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那我母亲的仇……”楚月月犹豫着道。
“她活该。”
待所有人散去,空荡荡的大房主院里,独独剩下了屋里周氏有气无力的呼喊。
大风乍起。
树上风风扬扬的叶子,被吹拂而下,方才显现出暗处,两道倾长漆黑的身影。
“爷,不去找楚小姐了吗?”
轩辕永夜发了会呆,俊美妖邪的面容,才一派玩味的回过神来,笑了笑,“真是个有趣的丫头,瞧她那掘的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你觉的爷能降服她吗?”
那人立刻做囧状,“悬。”
“那就回吧,来日方长……”
……
望着箱子里,一堆堆一件件玲琅满目的丝绸饰品,坠儿一边对应着册子点算,一边心里总有种脚踩棉花的感觉,很不真实,是的,不真实。小姐不仅武功高强,居然还能把老夫人的脸气成猪肝色,最重要的是,还要回了夫人的嫁妆。
这简直不可思议。
“回神了。”
楚行云端着一杯茶,好笑的望着坠儿各种泛萌的表情。
“啊……”
坠儿这才回了回神,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很快又道:“小姐,这么多东西总放在绣楼,也不是个事啊,您得赶紧再找个地方安置,不然,我们以后整天都要顶着那些人觊觎的目光,过日子了。”
“咦,坠儿变聪明了嘛。”
楚行云故作惊异,赞赏的一笑。
过去的楚行云,跟坠儿相伴长大,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懂世事的小姑娘。没想到经过这么多事,坠儿居然也开始对生活有危机感了,果然,人总是要成长的。
而眼下宁静的背后,所遍布的荆棘,楚行云又岂会看不出来。
“放心,我已经给它们想好妥善的去处了。”
“那里?”坠儿瞬间来了兴趣。
“当铺。”
把母亲的嫁妆都送进当铺,虽然有些大不孝,但这是楚行云目前唯一的法子,与其每天防贼似的守着这堆东西,不如换成银票,安全又随意。
关键是,她真心没指望自己会在这个陌生的时空,找个男人嫁掉,然后带上这么一堆累赘似的的嫁妆。
大概处于现代人的思想,觉的爱一个人,这些身外之物都是次要的。如果她未来的丈夫,是因为她这堆嫁妆才决定迎娶她,那种爱情,跟坟墓又有什么区别。
可是,坠儿却不这么想。
她瞪圆了眼,不敢置信的道:“小姐,你疯了?这可都是夫人唯一留下来的东西,如果都卖了,将来您出嫁的时候可怎么办?大老爷跟老夫人可不会给您准备这么丰厚的嫁妆。”
虽然坠儿的思想,楚行云不敢苟同,但由此,她似乎才意识到一个重要的问题。
“坠儿,我母亲的娘家在那?”
“啊?”
坠儿一愣,显然也是一头雾水,然后摇头,“坠儿跟着小姐的时候,夫人就已经是夫人了,所以坠儿也不知道夫人的娘家在哪?”
那这就奇了怪了,堂堂忠勇侯正方侯夫人,居然没有来历?
楚行云仔细搜刮了一遍自己早已模糊了的儿时记忆,仿佛,在她七岁那年,母亲曾带着一个陌生男人来见她,而且那个男人就是她的舅舅,只是时间真的太久了,她实在记不起那个男人的模样。
算了不想了。
还是想想眼前的情况吧。
“坠儿。”
看着坠儿单纯静美的小脸,楚行云不自觉的叹了口气,“我们现在的宁静,不过只是暂时的,明里暗里还有很多人要置我于死地,而我从来不怕死,但是你,现在有一个逃离这种纷争的机会,我可以给你一笔丰厚的嫁妆,找一个脚踏实地的男人,跟他去过平静的日子,你愿意吗?”
