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不在,云初浅躺在床上一夜辗转难眠。
好不容易意识浑顿,刚要入眠,耳畔边响起一个邪魅的声音,“天亮咯。”
她心口一突,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下意识的伸手擦了擦嘴角边可能存在的不明液体。
萧云霁挑着眉迎着烛光看向她。她卷翘的睫毛在眼睑下映出两圈小阴影,脸上的表情茫然中带着一丝惊惶,少了平日里伪装出来的那份成熟,多了一些属于她这个年纪该有的娇憨。
看着有那么点点可爱。
云初浅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抬头向窗外望去,下了一夜的雨已经停了,窗外天灰蒙蒙亮。
这个时辰,宫里的太监宫女们就要起床了。
云初浅马上意识到若是被人发现萧云霁在她的闺房,她的名声就危矣了。她瞪着眼睛抬头去看扰了她睡意的萧云霁,有些不满道,“王爷,眼看天就快要亮了,您有什么事情就不能白日里派人来跟我说吗?非得偷偷摸摸这个时候来,这万一被宫里的人知道了,王爷你的名声可要毁于一旦了。”
萧云霁像是听不懂她话里的真正意思。展唇一笑,故意流里流气道,“不怕,本王不怕被人说。”
云初浅,“……”王爷,你不要脸,可我……要脸。
觉察到被小姑娘列为不欢迎的人。萧云霁心里莫名的不舒服,伸手在宽袖里掏了掏,他将张天给的那瓶药膏轻扔给云初浅。云初浅没反应过来。眼瞅着有什么东西向她砸来,她下意识一躲,便没有接住那药膏。
白色的瓷瓶正好砸到她的鬓角,落在宽软的衾被上。
云初浅皱眉一只手揉了揉鬓角。一只手拣起那白色瓷瓶,一脸疑惑的看向萧云霁。
萧云霁一脸嫌弃,“连个东西你都接不住。”但看她不停的揉着鬓角,脸上表情极为无辜。他心里一软,说道,“我找人给你调制的药膏,用来抹你脸上疤痕的。据说挺有用的,你这瓶要是抹完了,再跟我说,我再让人给你调制。”
又怕小姑娘不相信这药膏的疗效他又专门强调,“这药膏是韩一景弄的。他的医术在越国那里还算是可以的。”
云初浅已经专门向宫里的御医打听过韩一景的背景,知道韩一景医术高超。普通人想让韩一景把个脉都困难至极。更不用说专门给她调制膏药了。
攥紧手里的瓷瓶,她不清楚韩一景的医术会不会像上一世她听说的那个专门给人治疤的神医那么高超。不过好歹也是神医调配的,她抹抹也是没错的。
“王爷。谢谢你!”得了萧云霁的帮忙,云初浅还是很知趣的感激他的。
“别!你千万不要太感谢本王!”萧云霁狐狸眼里波光潋滟,“本王给你送药膏只不过是……哼哼……你好歹挂着本王未婚妻的名号,本王也是要脸的,你要是太难看走出去本王也没脸啊。”
他一副傲娇高冷范。云初浅心里对萧云霁的那点感激之情瞬间瓦解。
没错,她是挺丑的,可她也不想去染指他啊。
还不是皇帝强行包办了她的姻缘。
“那我就不谢王爷了。王爷请你帮我向韩神医说声谢谢。”云初浅马上改了口。
他只是跟小姑娘“稍微”客气下而已啊,她怎么就真的不谢他了?
