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我的确很佩服他,刚刚只顾着和他说话,完全没注意到有人过来了,而他可是背对着路口啊,这都能察觉到,太让人惊恐了。
“走吧。”他没有多说,探出头看了看,然后招手示意我跟上。
我踩着小碎步追他出去,只见黄毛已经走远,很快就消失在下一个路口转角。
“我们跟紧点吧。”我想追上去。
他伸手拦了一下我:“不用,他肯定会从最近的西门出去,这么偏远的地方,他肯定是开车过来的,我们走再快也跟不上了。”
“啊?那怎么办?”我问。
周时抬手扔给我一把车钥匙:“我的车跟你停在北门了,你去开过来,银色k1071,我在西门口等你,要快。”
我才接稳车钥匙,周时又赶着催促我:“跑着去,不要磨蹭。”
“好、好。”我不敢再多话耽搁时间,一溜小跑往北门去。
到北门口按了下车钥匙,果然见一脸银色小轿闪灯了,原来周时就是用这辆车跟踪我的,可我怎么一点都没注意到呢。
现在也不是多想的时候,我开了车往西门绕去,周时果然已经等在那里了。周时示意我下车,然后他自己坐上了驾驶座,我也来不及换边,就坐到后座去了。
“人呢?已经走了?”我四处都不见有别的车影子。
“走了。”周时紧接着发动车子就往前开去。
“那怎么追?”
“他往北进城去了,这条路直走五百米才是第一个路口,有红绿灯,遇上红灯我们就还有戏。”周时加快了车速,很快红绿灯就出现在眼前,可是明晃晃的红灯正亮,前方却一辆车都没有。
“看来还是晚了。”我叹气。
周时不语,一把方向往右转了。
“为什么走这条?”要是我就搏一搏直行,直行进城更快啊。
“我不会算错的,这个红绿灯路口,灯亮三十秒,绝不可能已经错过了,不用等灯就可以走的,只有右转。”
说话间,视线前方就出现了一辆小型面包车,而周时也放慢了车速,不用说那面包车肯定就是黄毛的车了。
“你真厉害。”我由衷的夸奖他。
周时却没有作声,从后视镜里我可以看见他紧拧的眉头。
“怎么了?难道还是跟丢了?”我担心的问。
周时摇了摇头:“不,我总觉得他开得太慢了。”
“那不好吗?要是他开快了,我们岂不是就追不上了。”
周时又再次不语,面色凝重的不知沉思着什么。
我猜不透他的心思,也不敢多言语,毕竟在这件事上他才是专家。车子默默地跟了一会儿,那小面包车又是一个右转,看样子黄毛不想进城啊,转了这么两道,那又是城郊的方向了。
我记得这边往外出去十公里就是城属的最后一个村庄——白庄,再往前走就是乡道,路边只有高山和大河,要走上近百里路才能到达下个城市。黄毛不可能开到邻近的城市去,那他就是要去白庄咯。
“报警。”
我正猜测着黄毛的去向,周时突然冷不丁一句话打断了我的思路。
“啊?”
“你直接报警的话,警察会来的比较快吧?”
“所以呢?”我还不明白,这黄毛也没停车的迹象,现在报警未免太早了吧。
“我们被发现了。”周时的眼睛瞟向了后视镜。
我往后看去,后面好几辆车呢,大大小小都有,毕竟这是出城的道路,车多也不奇怪啊,我不明白周时是怎么看出来的。
“前面那小子故意在钓我们呢,上个路口的红绿灯他明明能过去却放慢了车速,磨蹭到红灯亮起,就是怕我们跟丢了。”
“这、怎么会?他要是发现自己被跟踪了不应该赶快跑吗?为什么还要等我们?”逻辑上说不通啊。
周时冷笑了一下:“跑可不是生存之道,遇到危险会跑的是动物,遇到危险想铲除危险的才是人。”
“啊?”
周时又透过后视镜瞄了一眼,问我道:“你看见了吗,后面那辆大卡。”
“看见了。”
“没装货。”
“你怎么知道?”
“看车轮。”
“所以呢?”
