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未若见卫哲脸色有点不对劲儿,正要问他出了什么事,钱含辛的电话也响了,是她哥哥打来的。
钱含辛跑出去接电话,卫哲跟周琰使了个眼色,周琰就自觉地离开餐厅回去收拾东西了。
卫哲看着柳未若说:“是你家里出了点事。”
“啊?”柳未若有些吃惊,“出了什么事?!”。
为什么她一点消息都没有?
卫哲说:“先回去吧,你也别着急乱想了。”
“不是,你得先告诉我出了什么事啊!”
卫哲还在犹豫该怎么说,钱含辛呼啦一声拉开餐厅的幛子,也不管其他客人,站在门口朝柳未若大声道:
“若若!你爸爸受伤了!”
柳未若的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不管不顾的就往钱含辛身边跑,鞋业没穿就要出门,卫哲赶紧把她的鞋从柜子里拎出来,拉着她换上。
钱含辛叫保镖去开车,一行人急急忙忙的跑出去,柳未若一边跑一边问:
“我爸怎么会受伤!严重吗!”
“我哥给我打电话,说你爸在回家的路上被人打了埋伏,肩膀上挨了一枪,现在警察全城出动在搜那个持枪伤人的家伙,但是没有找到。”
柳未若的脑袋嗡的一声就炸开了。
挨了一枪……挨了一枪……挨了一枪!
钱含辛接着又说:“不过子弹从身体里穿过去了,是贯穿伤,还好,不用动手术。”
柳未若说:“不管怎么样,被枪打了都不是闹着玩的。为什么没有人通知我!为什么我爸爸受伤的消息还要你们来告诉我呢!”
一行人跳上了车,周琰收拾好他们行李,结过账,开车紧随其后,目标都是最近的机场。
柳未若打电话给她父亲的秘书,劈头就问为什么不先通知她,秘书说是老爷的吩咐,怕小姐担心,先通知卫少爷。
柳未若气得把秘书大骂一顿,问他:“难道我不是柳家的人了吗?”
秘书也不敢回嘴,只能在那边唯唯诺诺。
钱含辛脸色也不好,柳未若父亲的这个举动让她觉得莫名其妙,又想起自家父母说过的话: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到时候就是别家人了。
她之所以过得这么逍遥,从来不为钱家的家业着想,是因为她一早就知道,家业都是哥哥的,她什么也没有。
不服气吗?肯定有的。
去争抢吗?她觉得自己也没那个能力。反正哥哥够疼她,什么事都惯着她,反而是父母倒过来觉得她哥哥太宠着她,给她惯坏了。但他们也没真正出面干预过什么。
而钱含辛也懂得,你不管怎么努力争抢奋力表现,不管怎么优秀过人建功立业,不喜欢你的人,就是不喜欢你,和你无关。
柳未若气得直哭,卫哲想把她抱在怀里,被她一把推开。
卫哲劝她道:“你也别哭,家里出事儿第一个通知男人,也是正常的。我知道了你不就也知道了吗?”
柳未若说:“我才是柳家的亲生女儿!为什么出事儿了根本想不到我?是嫌我没用,扛不住事儿吗?”
钱含辛在旁边冷冷的说:“咱们就是没用,扛不住事儿,怎么了?你就承认呗。都是吃白饭的,你撒什么泼。”
她说这话火药味儿很重,连卫哲心里都有些不舒服,柳未若却没发脾气,愣愣的看了钱含辛一眼,硬是没说话,只咬着嘴唇流眼泪。
车上一阵沉默,好久之后,钱含辛忽然说:“若若,你的公司什么时候注册?我也参点股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柳未若接过卫哲递给她的手绢擦擦眼泪,说:“哟,钱大小姐什么时候看得上我们这种小公司了?”
钱含辛苦笑了一下,说:“你知道,我哥虽然对我好,但是管的也严,我可以随便买东西,却不可以随便投资,不过我想,要是你的公司,他应该不会说什么的。他就是控制欲强,怕我被骗,你总不会骗我吧?”
柳未若想了想,说:“可是我有可能会被别人骗啊,到时候再连累你。”
钱含辛淡淡的说:“那无所谓了,反正也没几个钱儿。”
到达机场,买了机票,飞机起飞,再降落,已是深夜。
一行人直奔医院,刘向从里面走出来跟卫哲打招呼,凑在他耳边说:
“伯父的伤没什么大碍,就是身边的安保人员该好好查查了。”
卫哲当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当即从自己身边抽人守在医院里,钱含辛忽然把柳未若拉在自己身边说:
“若若身边我来安排,你放心吧。”
卫哲脸色一黑:“我老婆,为什么要你来安排?”
