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子威还在刘向“出柜”的信息中迷茫,耳边忽然哗啦的一声水流声传来,他转过头看去,只见卫哲端着煮面锅的两个耳朵,把整锅东西倒进过滤的容器里,然后把黄澄澄的意大利面捞出来倒进锅里。
鲜红的番茄肉酱瞬间包围了黄澄澄的面条,香气扑鼻。柳未若忽然一阵恶心,慌忙抓起刘向办公桌旁边的垃圾桶来吐在里面。
卫哲赶紧扔下铲子跑到她身边,一边帮她拍着背顺气,一边问:“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能闻面味儿?”
柳未若吐干净了,刘向给她递过来一杯水,她接过杯子漱了漱口,说:
“没有,就是……我就是看到这红红黄黄的,忽然想起了……想起了……”
卫哲心里就明白了,她大概是想起了不久前的那一场恶战,毕竟她看到了警察浑身是血的样子。
“怕血啊……那干嘛还要吃什么茄酱面,你是不是找抽?”
柳未若按着胸口强忍住恶心的感觉继续说:“不应该啊,我,我怎么会怕血呢……”
“行了行了,你先回去吧,你要是想吃,我给你做蒜香味儿的。”
柳未若挥挥手说:“让他们做吧,你推我回去。”
卫哲巴不得一声,推着她要走,刘向指了指后面说:“你得给我收拾干净了呀。”
卫哲指了指武子威:“让他收拾。”
刘向听了说:“也对,反正他现在当惯了奴隶了。”
“你丫说什么呐!”武子威不服气的反驳,但是卫哲头也不回的出门了,柳未若还特可恶的回过头对他说了句“辛苦你了”,武子威怎么听怎么觉得像是在嘲笑他。
我宠着我媳妇儿,给我媳妇儿当牛做马怎么了?我碍着谁了?换了你们任何一个人,能把钱家大小姐都拿下吗?哼!你们这一定是在嫉妒!
武子威骂骂咧咧的去洗碗,刘向把垃圾桶拿到外面去扔了,回来的路上又领了个新的。结果他回来就看见武子威抱着一个大盆儿,在那里吸溜面条儿呢。
刘向皱着眉头:“你干嘛?”
武子威咬断口里的面条儿,对他说:“你别说,这玩意儿还真好吃!卫哲那小子手艺真不错。可惜他老婆成天吐,也吃不了了。”
刘向无奈的背过去整理资料,任武子威在他身后吸溜吃面条儿。他今天本来该休假的,结果柳未若又闹了这么一出。他有时候都觉得好累,为什么就不能让他好好休息休息。
人事纷繁复杂,到哪里也躲不过,他最近都觉得只有刘源远那儿能让他放松放松了。
武子威一边吃着面条儿,一边吧唧吧唧嘴儿,还一边自言自语:“孕妇真的那么娇贵吗?动不动就吐。”
刘向头也不回的答了他一句:“还动不动就发脾气呢。”
武子威一脸懵逼:“卧槽?那我们家那位不会是怀孕了吧?”
刘向说:“那她估计怀了得有二十年了。”
武子威有点不满:“你什么意思?”
刘向说:“你第一天混啊?钱家大小姐什么脾气你不知道?她干过的可恶事儿多了去了,她读中学的时候,有一阵学校有学生被打住院,那基本上不是她干的,就是为了她干的。还有卫哲那个老婆,也是个狠角色,当年那断人手指头的事儿,你是不知道的,我亲眼见到那几个学生被送进来,你们大概就以为就断了人几根手指头吧?我可知道得清清楚楚,有几个男的蛋都被她给踩爆了。”
“嘶……”武子威听得倒抽一口凉气,“不至于吧,他们到底干什么啦?我就听说是欺负了人啊。”
刘向想了想,说:“不过也活该,那几个男的不安好心,想占你女朋友便宜,听说衣服都扒了,也幸好卫哲他老婆路过,气得削了那扒衣服的男的几根手指头。”
武子威听了,啐了一口道:“我呸,那男的活该,人才多大啊!也算那个男的走运,这要是在我们那儿,是要扔进监狱里让人爆菊的。哦,我跟你说爆菊这个字儿你不会反感吧?你和那小娘娘腔应该是你爆他不是他爆你吧?”