萧云霁马上就“心胸狭窄”的计较起来了。
云初浅住在椒房殿的偏殿。在她跟萧云霁讲话的这段时间里,已经有小太监起身在轻扫殿外被风吹了一地的落叶。担心萧云霁再留下去,真的会被人发现。她只得再出声赶他,“王爷,你还有其他的事情吗?若是没有,就请先回去吧。”
怎么老是要赶他走啊?萧云霁心里嘀咕了这么一句,手又往宽袖里一掏,这次扔给云初浅一块黑铁令牌。
“你爹和你大哥时常不在汴梁城,你若是有什么紧要的事情可以让你的侍女拿这块令牌到本王的府邸。他们看到令牌会帮你的。”
他今夜闯忠勇侯府时。可是见到了小姑娘的侍女也在忠勇侯府侦查。可怜见的,她就只有这么一个侍女,跟别人打架都吃亏。
云初浅拿着他给的黑铁令牌,感觉有些烫手。
这萧云霁对她未免也太好了吧。
出人、出药、出令牌……可以说自她重生以来,萧云霁就一直在帮她啊。没有萧云霁,她的日子可不会过的像现在这么顺利。
她逆着光线抬头去看他,他立体完美的脸庞沉浸在昏暗的光线中,明暗参半。
心头涌起一阵感激之情,感谢的话也到了嘴边。萧云霁对上她一双感激的眼睛,却心头一闷,他自己突然反应过来,一晚上不睡觉眼巴巴跑她这里给她送药送令牌,这些上赶着的行为也显得他太殷勤了吧。
小姑娘会不会觉得他“别有用心”。
心里瞎想了通,他抢先的为他的一系列行为解释着,“我给你送药送令牌,都只是因为你头上挂着本王未婚妻的名号,仅此而已,”顿了顿,又仔仔细细的将她打量了一番,他继续道,“尤其是不要觉得本王对你有什么企图。伽蓝寺那一夜本王是中了mi药才一时情不自禁亲了你。要不然像你这种脸太嫩、胸太平、屁股没肉、身子太瘦的小屁孩,本王……平时看都不看一眼的。”
这么黑她?她有那么差劲吗?
云初浅那些感激的话一下子丢到爪哇国去了,转而也道,“臣女的爹常教育臣女说对长辈要有礼貌,所以像王爷您这种年龄大、脾气差、心黑、嘴还毒的长辈臣女会拿出更多的耐心来容忍您的。”
萧云霁一噎,他身上的那些优点到了小姑娘的嘴里怎么都成了缺点了?
“王爷,作为小屁孩的臣女再次恳请王爷离开。”云初浅第三次赶他。
小白眼狼!萧云霁心里评价着她。但见天色已经大亮,知道他的确是不能再呆了,离开前他有些不放心,又像个长辈似的嘱咐她,“太后这人城府比皇帝还要深,她现在看重你并不代表你在她心中的地位真的高过皇权。你平日里跟她打交道,切勿掏心掏肺,凡事多留个心眼。还有你二叔,他这人老奸巨猾,不容易对付。他要是为难你,你可以来找我。”
想着鸳鸯会把昨夜在忠勇侯府发生的一切告知云初浅,萧云霁也就没多说昨夜的事。
云初浅听的目瞪口呆,萧云霁这还真的是把她当成了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
他说话的口吻和她爹好像啊。
萧云霁叮嘱完她心里也忍不住失笑了,她其实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傻白甜,他干嘛把她当白痴看。
“好了,你自己注意吧。过些天太长公主寿宴,咱们再碰面。”萧云霁说完这话后转身就要催动轻功离开。袖子被人轻扯住,他一回头,一垂眸,发现云初浅一反常态的扯着他的袖子不让他离开,“王爷,太长公主的寿宴你不去好不好?”
太长公主是先帝的姐姐,是当今圣上还有萧云霁他们这些兄弟的姑母。萧云霁提了太长公主,云初浅猛然想起上一世萧云霁就是在这个寿宴上被刺客杀死的。
她当时因病没有参加,云初鸢倒是去了。云初鸢回府后跟她提过晋亲王遇袭身亡的事情。她当时满心倾慕着萧清毓,一听说萧云霁死了,还觉得套在她身上的枷锁没了。
