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时分,天色微明,一身戎装的路易站在敞开的马车车门旁,向伟岸的杜伊勒里宫深情地望了一眼,随后便毫不犹豫地上了车。
马车启动,在一队近卫骑兵的护卫下驶出了王宫。与此同时,国王卧室中的玛丽?安托瓦内特轻柔双眼,从睡梦中醒了过来。她先是侧卧着,再是翻转了90度——仰躺着,继而又侧首看了看身旁面朝着她的玛丽?阿德莱德。她们同是一丝不挂,并分享着一床被子,而在不久前,她们又同被一个男人享受着且同享受着这个男人。
玛丽?安托瓦内特轻手轻脚地坐起身来,一边拾起掉落在床边的衬裙穿戴,一边张望四周。穿戴完毕后,她见那个男人已经不在,心中不禁生出了一丝失落。也正在此时,她撑在床上的手摸到了枕头边,忽然感触到了与柔软的枕头完全不同的一种毛糙感。她反手将枕头上的“毛糙物”取了出来,只见是一封未上封的信件,表面上还写着“亲爱的玛丽和玛丽”。
这是路易的字体,她认得。
“还真是偷懒!”她噗嗤一笑,同时将信件打开了。
路易在离开前花了好一番功夫才将这封信写完,他在信中将昨日说的谎言戳穿了,并告知了真正的部署——“法兰西国王并不会登陆,军队将由统帅拉罗谢尔伯爵率领登陆”。拉罗谢尔伯爵只是他的一个化名,可这一秘密并不为外人所知。
读完这封言辞恳切的道歉信,玛丽?安托瓦内特只是轻轻说了声“果然”,而后便叹着气将信合上了。她犹豫地看了看看身旁那已经有些摆脱梦乡的玛丽?阿德莱德,心想道:“这件事还是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吧!”想着,她便做出了决定,将折好的信偷偷塞进了枕头,也正在此时,玛丽?阿德莱德完全醒来了。
“陛下!”玛丽?阿德莱德疲倦地想要起来,可动作却十分迟缓。
“继续睡吧!还很早。”说着,玛丽?安托瓦内特再度躺了下来。
“他走了?”玛丽?阿德莱德露出了失落之色。
“是的。”玛丽?安托瓦内特点了点头,又安慰道,“放心吧!他会平安回来的,这次和以往没有什么不同,要相信他。”
“是。”玛丽?阿德莱德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
“睡吧!对了,下午德文郡公爵夫人就要到巴黎了,我不打算见她,你能替我去接待吗?”
“可以。”
11月23日,国王的马车到达勒阿弗尔,同日,“国王的宠臣”拉罗谢尔伯爵也赶到了位于加莱的指挥部。
路易在勒阿弗尔准备了一批穿着正规军军服的民兵和十几艘运输船,目的是为了让不列颠人相信他会从勒阿弗尔出海,但事实上,二万余近卫军却秘密来到了加莱,并被冠以“拉罗谢尔军团”之名,准备展开登陆。
军营和指挥官全在加莱城外,海军已经掌控了加莱海峡的制海权,登陆船只也准备就绪。
临时设立在军营中央的一座木屋中的参谋部内,一幅巨型英格兰东南部地图悬挂于正对门的木板墙上。路易看着地图对身旁的参谋长贝尔蒂埃问道:“不列颠的舰队都集结在了泰晤士河口吗?”
“是的,陛下。”贝尔蒂埃道,“海军来报,有多艘不列颠船只停在泰晤士河口,其中有战列舰,也有护卫舰和巡航舰。”
“看来我们的敌人是把我们当成了一个世纪以前的荷兰人,以为我们会像荷兰人那样让战舰进入泰晤士河并溯流而上,去袭击沿岸的堡垒和伦敦。”路易轻蔑一笑,道,“不过,他们这样的行为也是无奈之举,因为制海权已经完全在我们的手中了。”
“陛下,对岸的多佛尔在中世纪时就建有古堡,那座古堡在现在虽然没有什么用处,可要登陆并攻下也需要一些时间。”贝尔蒂埃道,“我建议放弃登陆多佛尔,改在黑斯廷斯登陆。”
“黑斯廷斯?”路易只觉有趣,道,“那是征服者威廉征服英格兰的第一战所在地,那倒是一个不错的地点。”
登陆地点其实并不重要,从加莱出发,无论是去对岸的多佛尔,抑或是附近其他地区,所需的时间都不需要太多,况且此时的制海权已经在己方手中,也不必担心遇到敌人的袭击。现在,路易所需要的不是副手们的建议,而是大雾、风向等天机。
路易转过身,背对着地图,悠然问道:“奥热罗的海军陆战队准备好了吗?”
