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风吹的人脸颊有些发烫。
云初浅拉住前头走路的萧云霁,眨着眼睫焦急道,“王爷,趁现在你赶紧离开太长公主府好吗?”再不走一切都要完了。
萧云霁嘴唇轻勾,丝丝缕缕的宠溺在他眼里蔓延开,流淌到他那张完美无瑕的脸庞上。
又是一阵暖风儿拂面。云初浅听他摸着她的头温柔的说着,“乖!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瞎操心。”
他难道是把她当小孩子了,所以才不信她说的话今天又来太长公主府了?
云初浅放开扯着他袖子的手,?着腮帮子,认真道,“王爷,我不是小孩子了。你听我一句话好不好,快点离开太长公主府吧。”
“小孩子说自己不是小孩子?别闹了!还有,我们都已经快走到本王姑母的院子了,哪里有这个时候走人的说法。”萧云霁很耐心的说着,然后双手负后,踱步往前走,像带小孩子出来游玩的长辈似的又对她仔细的叮嘱着,“跟上本王。”
他走了一小段路,没有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回头去看。就发现她依旧站在原地瞪着他。
萧云霁拿出十二分的耐心,折身返回,叹着气道,“你放心吧。本王既然敢来太长公主府,那就是做了充分的准备。倒是你……”
他低垂着眉眼,目光落在她被烧毁的右边脸颊,“倒是你,有没有按时抹本王给你的药膏?”
即使他安排的再好,也有可能出意外啊。前世。他不都在今天丧命了吗。
“王爷,这个时候不是关心臣女的时候。您就行行好,听臣女这么一句话吧。”见他不听劝,她一张严肃的小脸上满是认真的表情。
阳光下。她乌黑的眼睛亮的惊人,脸上的表情又是那么的认真。
看的萧云霁心弦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拨弄了下,他听见他自己用狎谑的口吻在问她,“那个……若是本王今天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不在了,你会给本王守寡吗?”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问出这样一个唐突的问题,可他又很想听听她的回答。
云初浅浑身一震,整个世界顿时变得灰沉沉。
视线里的萧云霁渐渐模糊起来。
如果萧云霁不在了,她这个没过门的未婚妻当然没理由为他守寡了。上一世她不就是开开心心的又转嫁给了萧清毓。
她又突然好奇起来,要是上一世萧云霁没有死,她嫁给了他,会不会改变她悲剧的一生。
萧云霁眯着眼盯着她,等着她的回答。可她却一直没有开口,他心里有小小的落寞,遂敛起脸上渴望的表情。轻吃一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一脸玩世不恭,“算了,小白眼狼。你还是不要担心本王了。你自己小心吧,省得本王还要处处为你操心。本王有时候自己都怀疑自己不是在给你当未婚夫而是在给你当爹呢。”养着你这个不省心的女儿。
他一笑,把云初浅的思绪拉了回来。
给她当爹?这不是在占她便宜吗?
她仰头瞪他,马上反驳着,“我不缺爹。”
萧云霁难得听她没有一口一个“臣女”,心情轻松了些,便也妥了协,“好,你不缺爹,那本王以后就把你当妹妹照顾吧。”
这不还是在占她便宜吗?云初浅?着腮帮子,气??又道,“我也不缺哥哥!”
真是一个一点亏都不肯吃的小白眼狼。萧云霁再次无奈的妥协。“好好,你不缺爹不缺哥,你什么都不缺。是本王缺女儿缺妹妹,可以了吧。本王在这里要特别的感谢你云大姑娘屈尊降贵给了本王一个既能当爹又能当哥哥的机会。”
这难道不还是在占她便宜吗?