重生一世,萧云霁帮了她这么多忙。她也想提醒他,让他不要再像前世那样英年早逝。
她轻锁的远山黛眉下眸光盈盈,欲语还休,看的萧云霁眉头一攒,有想去摸她头的冲动。
“为什么?”他嘴里问,手不停,摸了摸她的头发。
他的姑母对他很关照。她老人家过寿,要是不去参加有些说不过去。
云初浅也不能直接告诉他实情,只能委婉提醒,“王爷,您当年领兵攻破敌国,想必也一定得罪了不少仇人。而太长公主又是王爷您极为尊重的长辈,她老人家的寿宴众人都知道你会去的。万一王爷您的仇人混入其中,王爷岂不是有性命之忧。”
萧云霁脸上笑容顿敛,小姑娘的提醒让他想到了皇帝和太后。
最近他可没少给他的皇兄添堵,他应该是恨他恨得已经咬牙切?。太长公主的寿宴,倒是一次除掉他的难得机会。
云初浅只眨了下眼再去看萧云霁,他的一双狐狸眼就已经像蒙上了一层细纱让她看不透了。
“谢谢你的提醒。”萧云霁勾了勾矜贵的嘴角,伸手轻摸了摸她的头,“趁着还有时间,你再去眯一会儿眼吧。”
萧云霁转身催动轻功离开。她一走,云初浅才又坐回床榻,心里只盼着她的提醒能让萧云霁躲过一劫。
“云大姑娘,太后娘娘已经醒了,让奴婢来请姑娘一起享用早膳。”他走没多久,就有伺候她的宫女在殿门口轻唤她,云初浅收回思绪,将萧云霁给的东西藏好,起身去开门。
萧云霁行事果决,一回去就招了他的几个心腹把太长公主寿宴的事宜安排了下去。说完正事,其他人离开时,萧云霁又把张天给叫住,吩咐道,“你有空了回府邸一趟,告诉府里的人若是云家大姑娘让人拿了本王的令牌去见他们,他们一定要尽量协助云家大姑娘。”
连令牌都给了云家大姑娘?张天一诧,忍不住小声的嘀咕了句,“主子,您对云家大姑娘分明就是在上供啊。”把她当成高高在上的佛似的在上供啊。
贴钱贴药贴下人就差把您自己脱光光贴给云家大姑娘了。
云家大姑娘要是长得倾国倾城,他们这些做奴才的也能理解。偏偏云家大姑娘是汴梁城第一草包,容貌也不咋地。他这个做奴才实在是想不通在战场上杀伐果断令无数敌军心肝俱颤在朝堂上没事怄得皇帝要吐血的主子,为什么就对一个云家大姑娘这般上心。
云家大姑娘上辈子到底造了多大的福啊。
“上供就上供吧。”萧云霁觉得云初浅身边没有个当爹的护着,当哥的也不是她亲哥,小姑娘那么招人疼,他这个未婚夫多看护她些,也没什么不对。“反正等忠勇侯回汴梁了,本王就不会再像现在这样照顾她了。”
张天怀疑的又偷看了萧云霁一眼。
他主子现在都把姿态放的这么低了,东西跟不要钱似的往她身上贴了,还以后呢,以后他要不继续把云大小姐当佛供着才怪。
和太后一起用了早膳侯,又被太后拉着下了几盘棋。直到正午她才空出时间。鸳鸯早就回宫了,趁着正午的时光,她将昨夜在忠勇侯府看到的事情都一一告诉云初浅。
“我二叔竟然和白氏媾和了十多年。”云初里眉宇间罩上一股戾气,双眸有刀光剑影迸裂射。
她简直不敢想象蒋氏还有她远在边关的爹以后要以什么样的心境活下去。那一对狗男女,一个践踏了专情丈夫的底线,一个愚弄了结发妻子十多年的深情。他们这样的狗男女该下十八层地狱。
“小姐,当时丞相夫人被打时,奴婢曾想挺身而出救下她。可有一个蒙面黑衣人捷足先登救走了丞相夫人。奴婢尾随了那个黑衣人一段路程,被他甩了。”
知道蒋氏被人救了,云初浅稍微放宽了心。但她也不会就这样放过白氏和云凌的。鸳鸯说白氏这贱人拉着昨夜没少拉着云凌在蒋氏面前秀恩爱。呵呵,她以前不知道云凌是白氏的奸夫也就没想着对付他。现在既然知道了,那她可不会放过这对媾和了十多年的狗男女。
云初浅看向鸳鸯,“鸳鸯,恐怕还得麻烦你去一趟立城帮我去带三个人来汴梁。”
