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是云家姑娘,世人眼里只有丞相之女云初鸢。
而忠勇侯之女云初浅却是不折不扣的一个笑话。
故而,当高高在上的成献帝命令云初浅拿掉脸上的面纱时,殿中绝大多数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来。
原因无非就是云初浅无才学,无相貌,性格还刁蛮暴躁。
这么“一无是处”的她,简直就是个行走的小丑而已。
根本不值得人同情。
云初浅挺胸昂头一点不怯弱的仰视龙椅之上的成献帝,心里却是笑了。
身为一国之君却心胸狭窄到当众为难一个小姑娘,难怪他上辈子会死得那么惨。
在云初浅昂头看成献帝时,殿周围太监们见她不动,便粗鲁的窜上前,要去掀云初浅脸上的面纱。
云初浅目光一闪,自己把脸上的面纱给掀了。
面纱一落下,殿内立时就响起一阵低嘲和鄙夷声。
“啧啧,这云家大姑娘怎么比鬼还要难看啊?”
“可不是……她还真不要脸,长这么丑也好意思走出来吓人……”
萧清毓这是第一次看到被毁容的云初浅。
他拢在宽袖里的手不自觉的攥起,一双温润眸瞳里快速的闪过一抹他自己都可能没有觉察到的疼惜之色。
怎么会这样?
他记得浅儿没有毁容前,相貌上并不逊色于云初鸢的。
人群中的云初鸢在云初浅把脸上的面纱掀掉时,第一时间眨了眨眼睛,将目光投向殿里的萧云霁。
恨不得当即就跑到萧云霁面前,告诉他:殿下,云初浅这个卑鄙而不要脸的女人之前一定没有让你看她被火烧毁的脸颊,你这才被她的美色蒙蔽了。不过,还来得及。殿下你可以通过这事看清楚云初浅这个女人到底有多无耻了吧。
显然。萧云霁并没有看出云初浅有多“无耻”。
相反,他看着置身在一堆豺狼之中还能一脸淡然的云初浅,心里生出了些许内疚之情。
他皇兄如果不是为了羞辱他,根本就不会刻薄到这样为难她。
成献帝见惯了后宫三千佳丽,看到右边脸颊被烧毁的云初浅,他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小姑娘太丑了。
厌恶的皱了皱眉,他黑沉的目光赶紧的瞥到云初鸢脸上,算是洗眼了。
等眼睛好受些,他才又道貌岸然的笑着道,“晋王啊,咱们这么多兄弟,只剩你没有成婚了。前些日子你还剃度出家要当和尚。朕好歹是你的皇兄,要是真的让你当了和尚,你让朕以后怎么向咱们的父皇交代啊。至于这云家大姑娘……”
成献帝故意一顿,眼里露出促狭的眸光,才又道,“朕让人算过你们两的八字了,卦象上显示你们两是天生一对,佳偶天成。朕也觉得你们两很有夫妻相。云家大姑娘光是往你身边一站,就非常衬你。”
成献帝嘴角含笑的说着,深邃的目光就落在萧云霁那张立体完美的脸颊上,等着欣赏他脸上的“精彩”的表情。
先是当众狠狠羞辱了云初浅一番,继而又告诉所有人,这个小丑般的女人跟他极为相配。这完全就是在羞辱萧云霁。
若是别的男人,听到这样的一番话,心里怄的肯定要吐血。说不定还会当众给“小丑般”的未婚妻难堪。
殿里再迟钝的人,这时也看出了皇帝在羞辱萧云霁。
一些倾慕萧云霁的女子见萧云霁被皇帝这般羞辱,也不敢怨成献帝,倒是把云初浅怪罪起来。
都是云初浅这个女人太不堪了,这才让晋王殿下因为她被皇上羞辱。
想到这些,这些女子看向萧云霁的目光也变得更加炙热了。而殿里的那些文武百官,也静等着他的反应。
萧云霁一身僧袍并没有掩住他与生俱来的清贵气度。他从座位上站起身,高挺的身形稳如苍松,优雅的行至云初浅身侧。
“皇兄,臣弟非常感谢你将云家大姑娘赐给臣弟为妃。臣弟……不是扭捏造作之人,也说不来假话。当着在场人的面,臣弟想让大家做个证……臣弟是喜欢她的,愿意为她还俗,也愿意和她一起分担人生种种……”云初浅啊云初浅,本王虽然并不喜欢你。但本王愿意为自己此时对你许下的诺言,负责一世。
他大手拉住她的小手,英挺的剑眉斜飞入鬓,立体完美的五官上浮起满满宠溺的笑容。
云初浅被他拉着,眼眸一垂。
前世,萧清毓也和她说了类似的一番话,后来她……
萧云霁以为她低头是怕他看到她脸上的疤痕,便嘴角轻勾,莞尔一笑,肯定道,“你不丑的!”不但不丑,有时看着小小的她要面对那么肮脏的事,他都有点心疼她了。
说句狠话,如果她是他的女儿,看到她总是被人这么欺负,他早就去把她仇人的祖宗十八代给鞭尸。
唉,这忠勇侯是只会打仗的傻子吗?他难道不知道他女儿都快被人欺负死了。
这要是没有遇到他,她要怎么办?
咦,等等……他又不是忠勇侯,干嘛总是把她当女儿护着……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是让云初浅蓦的感受到一份温情。
她根本不介意别人嘲笑她丑。
经过伽蓝寺的事,她现在只关心怎么让自己强大。
人群中的萧清毓目光锐利如剪的紧盯着那双紧紧相牵的手,眼神陡然晦暗阴森起来。
成献帝本来是要羞辱他们这一对年轻人的,可被萧云霁这么一“表白”,倒是搞的他这个皇兄好像是在做好事,成全了一对苦命鸳鸯似的。
奶奶的!
他不是月老好不好。
成献帝心里骂娘,右手轻握成拳头状,放在唇边轻咳了咳,“不错,不错,看来朕这次办了件好事啊。不过晋王啊,下次这种表白的话你还是私下里说给云家大姑娘听吧。现在大家还是喝喝小酒,陪朕唠唠嗑吧。”
萧云霁将云初浅送回到她的座位边,才一脸舍不得的放开云初浅的手,回到他的座位上。
为了缓解场中气氛(其实主要是缓解成献帝找茬不成的郁闷心情),皇后连忙让人招来舞姬。这些舞姬扭动着纤细的腰肢,跳着善心悦目的舞蹈,很快的就把场中的气氛又推到了一个高/潮。
偏偏这时后,皇后覃氏又开口了。
“皇上,刚才在未央宫里云家大姑娘告诉臣妾,说她最擅长跳舞了。眼下不如让她来给大家跳一支舞。”
又来了!云初浅都没把座位坐热呢,就又被皇后点名了。
在东靖国,一般富贵人家家里都有豢养舞姬乐师之类的。跳舞被当做下三滥的技艺。像云初浅这种侯府的小姐若是当众跳舞,那简直是自甘下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