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雪似笑非笑的看向巫月,“这房门未打开一下,你是如何将念慈姑娘藏起来的?或者说,你杀了她?”
说着,巫雪惊慌的撑大了眸子,掩住了唇,又钻到了大皇子夜玄铭的怀中,仿若受到了莫大的惊吓。
你杀了她?
巫雪的这几个字仿若一直毒箭倏的就射中了夜玄霖的心口,他的心骤然一痛,猛然转身看向巫月,“你杀了她?”
呵!
巫月心中冷笑一声,这个瞬间,她忽然明白夜锦衣走的时候提醒她的那几句话是什么意思。
念慈死了,二皇子会怎样?
人总是有感情的,毕竟念慈也陪了他几年,或许会有些伤心吧。
那二皇子伤心了,难过了,会有谁最高兴?
那自然就非大皇子莫属了。
因为如今,二皇子和三皇子是联盟的状态,而他们呈到大理寺的那份状子,更是能看出他们与大皇子是对立的。
所以,此刻巫雪和郭权对她的穷追猛打,甚至诱导夜玄霖往念慈已死的方向上去想,足以说明念慈的死与他们脱不了干系。
“二皇子,杀人也需要理由吧?你倒是给我一个杀人的理由啊?”巫月唇角勾起一抹嘲讽道。
“嗤,杀人还需要理由吗?”
巫月话音一落,夜玄霖还未开口,一旁的郭权已然再次按捺不住嗤笑出声。
“本皇子只问你,念慈呢?”夜玄霖向巫月逼近一步。
此刻,只要一想到巫雪所说的那种可能,他心里就莫名的有些发慌。
他不清楚这发慌的原因,却清楚,他一定必须、立刻、马上找到念慈。
“巫月姑娘,”揽着巫雪的夜玄铭突然开口道,“如今你监管大理寺,本皇子相信你不可能做出这种知法犯法的事,只是,这念慈姑娘日后便是二皇子的侧妃,不容有半分闪失,倘若你坚持不交出念慈姑娘,本皇子就下令让人搜了。”
所有人都看到念慈进了这厢房,所以,念慈此刻必定在这厢房之中。
“来人,搜!”
巫月的眸光转向三皇子夜玄泽,夜玄泽却别开了眸光。
虽然他此时不想得罪巫月,可眼前这景象的确是古怪的很,说不定念慈还真是被人害了。
其实,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夜玄霖对念慈的那份感情,或许他比夜玄霖看得更清楚一些。
所以,此刻,他不能插手半分,不然日后夜玄霖必定与他生了罅隙。
巫月什么都还来不及做,大皇子的命令已下,十几名侍卫蜂拥而入,已在房中翻找起来,而郭权却已将眸光瞄向了刚才假扮念慈的花影,手屈指成爪便向花影的脖颈而去。
“郭权,你要做什么?”巫月惊恐的双眸瞬间撑大。
“莫名潜入三皇子府,意欲图谋不轨,本将军自然杀得!”郭权口中这样说着,手下动作却没有慢了一分,在花影闪身避开的瞬间,他曲起的手指已然又并指成刀,向花影劈去。
“快来人,她要刺杀郭将军,将她拿下!”
巫雪藏在夜玄铭怀中尖叫了一声,当下就分出四五名侍卫冲花影而去。
趁此混乱之际,萍儿从地上爬起,紧紧
将巫月护在身后,刀剑无影,到时候万一有什么不测……
花影的武功虽说不错,但碰上郭权,又是四五名侍卫同时围攻,瞬间就落了下风。
巫月有心叫出叶影帮忙,可又怕连叶影也陷进去,犹豫了一下,冲花影喊道,“走,快走呀!”
众目睽睽之下,夜玄霖和巫雪的眸光更是死死的粘在她身上,她连偷偷放暗器都不能。
花影也知道再待下去,讨不到半分好处,身形一晃,手中的软剑逼退一名侍卫之后,闪身便向房顶而去。
瞬间,屋顶被掀起一个大洞,倾盆的大雨当下倒灌进来。
郭权身形一动,竟然从那房顶豁开的口子追了出去。
“快去帮忙!”巫月对着虚空喊了一句。
叶影应该能听懂她的意思吧。
巫月心中浮起一抹苦笑,一种无力感也在她四肢百骸蔓延,一切还是势力为尊,再多的虚名也是假的。
她,实在是太弱了,太弱了!
“找到了!”
就在此时,一名侍卫的声音传来。
“念慈!”夜玄霖当下大步走向靠西墙放着的一个红漆木箱。
只望那箱中看了一眼,夜玄霖便如遭雷劈,怔在当场。
箱子中躺着的是念慈,眸子撑的大大的,面皮青紫,唇角还挂着一抹发黑的血渍。
“念慈?”夜玄霖又颤颤唤了一声,踱步走近那木箱,伸手想去触碰箱中的女子,可那手颤抖着,却落不下去。
他的心,好痛,好痛!