等那三个人进汴梁城了,白氏会发现原来被云凌愚弄的最彻底的根本不是蒋氏,而是她。
鸳鸯第二天就按照云初浅给的信息上路了。
云初浅又在宫里住了几天。她出宫那日云向北已经办好了云凌交代他的事情回汴梁了。知道他这个哥哥不在的这几天里她受了很多的苦,云向北心里无比愧疚。
兄妹两人将整个忠勇侯府重新整顿了一番,将原先那些忠心于白氏的奴仆都驱离,换上听命他们兄妹的下人。没有了害群之马,忠勇侯府面貌焕然一新。
白氏红杏出墙给忠勇侯戴绿帽子的事情虽然有皇后交代不能对外宣扬,但这样劲爆而八怪的消息还是很快的在汴梁城流传开。忠勇侯刚为国打了大胜仗,汴梁城的百姓也算厚道,没有落井下石嘲笑忠勇侯,反而是同情他的占大多数。
百姓更多的是唾弃白氏这个忠勇侯夫人。有那么一个专情的夫君,有那么艳羡的身份,竟然还能和别的男人鬼混,简直是不知廉耻了。
连着好几天,忠勇侯府外围了许多为忠勇侯打抱不平的百姓。纷纷要求将白氏浸猪笼。
流言蜚语喧噪?沸之时。云政云凌的母亲王氏回了汴梁。云初浅兄妹两听到管家禀告,还没来及到大门口去迎接他们的祖母,就又有丫鬟来禀告说,“不好了,老太太下了马车直接就奔锦云阁去了。”
云初浅他们赶到锦云阁时,就听到老太太的怒骂声此起彼伏回荡在整个院子里。
“你个不知廉耻的贱人,当初博鸿为了能让你进门,在我的院子前跪了三天。那三天三夜连口饭都没吃,我这拗不过他才让你这贱人进了门。你进门这么多年了,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博鸿也没嫌弃你,还总是帮着你讲好话。贱人!你说你做的事对得起博鸿吗?”
博鸿是云政的字。
云初浅猜想老太太这是在庄子里养病听说了白氏做的好事,回来教训白氏的。于是她就拉着云向北,没有马上进屋。
屋里,年过花甲的云老太太越骂心里就越恨白氏,拿着拐杖就不住的往白氏身上敲打。白氏被打的全身肿痛,咬着唇不敢叫出来。。
云老太太打到喘起粗气才极为不忿的停了手。可眼一瞅,见白氏双手抱着膝盖,身子蜷缩成一团,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云老太太心里就又涌起一股暴躁之气,转头就向她带来的几个嬷嬷吩咐着,“摁住这贱妇,给我拔了她的指甲盖!”
打骂顶多是疼一时,白氏还能忍受,可一听见说要拔了她的指甲盖,白氏心一颤,喊着道,“不!你们不能这样对我!皇上说要让云政处置我,你们这些人没资格动我。”
“你还有脸提博鸿。现在他不在,我这个当娘的先替他出口恶气。皇上知道了难道还能为你这个贱妇出头追究我?”云老太太的情绪更加暴躁而愤怒。土鸟长亡。
边上有嬷嬷扑向白氏,将她身子死死的摁住,然后抓着她的手,拿起工具对着她的指甲盖……
“啊!”屋外,云初浅他们很快的听到了白氏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和痛骂声。到后来白氏可能是被折磨的直接昏迷过去了,屋里便没了声。云初浅他们抬步就要进屋,房门从里面被打开。
一个头发发白,面容瘦骨嶙峋,眼神凌厉,拄着拐杖的老妇人就出现在他们视线里。
云初浅和云向北连忙向那妇人行礼,“祖母。”
因为病痛折磨,云老太太双颊没长什么肉,这就衬的颧骨高耸。下巴激凸,给人一种刻薄凌厉之感。
她一看到云初浅这个孙女,也没去关心她脸到底被火烧成什么样了,只将脸一沉,下巴一抬,冷漠的从?子里轻哼出声来,“浅儿,你母亲不知廉耻。你这个当女儿的可不要像她。你以后好自为之吧!”