云初浅不悦的瞪他一眼。
明明是他占了她的便宜,却还厚颜无耻的用话挤兑她。他脸皮好厚。
“别闹了!本王答应你,今天一定不会有事的,以后顶多也不会让你守寡的。”萧云霁眼尖看见太长公主住的潇竹院门口有丫鬟向他们站着的方向走来,他便暂时收了逗弄她的心思,起步往前走。
云初浅也看到了向他们走来的丫鬟,她也不好当着别人的面再和萧云霁闹。便也乖乖的跟上他。
萧云霁人高马大,步子迈的大,很快的就和云初浅拉开一段距离。
感觉到身后的小姑娘追不上他,他故意放缓了脚步,等她追上他了,两人才一起进了潇竹院。
隐匿在暗处负责保护萧云霁的张天早就把他们两人刚才说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眼下看着两人一起进了院子,他心里忍不住就又吐槽起他的主子来了。
什么爹爹什么哥哥,他家主子说这些话也不害臊。
瞎子都看得出他这窜下跳、无事总献殷勤是因为他看上云家大姑娘了。
只不过他长了云大姑娘十岁,人云大姑娘跟他沟通起来实在是有代沟。他这才没皮没脸的上赶着要给她当爹当哥哥。
太长公主是整个皇室最辈分最高的长辈了。她的寿辰来庆贺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如果让她一批批的接见,那肯定要把她给累坏了。索性太长公主下了命令,只传召和她比较亲的几个晚辈来给她道喜。其他人就都交由府里的官家嬷嬷们招待。
云初浅之前也只是被人带去客厅那里,根本没有资格见太长公主。眼下托了萧云霁的福,她才得以见到这位曾经名臊整个汴梁城的公主。
宽敞明净的殿里,紫铜鎏金龙纹香炉上有袅袅的烟气往上冒。
“小十六给姑母请安了,恭祝姑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萧云霁一走进殿里,就给流苏帘子后坐着的一个贵态老妇人请安。
萧云霁是先帝最小的儿子,排十六。太长公主府就一直唤他小十六。
“臣女云初浅给太长公主请安,恭祝太长公主年年有余岁岁有今朝。”云初浅也跟着萧云霁给太长公主请安。
帘子后传来了妇人不怎么高兴的说话声,“小十六,你还记得有姑母我啊。本宫还以为皇帝为你赐了婚,你有了未婚妻就不记得本宫了。”
说话的声音由远及近,等云初浅偷偷抬头去看时,就见到一个穿着石榴红绣扶桑花华衣,手抱着一只白色小猫儿的老妇走到他们面前。老妇人一头银丝发,头戴护额,虽已满脸的皱纹,看面相却是个和善的人。土节助圾。
妇人对着跪在地上的萧云霁和蔼的笑着,眉宇间透出一种华贵的气度。
“都起来吧!”太长公主说着。萧云霁马上起身,脸上表情热络,也不顾辈分尊卑,就亲亲热热的挽住太长公主的手臂。
“姑母,你也真是。对自己这么不自信。十六是有未婚妻了,可姑母你是开的正俏的一朵花,她顶多是一朵小花苞。十六哪能忘了姑母你朵花啊。”
极为不正经的一番话立刻就把太长公主给逗笑了。太长公主手往他额头上轻轻一戳,笑骂着,“就数你这猴子最会哄姑母开心了。姑母要真是开的正俏的一朵花,你这段日子怎么不来看姑母。”
太长公主说着,目光不由得向低着头乖巧站在萧云霁身侧的云初浅看去。她右边脸颊上的疤痕……看的太长公主瞳眸一黑,眉宇间爬上一丝不悦的情绪。
这姑娘长得也太……
“姑母可听说了,只要有云家大姑娘出现的地方,都不会少了你这个出家的和尚。”
萧云霁一双狐狸眼将太长公主脸上的不悦情绪捕捉完毕,知道太长公主对云初浅的第一印象不是很好。他咂咂矜贵的薄唇,面上依旧笑嘻嘻,“姑母,浅浅年龄小,性子还没定好,十六要是不多看着她点,她万一被其他人拐走了,那十六不就亏大了吗?”
太长公主蹙了蹙眉头,看向云初浅的目光更加的不悦。
就她?这么丑,还会被人拐走?
哦,对了。她好像听说忠勇侯夫人红杏出墙偷男人了。那样的话,会不会有其母必有其女,以后嫁给小十六后也像她的母亲一样红杏出墙啊?