“它一直跟在我们后面,时不时占着线,也不让别的车卡进来,只要我们现在一调头往回走,它立马就能撞上来。”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就这路况,发生这种碰撞,那岂不是死定了。
“所以我们只能跟着他们走了?”我悬着一颗心。
“哼。”周时又是一声冷笑:“走不了多久了,出城的隧道一过,就是大下坡,那就是解决我们最好的地方。”
“不、不至于吧,这么明目张胆的杀人灭口?”那段路我走过,算是事故多发路段,倒时候就是一起交通事故,谁都发现不了。
“你以为呢叶老师?你觉得你在跟的是什么人?街边的小混混吗?”
“操!”我不自觉骂了粗口,然后立马掏电话打给刘英勋,再晚就来不及了,唯一能救我们的就是隧道前的临检点,让他们把大车拦下来我们就有希望。
没想我刚拨通还没说话呢,周时突然就加速了,我整个人往前一倾撞到前座椅上,手机也飞出去了。
我捂着鼻子忍着眼泪直起身来,问他:“你干嘛?”
“系好安全带。”周时说完这句话,就直朝面包车撞去。
我整个人惊讶到说不出话,这是要同归于尽吗?眼前两车临近了,我才幡醒顿时一阵手忙脚乱,也不知道是该先找电话还是先系安全带。
意想中的碰撞并没有来临,面包车也一阵提速,却就是占着线不让我们过,周时发狠把油门踩到了底,面包车始终不比我们,提不上这个速度,终于怂了让到了一旁。
周时顺利超车过去,我心里提着的一口气才松懈下来,但接下来的一回头,却又让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那辆大卡一直跟我们很近,现在估计是看我们要跑了,更是疯狂地追上来。
好在它被落下去的面包车别了一下,距离瞬间拉开了一段,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周时的车速又慢了下来,大卡又近了。
就这么几分钟的时间,我感觉心脏病都要犯了。
“什么情况呀?”我回头问周时。
“没油了。”周时倒是说得很淡定。
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此时此刻……在这种命悬一刻的时候,他居然告诉没油了!
我觉得是时候留遗言了:“周大哥,真的,谢谢你这么豁出命的帮我————”
“我”字还没说完,周时一个急转,将车拐下了路边一条田间小道,就那种刚刚够小轿车四个轮子放的泥巴路,车速太快,周时也控制不好方向,我们往前蹿了一截,轮子就整个掉到路下边田里陷住了。
这一顿颠簸,差点没把我五脏六腑都颠出来,我甚至都觉得我闪到腰了,疼的我趴在后座就起不来。
“快下车。”周时急促的声音响起“他们来了。”
听到这话,什么疼都顾不得了,立马撑着起来。
下车一看,可不是,这路大卡车下不来,他们就停在了路边,车上的人全下来了,各种棍棒提着就冲我们直来。那人数,说不上多吧,但对我们俩人也是绰绰有余。
周时拉过我就往前跑,可前方也没路,这一片也没村庄没住户,这个季节田地都收了,更不可能有守田的人,只有光秃秃淤泥一片,四面开阔,无处可躲。
重点还是,再往前就是山,还是那种爬不上去的峭壁山,也不能指望路上车会停下来救我们,他们被大卡挡住了视线看不看得到都是个问题。
感觉我们就这么跑着只是徒劳,何况我还快跑不动了。
“你为什么今天就不带枪呢?”我上气不接不下地问向周时。
要是那样的话我们还有胜算,性命当头也不顾这种地方开枪会是什么后果了。
“你觉得你这话合理吗叶老师,枪可是违禁品。”周时的声音到比我镇定地多。
他居然还好意思说这种话,上次把枪塞我包里的是谁啊!在城里乱晃的时候都敢随身带这种违禁品,偏偏今天没带,车也不加满油,我简直怀疑天要绝我。
终于跑到山崖下,没处可去了,我们只能停下来,身后那几个人料定了我们跑不掉,也不追了,就那么不紧不慢的走过来。
我背靠着岩石,侧头看向周时,他脱了外套随手扔地上,已经做好要打斗的准备。
我突然觉得很对不起他,便开口道歉:“对不起啊,连累你了。”
周时没理会我的歉意,眼睛直盯前方,嘱咐我道:“待会儿你找着机会就跑,往公路上跑。”
他这么一说,更是让我歉意加倍:“你放心我不会丢下你的……”
“行了。”周时打断了我的话“其实你跑掉的希望也不大,不用太当真。”
好吧,我真是猜不透这个人,我在地上摸索块石头,还没我巴掌大,也不知道能起什么鸟用,但我拿着能安心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