云向北皱皱眉,忍不住为云初浅辩驳,“祖母,白氏不守妇道是她的错,浅儿可不会像她。”
云老太太不悦的瞪了帮云初浅说话的云向北一眼。这两人,一个不是她的亲孙子,一个又出了白氏这样的娘。她光是看着这两人就火大。
“好了,我已经让人去禀告你二叔了。你二叔那里也肯定收拾好房间了。我这些日子会住在你们二叔家里。你们兄妹两也别偷懒,每天该来请安就不要忘了。”云老太太用话敲打了云初浅兄妹两后就拄着拐杖急不可耐的要离开了。
云初浅知道她老人家不喜欢他们兄妹,她不住忠勇侯府,她乐的清闲。
两人将云老太太恭敬的送到丞相府就回家了。云老太太一被人请进丞相府,云初鸢就像一只快乐的小雀儿扑进她怀里,娇滴滴的撒着娇,“祖母,你可回来了。鸢儿天天都在盼着你回来。”
云老太太一反面对云初浅时那冷漠的态度,脸上堆满笑,一脸宠溺的抚摸着云初鸢,“祖母也想鸢儿啊。这次回来一定多陪鸢儿住些日子。”
云初鸢察言观色,见云老太太心情似乎不错,她便又说许多奉承她的话。惹的云老太太对她这个孙女更加的疼爱。
到后面云初鸢当然不会忘了在云老太太面前抹黑云初浅。云老太太听了很多云初浅怎么欺负云初鸢的事迹后,将云初鸢紧拥进怀里,怒瞪着眼睛,“我可怜的鸢儿,你放心。有祖母在,以后绝对不会让你堂姐再欺负到你。”
“祖母,您最疼鸢儿了。”云初鸢一双美丽的大眼睛闪烁着幸福的泪花,像只小猫儿似的紧窝在云老太太怀里。
日子一天天飞过,册封云初浅云初鸢为郡主的诏书也下来了。云老太太那里,只要心情一不爽,就会跑忠勇侯府折磨白氏。
短短一些时日,白氏就被她折磨的披头散发,面容枯槁,整个人像是一下子老了几十岁。白氏曾收买给她送药的丫鬟,让她给云初鸢带话,让云初鸢帮她在云老太太面前说些好话。
白氏的话被人传给云初鸢,云初鸢根本不去理会她的死活。
转眼入了夏。又过了几日,就到太长公主寿辰之日。
太长公主是皇室里辈分最老的长辈了。她过寿,上至皇帝下至文武百官都是要给她老人家面子的。忠勇侯府也收了太长公主的请帖,这一天自是要去的。
丞相府,云凌对外宣称蒋氏染了重疾,府里的事情就由云老太太帮忙照管。像今天这种人情往来的事情,云老太太当然也要亲自出面了。
等云初浅被太长公主府的婢女引进客厅时,云老太太已经领着云初鸢这个孙女和宾客们谈笑风生。同样是孙女儿,一个是宝,一个是草。云老太太的态度也影响了今天出席寿宴的许多女眷。
众人对云初浅这个郡主表面恭敬,心里鄙夷,都觉得有其母必有其女,哪天云初浅这个郡主说不定就会给晋亲王爷戴上一顶绿帽子。
众人这样想,言谈举止中就自然会流露些排挤她的意味来。好在云初浅也没想挤进汴梁城的女眷圈里,她们排挤她,她自个儿找个地方偷闲就是了。
云初浅象征性的和云老太太说了一声,随即就带着她的丫鬟离开了客厅。
云初鸢自从知道白氏才是她的亲生母亲,心里就更加牟足一股劲头,恨不得事事都压着云初浅。云初浅才一离开,最关注她的云初鸢马上就觉察到了。
她担心云初浅在搞什么鬼,便也马上领着丫鬟离开客厅,一路尾随云初浅。
云初浅来到太长公主府花园的一处凉亭。凉亭依湖而建,湖里养了许多名贵的鱼儿。
云初浅托腮坐在凉亭里,微风习习,吹的她好不惬意,让她舍不得离开了。
云初鸢和她的丫鬟躲在一处角落巴望着云初浅。
见云初浅一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云初鸢受不了日头沉着脸要回客厅。转身前,骤然出现在凉亭的一抹雪白色身影让她离去的脚步又是一顿。
是太子!
太子不好好待在前厅帮忙招呼来宾,跑这里和云初浅见什么面?
