰了一鼻子灰,还想蒙混过去,早就跟你说了,那奏折写了也白搭,浪费爷的笔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