刘向难得的爆了句粗口:“滚你娘的。”
武子威扒拉完最后两口面,把盆儿一扔,说:“我去看我女朋友去,免得她和卫哲又吵起来。”
说完一溜烟儿跑了。
刘向朝他的背影又骂了几句,无奈的看着满桌狼藉,心想,这要是那个小厨子在,一会儿工夫就收拾妥帖了。
想着想着就有点控制不住了,掏出手机给刘源远打了个电话。
刘源远接电话有个习惯,永远不会秒接,就算他再怎么喜欢你,想钓你,接电话都是端着,总得响铃响到一半儿,你又有点不耐烦,又不能挂电话的时候,他才懒洋洋的接起来,语气一副刚刚忙完的样子,也许他可能刚刚睡醒在抠脚。
“喂?亲爱的,你不是在加班吗?”
刘向虽然和他在一起了,但是还是觉得这声“亲爱的”叫得有点太肉麻,叫人后脖子一哆嗦。
“你有空?”
刘源远从他电话开始响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补妆了,对着镜子这儿瞧瞧那儿看看,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过去,声音却偏偏不疾不徐的:
“没呢,这儿刚好来了几桌预定。”
“推了。”
“推了?那可不行,我不做生意,你给我钱啊?”
“我给。来我办公室。”
“好吧……”
刘源远说完就赶紧按掉了电话,从镜子前面跳起来老高,然后转着圈儿拍手。
办公室……医生……护士……手术台play……他想了好久了!这回终于要实现了!
赶紧把自己拾掇了一番,刘源远开着车就往刘向的医院里赶。他还是第一次去刘向工作的地方,整个人都觉得好紧张,有一种丑媳妇就要见公婆的慌乱感觉,但同时又有了一种就要登堂入室的期待感,心情是又紧张,又激动。
到了医院门口,才发现这家医院真是不简单,虽然装修得没有多张扬,但是车库里停的那些车可没有一辆是便宜货,是属于看到车型或者车牌儿你就不想惹的角色。
停好车,还有一个人给他带路,这让刘源远觉得好新鲜。他虽然知道刘向是这家医院的继承人,而他也不是没有跟过这号儿大少爷一类的人物,可他还是觉得很新鲜,大概因为是刘向的缘故吧?爱情真是让人变得很白痴,原本司空见惯的情况都能变得如此动人心弦。
跟着那个人走到刘向的办公室,本来满心的期待,忽然就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
“……刘向,你和你同事在这儿拿意大利面互相打了一架吗?”
刘源远目瞪口呆的问。
刘向说:“没有,朋友在这儿煮了个面,结果弄成这样了,你给收拾收拾。”
刘源远不满的说:“我就是你的仆人吗?随时给你收拾房间是吗?”
刘向说:“厨房还有谁比你熟悉?有些东西不知道怎么清得掉,只好找你了。”
这对刘向来说明明是句没有带什么感情因素或修辞手段的大实话,听在刘源远的耳朵里却竟是好高的赞美,简直比蜜还甜。
他羞涩的一笑,走到那个根本不能被称为厨房的,只有一个小灶和几个锅碗瓢盆的地方,挽起袖子说:
“围裙有吗?”
刘向想了想,说:“被卫哲穿走了,那后面有一次性的手术服,你拿来代替吧。”
刘源远心花怒放,这就开始制服play了?忙说:“好啊好啊!”
于是从刘向的更衣柜里找出来绿色的一次性手术服,在手上拿了一会儿,又跟刘向说:
“你来帮我穿吧,人家不会。”
刘向不耐烦的说:“跟围裙一样的!”
刘源远固执的说:“不会!”
刘向看了他一眼,见他嘟着个嘴,受了好大委屈似的,又觉得有点过意不去,毕竟是自己一个电话就让他跑过来,还让他收拾东西。于是就走过去帮他穿上了手术服,系好带之,最后在他腰上拍了一下:
“好了。”
刘源远朝他暧昧的一笑,转过身开始洗东西。他刷盘子的时候倒是非常认真。刘向记得他曾经说过,他自己在当厨师以前,在一家饭店里做学徒,那家饭店是家族经营,老板厨艺非常高潮,但是对待弟子也很严格,不仅给的工资很少,而且还常常让弟子工作很长时间。
在那家店里学习厨艺,得从洗碗开始,到买菜,洗菜,切菜,每样至少要学一年以上,学到能切菜就得四年了,要掌勺,还得再练。他那时候学洗碗,只要有一点儿没洗干净就会被师傅大骂,所以就练就了一副哪怕是睡着了也能把碗洗得干干净净的好本事。
刘向听了之后,就觉得他也挺不容易的。因为他自己也是深有感触,他们在手术台上,也是不管什么情况下都不能出岔子,否则就可能是一条人命。那种精神高度紧张的感觉,一般人恐怕是体会不到的吧。
这也让他产生了一点共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