“我不愿意。”
坠儿想都没想就拉住了楚行云的手,垂着眉,哀求的道:“小姐不要赶坠儿走。”
楚行云不是磨叽的人,话已经说了,意思也已经传达明白了,既然坠儿不愿,她也不勉强。
一夜无话。
转眼便是天明。
而这个时候,昨天被打到昏迷的楚浩南,才醒转过来,可他一个大男人,只要一想到被一个女人打断了两根肋骨,就满脑子火起,一巴掌就将旁上细心照顾的通房丫鬟,扇的口吐鲜血,惊恐着,连连求饶。
“受了伤,怎也不消停。”
老夫人被人搀扶着,一步步走进楚浩南的房间,她眼底乌青一片,想必昨晚上也是没睡好。
楚浩南虽已经到军营中历练过了,可毕竟还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一见最亲近的祖母来了,言辞间,颇有几分孩子脾气,“祖母,这事不能这么算了,不然明日楚行云那小贱人就敢在咱们侯府上拉屎拉尿了。”
老夫人在一张太师椅上坐定,严肃着表情道:“这个道理祖母又岂会不知,但是今天我来,是特意来警告你的,别动什么小心思,至少在事情平息之前,先不能动那贱丫头。”
圣上护的了你一时,难道还能护的了你一时,老夫人阴森的想着。
“可是孙儿已经等不及了,”楚天正大怒。
“啪……”
谁知,老夫人二话没说,拍案而起,厉声喝道:“忍不住也得忍,为了你们父子俩的仕途,为了今后忠勇侯府的荣辱,所以你们现在必须忍,但是祖母答应你,等那贱丫头落到我手上,必先第一个让你出气。”
思量再三,楚浩南觉的也有道理。
于是撇开报复,他的心里又开始酝酿起,该怎么好好折磨折磨她那个不听话的堂妹。
“那丫头今日可有什么动静?”
出了楚浩南的房间,老夫人随口问了一句。
旁上刚得消息的老嬷嬷,赶紧凑上前来,小心翼翼的道:“大小姐……那丫头,一大清早就令人将所有的嫁妆,都搬上了马车,也不知道都要送到哪里去。”
“跟上,看看她要做什么。”
“是。”
另一面,楚行云已经将所有的嫁妆尽数搬上了三辆大马车,随后给了几个家丁赏钱,就坐在马车上,出了门。
“坠儿,你知道外面北燕京城,最大最公道的当铺,是那里吗?”
坠儿挨着楚
行云,始终一脸的纠结,但还是如实的道:“好像是云贵坊吧,以前老听一些嬷嬷们说,云贵坊如何如何的好,而且还经常接济那些有困难的穷人。”
在这个没有慈善事业的古代,还能有人拿钱出来接济穷人,想必后台老板也黑心不到哪里去。
“走,就去云贵坊。”
大约走了小半个时辰,三辆沉甸甸的马车,才终于停在了一家门庭气派的当铺门前。
大概那迎门的小厮还纳闷了,究竟是那家的主子,搬这么些东西来当,要倾家荡产了不成,不过他很快就知道了,居然是京城风头正高的忠勇侯府。
“你就是忠勇侯府大小姐,楚行云。”
迎门的小厮,似乎忘记了自己的职业操守,开始用一种怪异的目光,打量起了眼前素衣素服的绝美女子。
坠儿当即大怒,骂道:“我们家小姐也是你这等人看得的,再看,小心挖下你的眼睛珠子来。”
那小厮赶忙一缩头,重新换上职业般的笑脸,“小姐里面请。”
云贵坊也算是北燕京城,最顶尖的消费场所了。
因为楚行云挑的是清晨,所以里面还没什么客人。
“鄙人姓王,不知姑娘有什么需要的吗?”
典当的主事,是个看上去圆圆胖胖的中年人,脸上一团和气,但一双绿豆大的小眼内,却是隐含精光,显然是个对金钱宝物,极其敏感的人。
这时,那七八口大箱子,也已经被人抬到了屋里。
楚行云坐在旁上的太师椅上,缓缓端起小厮奉上的一杯上等毛尖,吃了吹茶末子,才道:“就这些东西了,我也是信得过云贵坊,才来的,望先生能给个合适的价位。”
接着,箱子一个个被打开。
各种女人用的首饰头面,还有丝绸等物,一件件的跃入眼帘。
这样多的东西,恐怕云贵坊也是头次接收。
但这位姓王的验宝先生,还是出色的展现出了自己的专业水准,命人将箱子小心的搬入后堂,当着楚行云的面,开始一一点算起来。
整整花了个把时辰,才出了结果。
“楚小姐,这大批的首饰,虽然件件精细,但毕竟都已经是十几年前的老样式,还有这些丝绸,如今已经少有人穿这种花色了,不过好在这箱子古玩字画,还有很大的升值空间,老朽不才,给出的价格是,十三万两白银。”
十三万两。
楚行云心中细一琢磨,知道这云贵坊没太坑她,但多少还是压了价。
“不能再涨一点吗?这样,十四万两,你我各退一步,这比买卖便算成了,”楚行云不是砍价的高手,但她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在加一万两,应该不是难事。
“这……”
楚行云一笑,“这位先生,您也是个精明的商人,该知道这是一笔好买卖,我只是想要一个公道的价格而已。”
那王管事略一犹豫,终还是以自己多年的经验,将这笔买卖一锤敲定,随了楚行云的心愿,十四万两。
将东西封存好,到前堂领了银票和半年的当票,主仆二人就一身轻的出了云贵坊的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