钱含辛只是冷眼看着他,也不回答,一副“姑奶奶决定的事情就是不能改”的表情。
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卫哲居然妥协了:“可以,你要是没保护好她,我可连你哥哥的面子也不给了。”
钱含辛冷笑道:“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钱含辛又对身后的人说:“你们几个守在这里,帮卫少爷的忙,我想他的人手也是不够的。”
卫哲像是琢磨透她的心思似的,什么也没说,就让她派的人守在病房外头。
柳未若还没回过神来,没有去分析钱含辛和卫哲的这一出争锋相对。钱含辛看二愣子似的看着她:
“你是不是傻?我就问你,为啥你家出事了,你家人第一时间是通知卫哲?你好好想象,你爸要是不在了,这整个家业是到谁的手里?卫哲可是你爸选定的继承人,不惜勉强你嫁给他,你又焉能确定卫哲不想早点接手你家的产业?”
柳未若终于回过味儿来,背后起了一层冷汗,她又不大愿意相信:“卫哲他何必呢?迟早要到他手上的产业……”
钱含辛只回了她四个字:“夜长梦多。”
两个姑娘于是守在柳毅成的房间里,寸步不离。
卫哲进病房里查看了一番,和柳毅成身边的几个秘书说了说话,就出去抽烟了。
周琰在他旁边,有些无奈的说:“姓钱的丫头倒是反应快,只是怀疑错了人。”
卫哲冷笑了一声:“我要是有什么想法,恐怕我岳父现在都不会待在这里,等她知道的时候,骨头都已经化成灰了。”
周琰也不知道怎么说,只好道:“小丫头嘛,爱胡思乱想。她到现在恐怕还没发现柳子清失踪了吧?”
卫哲道:“发现估计是发现了,只是没有往其他方面想。那个孩子就够她们折腾一番了。”
“少爷就由着姓柳的折腾?听说他最近和他弟弟联系得挺频繁。”
“我把他弟弟收在身边,这么明显的一招他也能上当的话,只能证明他就这点水平了。还是跟着道上混了二十几年的人,找个杀手也能打偏……啧啧,你说我该感谢他还是不该感谢他?”
周琰没说什么。
其实他们早就查出了柳子清的底细,尤其是他弟弟忽然出现之后,对柳子清的监控就更为密切。柳子清的母亲当年也算是个传奇人物,同柳毅成,柳子清两兄弟的生父和害死柳未若母亲的幕后黑手都有一腿,最后却谁也没跟,带着孩子远走他乡。
二十年后,她又忽然带着小儿子回来,这不得不叫人起疑。
这个女人使得一手好计谋,这么多年,居然能够让柳毅成以为柳子清是自己的私生子,哄得他连亲子鉴定也不肯相信,真是不知道她使了什么样的手段,把这个曾经叱咤风云的男人迷的神魂颠倒。
柳未若却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在卫哲看来,这实在是不可理喻的。连身边暗藏的敌人都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被整死了,都不知道为什么。可他又觉得这样也挺好,什么也不知道,就意味着可以不用伤心也不用操心,不用整天猜忌怀疑,傻白甜的过日子,也挺好。
谁知命运还给他们开了一个玩笑。就像二十几年前柳毅成无法自拔的爱上柳子清的母亲一样,二十年后,柳未若居然也无法自拔的爱上了柳子清,这是一种怎么样强大的宿命啊。
卫哲真是想给老天爷寄刀片儿。
每到这个时候,他就会反复的想起在美国的那个夜晚,趁着酒劲儿,他得到了宛如白纸一张的柳未若。她完完全全是他的,只有这件事情能够带给他足够的安慰。虽然这件事情听起来很可悲。
钱卓绝给他打了个电话,说:“我妹妹给你添麻烦了。”
卫哲说:“没事儿,正好借用你们家的人手。”
又说:“怎么,你不怀疑我居心叵测吗?”
钱卓绝冷笑一声:“我又不傻。”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卫哲心想,钱卓绝这个电话来得真是时候。他平常哪儿会注意这些事情?
这个人真是心思缜密,城府极深,多半已经想到自己要借此机会除掉柳子清了。到时候,柳家的基业几乎可以说就是他卫哲的。到那个时候,卫家和柳家才算真正的融合,而卫家也才能引起钱家的重视。
钱卓绝大概是预测到了那一天,才会现在就表现出对卫家的兴趣吧。
有这么一个对手在身边,卫哲才是不能放松的。至于柳子清……老实说他并不放在心上。
作死的人不管潜伏多久,始终都是要出来作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