云初鸢心中的警铃大作,立时怀疑云初浅暗中用了什么下三滥的手段魅惑太子,以至于太子抛下一厅的客人偷偷跑这里来和云初浅见面。
太子出现在凉亭没多久,云初鸢就看到云初浅把丫鬟屏退了。
孤男寡女在一起,这让云初鸢看着简直要喷火。
该死的丑八怪,已经抢走了她的晋亲王,现在又要来和她争太子。她这个丑八怪怎么不快点去死啊。
手上一用力,她扯下花枝上开的正艳的一朵扶桑花往地上一扔,抬脚踩烂那扶桑花。
因为隔得不是很近,她们主仆听不清云初浅和萧清沛在说什么,她的丫鬟便向她提议。“小姐,我们要不要往前挪一挪。”
云初鸢也想听清楚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可又担心万一凑的近了被太子发觉了。心里犹豫了小片刻,她放弃了上前偷听的打算。
但又不想就这么便宜了云初浅,她锦密的睫毛一垂,脑海里就冒出了一条毒计。
“你这边看着他们两,我等下回来。”云初鸢对丫鬟吩咐着,她本人则是蹑手蹑脚的离开了。
花园凉亭里。
云初浅对上一双冷的好似寒潭的眼睛。
“太子殿下,您不觉得您问出这个问题时心中就已经觉得那夜救了你的人不是她了。”萧清沛一跑来就问她那夜到底是谁救的他。
萧清沛冰冷的眸瞳里似有什么情绪在酝酿,他冷冷的说着,“云大姑娘,如果孤那夜真的拖着伤跑你住的院子了,那后来孤又怎么跑到大雄宝殿去恶?还有,救了太子对你来说是一件好事,你为什么当时要隐瞒现在又要承认了?”
他看人的目光太冷,如果可以,云初浅真不想和萧清沛这样大眼瞪小眼。
云初浅有些不耐烦了。以萧清沛的能力,如果想查伽蓝寺那夜发生的事其实很容易查清楚的。他现在跑她面前婆婆妈妈的问了这么多问题,无非就是不甘心罢。
不甘心他的救命恩人不是绝色倾城的云初鸢,而是她这么一个被毁容的丑八怪罢了。
“你救了孤的这件事不要张扬给第三人知道。孤会好好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并没有让萧清沛减少对云初浅的讨厌。到了这个时候,他最关心的还是云初鸢。担心云初鸢冒领功劳的事情被其他人知道。
云初浅已经想给自己一巴掌,手贱啊,怎么救了这么一个白眼狼。
远处,云初鸢领着几个和她要好的官家闺秀向花园凉亭的方向走来。人群中刘侍郎之女刘芝一眼就看到了凉亭里站着的太子和云初浅。
“鸢儿,太子和你堂姐在凉亭那里呢。”刘芝赶紧推了推身侧的云初鸢。其他人被她这么一咋呼,目光也纷纷向凉亭方向看去。
云初鸢像是被刘芝这么一提醒才看到萧清沛和云初浅似的。她脸上表情一个怔愣,捂着嘴,晶莹的泪水开始在眼眶里打转。然后才像是反应过来,扯着僵硬嘴角帮云初浅和萧清沛解释“大家别误会,我堂姐最近遇到了点事要找太子殿下帮忙……萧他们两人私下里见面这事我是知道的。”
她越是帮着他们解释,其他官家闺秀就越觉得云初鸢隐忍、大度。刘芝看着好友眼眶里蓄满的泪花,心疼她之际对云初浅更加憎恶。
“鸢儿,你别给你堂姐打掩护了。太子的为人我们这些人都清楚。他绝对不可能主动招惹你堂姐。那只有一个可能,是你堂姐不要脸主动勾/引太子殿下的。”
另有一人也马上接过刘芝的话,“刘小姐说的没错。有其母必有其女。云大夫人干的那点丑事谁不知道啊。云大姑娘当然是有样学样小小年纪就会勾/引男人了。”
这两人话一开,其他人纷纷附和。
云初鸢一颗心已经雀跃的要飞了起来。为了赢得更多的同情,她脸上的表情伪装的更加无辜更加委屈。
刘芝一副为好友出头的范儿,拉着云初鸢的小手就冲向凉亭,抬手就要打云初浅,“不要脸的女人,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倒是比兔子还贱背着鸢儿在这里勾/引太子。”
云初浅自然不会乖乖等着被她打,她闪身一躲。刘芝没有打到人,就追上她又要打。云初鸢为了能在众人面前博一个好妹妹形象,就一脸焦急的上前要劝架。
形势混乱,只听“噗通”一声。
云初鸢这个劝架的倒在她们两人两人推搡着被推进了湖里。
“救命啊!”被湖水猛呛了一口的云初鸢在湖里不停的扑腾着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