云初浅感觉太长公主看向她的目光变得更加不悦了。
萧云霁挽着太长公主的手臂坐回位置,他脸上腆着笑,“姑母,说起来十六和浅浅算是很有缘分。你不知道之前十六在庙里好好念着经,偏有缺德的人给十六下了mi药,还给十六准备了个女人。十六那夜要是被算计成功了,姑母现在说不定就见不到十六了。幸好老天有缘,浅浅那一夜也正好在伽蓝寺,十六跌跌撞撞的就误闯了她的房间,被她给救了。”
都是在皇权里浸yin过的狐狸了,萧云霁这么无意的一说,太长公主府马上就知道萧云霁嘴里的“缺德的人”是皇帝那帮人。
那么说这个云初浅是小十六的救命恩人了?
太长公主一下子就没有那么反感云初浅了。
萧云霁两条坚毅的眉毛轻轻一挑,狐狸眼里闪过狡猾的光芒。脸上做出一副无赖的模样,厚着脸皮又缠着太长公主,“姑母,十六今天特地带浅浅来给你行礼那是为了让你给她送见面礼的。反正十六来之前已经跟浅浅夸下海口说你会喜欢她,会送她见面礼的。姑母你要是不送的话……哼哼,十六以后见人就跟人说您老人家是个小气的人。”
他一副无赖,准备讹诈太长公主的模样。太长公主又气又想笑,褪了手腕上田羊脂白玉手镯送给云初浅。云初浅觉得她送的太贵重,赶忙要推迟。
萧云霁已经拿过太长公主的田羊脂白玉手镯塞给云初浅,唬着脸训她,“浅浅你就收下吧。本王姑母富的流油,才一个手镯你就不敢收了?亏本王还想着以后天天带你过来揩她老人家的油。唉,瞧你这点出息。跟了本王这么久也没长进。”
太长公主看着被萧云霁训的低头垂眸一脸不敢反驳的云初浅,心里对她剩下的那点不满一下子就全消散了。她也真是糊涂了,小十六是她看着长大的,这孩子心思缜密,他决定要做的事情从来没有人可以改变他。
现在他既然已经把云家大姑娘亲自带给她这个长辈看,那说明他心里还是很看重云家大姑娘的。也希望她这个长辈能和她一起善待云家大姑娘。
她这个做长辈的明知道他这么多年一直和皇帝斗智斗勇,压力挺大的。这个时候哪能再给他找其他的麻烦事。
至于云家大姑娘被烧毁的脸颊……算了,哪个人能十全十美。要是真的给小十六找那些倾国倾城的美人,以他顽劣不羁的性子,说不定也要把人家姑娘气跑了。
太长公主心里这样安慰了自己一番后,就下决心等寿宴结束后,她就托人帮忙看能不能找个神医治好云大姑娘脸上的疤。
云初浅垂眸望着被强塞到她手心里的玉镯一时不知该怎么办。太长公主一只手却是已经紧握住她的小手,脸上的不悦被拨开,笑眯眯的说着,“小十六他这张嘴不饶人的。你跟着他一定受了不少苦。以后要是他欺负你,你就来告诉本宫。本宫给你撑腰。”
云初浅一愣,前世她嫁给萧清毓,可没少被萧清毓的母妃欺压。每次她从婆婆那里受了气,回来找萧清毓倾诉,他总是让她多让着他母妃一些。
她听了萧清毓的话凡事总让着婆婆,她的婆婆就越发作践她。
所以她刚才在觉察到太长公主看向她的不悦目光,她以为自己以后又少不得要在太长公主这里吃苦头了。倒是完全没有想到被萧云霁这么一糊弄,太长公主对她的态度就完全变了。
云初浅刚反应过来要谢太长公主,萧云霁已经又在边上凉凉的说着,“姑母,你这心变得也忒快了些吧。别以为你要给浅浅撑腰,十六就拿你和她没办法了。等十六和浅浅有孩子了,我们生一个就丢一个给你养,等一大堆小孩子把你吵的头昏欲裂时,你老人家到时肯定要大吼着‘小十六,快把你的这些小猴子给拎走’。”
他话里把太长公主和云初浅归为同个阵营,把他列为她们两人的敌人。听的太长公主好笑又莫名的和云初浅亲近了些。
太长公主终生未嫁,听他说以后要把他们的孩子丢给她抚养,她老人家心里自然是开心的。但面上还是拉着云初浅的手,摇着头不停的叹气,“浅浅,你说怎么会有像他这么讨厌的人啊。”
云初浅红着脸瞪了萧云霁一眼,谁要跟他生孩子!