这一刻,他忽然响起了他第一次见她的情景。他目光扫过去时,所有的女子都低眉颔首,唯有她看到他时,冲他灿然一笑。
他的心,便被那明媚的笑容晃了一下,之后,他就决定将她留下。
他甚至都没有问过她叫什么名字,只告诉她,“从今之后,你叫念慈。”
她也没有多言,只笑盈盈的冲他行礼道,“念慈多谢殿下赐名。”
他记得他从舅母那打听到他的喜好,亲手做了绿豆糕给他。
他竟然清楚的记得,她端来绿豆糕的时候,鼻尖和下颌处还沾染着绿豆面。
这么小的细节,他竟然记得?
他记得那一夜他对着明月醉酒,他饮一杯,她饮一杯。
他说,“念慈,你又不会喝酒,不必陪我。”
她垂眸道,“念慈只是想尝一尝殿下心中的苦。”
忽然间,他又想到了刚才在殿门外巫月的话,她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她也有感情。
这一刻,他突然明白,那晚的酒,他饮下的是对青瓷的思念。
而她,饮下的,却是对他的思念。
青瓷?
忽然间,夜玄霖觉得这个名字好陌生,青瓷有没有陪他一起饮过酒?
好像没有。
青瓷的眸光,可曾在他身上有过停留?
好像没有。
青瓷眼中能看到的只有秦安。
青瓷,可曾为他做过绿豆糕?
好像没有。
青瓷好像都不知道他喜欢吃绿豆糕吧。
夜玄霖此刻才惊觉,这个叫做念慈的女子,和青瓷真的一点都不
像、一点都不像。
不,诚如适才巫月所言,念慈的容貌与青瓷有着几分相似,性子也有着几分相似。
可相似的毕竟太少太少,不同的太多太多。
他,怎么会一直以为念慈和青瓷这么相似呢?
他伤心的时候,青瓷不会看他一眼,但念慈却恨不得以身相代。
夜玄霖的身子颓然跪倒在箱子旁,凄厉的唤了一声。
“念!慈!”
只是简单的两个字,只是单纯的一个名字,却听得让人莫名的心酸。
“念慈!”突然有泪珠从夜玄霖眼角滚落,吧嗒,吧嗒滴在红漆地板上。
这眼泪,更如滴在人心上。
腐蚀的心,生疼。
“念慈!”夜玄霖的手终于抚上了念慈的小脸,那皮肤已然没了温度。
夜玄霖火热的心,也好似被人剜掉。
他好悔啊,为什么,他没有早一点明白,念慈与他而言,早不是念瓷了。
不然,为什么此刻,他看到念慈躺在这里一动不动,想到的是,愿意不惜一切代价再看一眼她的笑容,再听一次她的声音。
不然,为什么对青瓷,他能选择放手,可面对此刻躺在箱子里的念慈,一想到永不再见,他,便已痛不欲生。
此刻,他才明白,对青瓷,或许只是年少时的不服气,不服气他堂堂皇子,竟然输给了一名侍卫。
此刻,他才明白,对念慈,他才是爱。
不然,这么多年,他又怎会一直留她在身边,而再从未找过别人。
“念慈,念慈!”夜玄霖急切的唤着,“我,我会为你报仇的,你等着,你等着,我这就去杀了她。”
夜玄霖陡然起身,探手一把拔过身旁侍卫的长剑,喷火的眸光锁向巫月,举着手中的利剑,对着巫月的心口,急冲冲而去。
“二哥,使不得!”三皇子夜玄泽大惊失色,急匆匆上前阻拦。
“滚开!”
夜玄霖此刻眸中只有巫月,只有杀了念慈的巫月,哪还能听到别人说什么,他手臂一扬闪开夜玄泽,继续向巫月冲去。
适才,夜玄霖那一声悲恸的念慈的唤声,正击中巫月的心口,她正想着,是不是夜玄霖其实也是喜欢念慈的?
还没等她想明白是与不是,夜玄霖已然提剑气势汹汹冲她而来。
这满殿站着的人,除了三皇子拦了一下,再没有人阻拦。
“跑啊!”巫月一扯僵住的萍儿,转身就跑。
夜玄霖现在这模样,状若癫狂,哪是能听进去话的时候,好汉不吃眼前亏,她还是先溜了再说。
“叮!”就在巫月扯着萍儿从圈椅上挑起的瞬间,夜玄霖手中的长剑已然刺中圈椅。
一剑击空,夜玄霖手腕一转,将长剑拔出又向巫月刺去。
“巫月,你快跑!”
萍儿突然挣脱巫月的手,挡在了她身后。
随着“噗!”的一声闷响,血腥味当下在这潮湿的空气中弥漫开来。
“萍儿!”
巫月惊呼一声,转身要跑,手臂却一左一右被两名侍卫抓住。
夜玄霖手中长剑一转,对着巫月的心口直接就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