“奥热罗是在前日赶到的,军士看似有些疲倦,需要休息几日。”
路易问道:“最近海峡的天气怎么样?大雾会在什么时候出现?”
“预测大雾会在一周之内,可具体哪一天并不知道。”贝尔蒂埃道,“也许就在今日夜里,也许会在七日后。”
“我倒是希望会在七日后。”路易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突又严肃说道,“参谋长,以后无论在哪里,请叫我将军或伯爵。”
“是!”贝尔蒂埃反应很快,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失误。
同一日,一支由一百艘运输船、十艘战列舰、七艘护卫舰组成的庞大舰队离开荷兰,浩浩荡荡开入了茫茫北海。迪昂率领的卢瓦尔军团正在这支舰队中。为了此次登陆,路易将所能调拨的运输船都调了过去,将所能征收的商船全部征收了,可因为时间紧促,也只有这一百艘运输船。
路易身处加莱,看不见浩浩荡荡地船队开入大海,可依照计划,他算准了迪昂出发的时间,因此,在船队离开港口之时,他也在加莱看着地图预测。
在他的计算中,如果一切顺利,迪昂将会于24日或25日抵达苏格兰,一周之内,伦敦方面便会调主力陆军前往迎敌。之后,他便能率领近卫军自多佛尔一线登陆,孔蒂亲王也会从爱尔兰出兵支援。一周之内,他的十多万大军便可以一齐出现在不列颠岛上。
“太好了。”他猛拍了一下桌子,随即兴奋地在屋中来回踱步。经历过多次战争的他,还是第一次在战前便感觉到胜券在握。想起多年前在伦敦所受到的屈辱,想起葬在加莱附近的丽雅?德?博蒙小姐,他的心中便充满了复仇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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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来回奔走,不断对贝尔蒂埃重复说道:“调令舰队,要想办法引诱泰晤士河口的不列颠海军出来。胜利和失败都无所谓,只是要让他们知道我们会从泰晤士河口溯流而上,就和一个世纪前的荷兰人做的一样。”
由于时间紧促,所以法兰西并没有准备过多的船只用来登陆,此次去苏格兰的只有卢瓦尔军团便是这一原因。这一点不列颠人不可能不知道,而路易便是要利用这一点来出奇制胜。运输船没有用还可以用战舰,战舰再不够还可以用手划船。加莱与多佛尔距离太近,即使是用古罗马时期的船只也可以平安横渡,而这些小船便可以起到突袭的作用。不过,这一招的弱点便是不列颠海军舰队,只需要一艘战列舰,登陆便可能中断,所以在此之前,需要拖住。
11月25日凌晨,卢瓦尔军团先锋登陆爱尔兰附近海滩,到了当日中午,全军团四万人全部集结于岸上,由于登陆地点偏僻,故而直到当日夜晚,爱丁堡驻守部队的司令官阿盖尔公爵才知道此事。
同一日,盼望已久的大雾终于出现在了海峡上。
路易在海边望着白蒙蒙地雾气,心情已经激动得按耐不住。他真想立刻渡海,可又知道必须再等几日,等到不列颠人将南部的驻军大量北调之后,才能从容渡海。
“将军。”
路易闻声转身,只见贝尔蒂埃带着一位身材单薄、军官打扮的人走了过来。
“有什么事吗?”路易问话的同时下意识地打量了一番那位在贝尔蒂埃身后的军官,只见他低着头,令人看不见脸,但一头披肩的褐色长发却显得极为飘逸;他的身材瘦弱,与军营中的五大三粗的男人有极大差别,仿佛从小营养不良一般。
贝尔蒂埃侧身让位,指着身后军官介绍道:“他是巴黎任命的您的副官,名字是……”
“威廉?菲利普。”军官嗓音清朗,却令路易觉得异样。
“威廉?菲利普?”路易总觉得这个“威廉”有些与众不同,可又看不出有什么问题,于是便问道,“是陆军大臣任命你来的?”
“不。”“威廉”摇了摇头,同时,贝尔蒂埃伸出右手,递上了一封已经开封的信件。
路易接过信件,看了一眼,不禁笑了笑,道:“原来是栋雷米女公爵介绍的,看来没有问题了。”安娜的字迹他认得,信中还有一些防伪记号证明这并非伪造,既然是安娜的人就不可能有问题,况且他身边也确实需要缺一个秘书性质的副官。
路易收起信件,不解地问道:“威廉?菲利普准尉,你为什么总是低着头?”
“抱歉,将军。”说着,“威廉”抬起了头。
路易惊讶了,因为他看到了一张本应该属于女人的英俊脸孔,但更令他惊讶的却是他发现曾经在某个地方见过这张脸,可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
ps:猜猜这个“威廉”是谁。
拜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