三人又说了些闲话,时间过的飞快,不知不觉就半个时辰过去了。这时有嬷嬷进来向太长公主禀告说云凌这个丞相奉皇帝的命令来给她送贺礼了。
云凌来了,太长公主也不好再留萧云霁他们。萧云霁也识相的带着云初浅离开。
两人走出寝殿时正好迎头碰上云凌。云凌一看到萧云霁,精明的眼睛里射出一抹孤鹜的隼光。那目光尖锐的仿佛都能穿透单薄的空气,直接杀人。
萧云霁嘴角边露出诡秘的一笑,带着云初浅和他寒暄了一两句就离开了。
云凌目送他们两人离去的背影,浑身立刻萦绕起一股杀气。
这两人走哪里都黏在一起,还挺招摇的嘛。不过他也正好做次好事,成全他们两,让他们去地狱里作对亡命鸳鸯。
云凌宽袖狠狠一甩,收回视线,起步走进太长公主的寝殿。
今日来往的宾客数量太多,太长公主府的人就把男女分了席。男眷在前院的厅里,女眷安排在后院宽敞的大殿里。
云初浅和萧云霁分开后就被丫鬟带去后院的大殿里。她自己找了个僻静的位置坐下,结果刚一坐下就感觉到了投在她身上的一道毒辣目光。
她抬头看去,是她的祖母。
可奇怪的是本该和她祖母紧紧黏在一起的云初鸢并不在。她该不会又躲去哪里策划毒害她的计策去了吧?
云初浅一蹙眉,心里掠过一丝不安。
耳畔边这时却传来一个慌张的说话声,“奴婢该死……郡主饶命。”
云初浅低头一看,发现给她斟茶的丫鬟不小心把茶水撒在她的衣服上了。她衣服的肩侧处湿了一大片。那个丫鬟已经吓的不停给她磕头认错了。
满殿人的目光一时?刷刷的向云初浅坐着的方向看来。云初浅心里清楚,她要是真的处罚了这个丫鬟,殿里的这些夫人小姐们估计又得给她安上一个恶毒的名号。
笑了笑,她对那丫鬟说道,“没关系,换件干净的衣服就好了。”
丫鬟忙从地上爬起来,要带云初浅下去换衣服。云初浅从善如流。
等被丫鬟带去一间更衣室,丫鬟把一套干净的衣服递送到她面前,“郡主,您先把衣服换了。奴婢在门口守着您,若是有什么事可以唤奴婢一声。”
云初浅点点头,那丫鬟退下。她刚要脱下身上的外袍,脖颈间传来的冰凉感就让她心骤然猛跳了一下。
她一垂眸,就看到脖颈上被人架了一把剑。
她身后,一个凶狠的声音传来,“云大姑娘,得罪了!有人出钱买你的命。”
云初浅眼皮又是一跳,要害她的人无非就是云初鸢那一伙人了。该死的,鸳鸯这几天不在,他哥哥派来保护她的又是男护卫。这些男护卫进不了后院。
想到要是落在云初鸢她们这一伙人的手里,那她肯定没命了。她一咬牙,张嘴出声就要喊人,一股刺鼻的味道窜入她的鼻间,她全身一软,整个人顿时就失去了知觉。
等她一昏迷过去,她身后的那个黑衣人迅速的就将她往肩上一扛,带着她从太长公主府的后门离开。
后门那里此时正停靠着一辆马车。黑衣人将肩膀上的云初浅往马车上一扔,他扯下脸上的黑布,脱掉身上夜行衣,跳上车头,驾车离开。
一辆看似普通的马车在汴梁城的街头飞快的行驶着,并没有引得多少人瞩目的目光。马车在驶出城门口后,就往城郊一处断崖的山顶驶去。
山风吹的呼呼作响,马夫将马鞭打的紧。眼看飞奔的马儿就刹不住脚,要往断崖下栽。驾车的马夫纵身往边上一跳,马儿下一瞬间就拉着马车跃入了断崖……
太长公主府里依旧歌舞升平。
云初鸢背开其他人,悄悄的来到了一处假山后躲着。过了不久,云凌的身影也在假山里出现。
云初鸢刚才在后院厅堂和其他官家小姐聊着天,云凌派人给她送了消息,她这才到这里来等他的。她一看到云凌,眼眶一红,眼泪就哗哗往下掉,“爹爹,女儿因为云初浅丢大脸了,爹爹你要帮女儿……”
云凌站在背阴处,一身的煞气。他都不等云初鸢把话说完,就制止了她的话。
“别哭了。爹已经找人杀云初浅了。这个时候她应该已经在去黄泉的路上了。”他狠辣果决的说着。
他大哥打了胜仗已经班师要回朝了。等他一回来,蒋氏那个蠢妇万一去找他把真相说了,到时势必要滴血验亲。
云初浅那祸害既不是他大哥的女儿,也不是他的女儿。一滴血验亲,难免会牵扯出更多的事情。到时候局面可能就会失控了。
与其夜长梦多,不如挥剑斩乱麻,除掉那个祸害。
云初鸢一噎,凄楚脸上的表情瞬间转悲为喜,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崇拜的看着云凌。此刻的云凌在她眼中简直全身都闪烁着金灿灿的光芒。
只是除掉这么一个小祸害,他这女儿都能高兴成这样,果然是随了白氏这个小家子气的母亲。看来他当初做的决定是对的。
没有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他还有蒋氏为他生的女儿在帮他完成大业。
云凌脸上染上了些许不悦的情绪,训斥起云初鸢来,“鸢儿,你记住云初浅只是你人生里极为小的一个障碍。现在为父帮你除掉这个障碍,以后你要想爬的更高就得看你自己了。”
云初鸢扁扁嘴,心里却是完全不赞同云凌的话。云初浅哪里只是一个小障碍啊,她分明是她通向锦绣人生的拦路虎。
以后没有了这只拦路虎,她的人生自然是花团锦簇的。
“好了,也快开宴了,你先回去吧。”云凌挥手让她离开。知道了云初浅已经被她爹除掉的消息,云初鸢喜上眉梢,一脸雀跃,哪里还想和一直板着脸的云凌呆在一起。
她喜滋滋的离开了假山。云凌也往回走,半路上遇到了正火急火燎要跑来找他的幕僚。
“丞相爷,不好了。咱们的人还没有动手,前院就冲出一批蒙面黑衣刺客来。这些刺客一冲进来就对着几个皇子猛砍,现在前院已经乱成一团了。”
云凌精明的眼睛危险的眯起,催动轻功就闪身向前院方向而去。一路上看到许多被黑衣刺客追杀的到处跑的人。
等他好不容易冲到前院,就看到整个大殿已经乱糟糟了。周围到处是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的桌椅,一大批蒙面黑衣刺客挥舞着手上的兵器正对着今天来参加寿宴的几个皇子攻击着。
以太子萧清沛身边包围的刺客最多。萧清沛现在看着勉强还能应付那些刺客,时间一长,在没有外援的情况下,他脱身的概率也很低。
云凌脸上已经翻滚着层层叠叠的乌云。今天他明明是安排人要来除掉嚣张不可一世的萧云霁的。
怎么倒被人先下手为强了?
对了,萧云霁……云凌目光又迅速的在场上梭巡了一圈,最后终于在厅一隅里看到了萧云霁的贴身侍卫张天。
张天手手里举着一把剑,威风凛凛的时刻注视着场中形势的变化。
而他身边,是坐着的萧云霁。
萧云霁修长如上等白釉瓷的手指端着一杯酒,勾着嘴角饶有兴致的看着乱成一团的局面。偶尔似是看到了什么精彩的场面,启唇一笑,眉眼流转出一副浪荡不羁的神态。
“丞相爷,要不然趁着这个机会让我们的人冲出来杀了晋亲王。”云凌身后的幕僚小声提议着。
云凌视线并没有从萧云霁身上移开。他见他将酒杯里的酒往嘴里一送,满足的咂咂红唇。随后身子又慵懒的往墙上一靠,嘴角噙着魅惑的笑。
正午的阳光透过被打烂的窗户里照到他那张魅绝无双的容颜上,沁出金灿灿的光晕,亮的刺人眼。
“今天的计划取消!”云凌几乎是咬着后牙槽才从牙缝里挤出话来。
幕僚一听,当即道,“丞相爷,今天这事可是皇上特地安排下来的。要是不成功,皇上那里恐怕不容易过关的。”
云凌眉心一攒,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他再看向萧云霁时已经恨不得用锐利的目光直接杀死他了。
萧云霁这么一副“我很欠扁,快来杀我”的表情就已经明晃晃的在告诉他今天这些先对皇子下手的黑衣刺客是他萧云霁安排的。在萧云霁有准备的情况下,若是他还让他的人按计划杀萧云霁。
他很怀疑他们的人不但不能杀掉他,甚至这些刺客发了狠,还可能搭上太子、璃王他们这些皇子的命。
几乎将宽袖揉烂,云凌又恨恨的从牙缝里挤出话来,“传令下去,让咱们的先救几个皇子!”
幕僚无他法,只得下去命人来救几个皇子。
云凌越过混乱的人群,踩着淌着热血的地面,一身凛冽煞气走到萧云霁面前。萧云霁一只手半枕着头,幽邃的视线上对上云凌一双锐眸。
“呀!是丞相爷啊,你来的正好,赶快和本王一起喝杯酒。”他对着云凌招招手,吃吃的一笑。笑的诡谲倾城。
云凌心像是被人捅了一刀,难受得额头上隐隐有青筋爆现。
又听萧云霁指着边上被刺客围困的身形已经滞凝的太子萧清沛道,“本王的皇兄也忒娇宠几个皇子了吧。这么点刺客就把他们弄的狼狈不堪。看来等击退了刺客后,本王得进宫去跟皇兄说一声,让他也把几个皇子扔到军营里去锻炼锻炼。”
云凌被这话怄的差点直接翻他一个白眼。
萧云霁居心险恶,这里已经派人来杀几个皇子了,那里还要进宫去怄皇帝。
成献帝看着活脱脱在他面前晃荡的萧云霁,估计又要被气的几天吃不下饭了。
云凌不准备再和萧云霁虚以为蛇,拱了一礼,起身安排人去救几个皇子。
等一场刺袭的戏码落下帷幕时,场上太子萧清沛已经被几个刺客弄成重伤,璃王受了些轻伤。萧清毓只是脸上挂了些彩。
一场好戏落了幕,萧云霁颇有些意兴阑珊。他起身要去和太长公主告辞离府,张天接到云初浅被人掳走的消息后第一次时间告诉给了他。
遇事不惊的萧云霁听闻后,邪俊的脸庞上罩上寒霜,面色巨变。“派人全城搜查!”
萧清毓护送受了轻伤的璃王上了马车后,他的幕僚也把云初浅被掳走的消息告诉给了他。萧清毓温润脸庞上的神情也是倏然一变。
到了傍晚时,萧云霁接到手下探查到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赶快城郊的断崖。
云初浅从悬崖上摔下来时正好被崖底一棵茂密的树给接住。她整个人被挂在树梢上,浑身提不起力气。太阳偏西,倦鸟归林。
她又饿又渴,身上还有伤。好不容易从树上爬了下来,一阵眩晕感袭来,她就又昏迷过去了。
“云初浅!”意识模糊涣散之时,隐隐约约的她好像听到了耳畔边有人在喊着她的名字。她无力的抿了抿干裂的嘴唇,轻声应着,“我、我……我在这……”
她回应的声音实在是太轻了,被夜风一吹,哪里还能让人听见。
幸好,举着火把一处处查看的萧云霁发现了她。
“喂!小白眼狼,快醒醒!要不然得轮到本王给你守寡了。”萧云霁轻推了推她,云初浅无力的睁开眼皮,借着橘黄色火把的光芒看清楚了萧云霁的脸。
是他!他没死!
云初浅心田里沁出一股说不明道不清的欢喜感,小小的肉肉的手紧紧的抓住萧云霁的手臂,像抓住了她唯一的救赎。
即使她不爱萧云霁,但能嫁给他也算是个很好的归宿。
她心里想着,意识一恍惚,人就又陷入了昏迷。
几乎和萧云霁同时发现云初浅的萧清毓隐藏在黑漆漆的茂林里,看着萧云霁奔向云初浅,萧清毓心口像是被什么猛兽用力的咬了一口,疼的他身形猛的一颤。
他终于清楚的意识到他正在一点点的失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