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有夜锦衣在,岂会尽如她意?
夜锦衣手腕一动,幽黑的长鞭再次吞吐而出,不待那银钗碰到纤云,便已缠上巫雪握着银钗的手腕。
继而,他手臂一扬,巫雪便被甩入空中,向上,向上……
在她的尖叫声中撞上房梁,又在她的尖叫声中向地面砸去。
虽夜玄铭对巫雪也说不上喜欢或是不喜欢,但毕竟她姓巫,毕竟还有得巫女者得天下的说法,所以,他不能对她坐视不理。
因此,眼看她就要砸到地板上,夜玄铭还是伸手去接了一下。
只是手刚伸出,夜锦衣的长鞭如灵蛇一般就向他手上咬去。
夜玄铭一惊,伸出去的手骤然一缩,那咬向他的长鞭也陡然调头,狠狠抽在了巫雪身上。
“啪……”
“啊……”
本要坠落的巫雪惨叫着被长鞭抽的再次向上飞去,狠狠撞上房梁,再落下,又被夜锦衣抽上去。
大殿之中每个角落都回荡着巫雪变调的惨叫声,渗的人头皮发麻,惊得屋外树叶上的雨珠儿扑簌簌直落。
更有不时被长鞭溅起的血珠在空中飘落,如一场血雨。
“啪!”
最后,夜锦衣,长鞭一甩将空中的巫雪猛然抽向夜玄铭。
夜玄铭本能接住,垂眸便看到怀中的巫雪衣衫褴褛、满身血迹,甚至连脸上都有两道血肉外翻的鞭痕。
他的怒气再也忍不住了。
“夜锦衣,你太过分了吧?”
不就是一个大理寺卿,不就是一个锦王吗?对他竟敢这般无礼?
不都说打狗还要看主人的吗?当着他的面,夜锦衣就敢这般毫不留情的鞭笞巫雪?
过分?夜锦衣横了一眼夜玄铭,幽黑的眸底浮起一抹讥讽,今日之事,大皇子敢说与自己无关吗?
他们要害念慈,他管不着。
但想要对付巫月,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
他收回眸光,手腕一动,将长鞭收回,瞥了眼面色惨白的纤云,扬声道,“石磊,将她押回大理寺,若有人想要劫持人犯,杀!”
这一声“杀”字,如惊雷在晴空炸响,更是气的夜玄铭一个倒仰。
夜锦衣这话,主要是说给他听的吧?
见夜锦衣没有辩驳,而大皇子又一直眸光凶狠的瞪着夜锦衣,一旁的巫月当下忍不住了。
“大皇子,莫非你的意思是说王爷打了巫雪是打错了?”
夜玄铭刷的将眸光转向巫月。
巫月却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已然竹筒倒豆般道,“别的且不说,这乌饭果,连三皇子妃都不认识,可见在天澜罕见至极。那纤云,一个小小的婢女,是如何弄到手的?哦,我还记得,念慈姑娘说,这乌饭果虽生于南荆和南巫,但在这两国,也算是罕有的。”
“可纤云送来的乌饭果,非常新鲜。所以,我很好奇,是谁负责将乌饭果从南荆或者南巫送至天澜?又交到纤云手上?而纤云一个婢女,为什么要杀念慈?不要说有什么宿仇,念慈性情温和的很,怕是那种有人欺负了她,她都不会还手的人。这样的
人,怎么可能会与人结仇?”
夜玄铭脸上的怒气又盛了三分,不过这次怒气却不是因夜锦衣的猖狂和巫月犀利的言辞,而是因为这怀中的巫雪。
这蠢货,用什么东西算计念慈不好,偏偏要用乌饭果。
这不是专门给人留下把柄吗?
愚不可及!枉他还这么信任她,将除掉念慈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她去做。
她倒好,念慈杀了,但离间二皇子和三皇子的效果却一点没有,还为此得罪了夜锦衣,得罪了巫月,想想大理寺此刻正查得他与郭松克扣军饷一案,他就恨不得一把掐死怀中这蠢货。
就在夜玄铭无意勒紧了怀中巫雪之际,巫月清脆的声音又道,“你说,若纤云就这样被大皇子你的王妃杀了,还怎么查?还有,大家会怎么想?会不会以为是巫雪做贼心虚?会不会以为巫雪如此做,是按大皇子你的意思办事?如今,大皇子还觉得王爷打巫雪打的不对吗?”
他能说不对吗?
他若说不对,那不就等于承认了巫雪是做贼心虚,承认了这幕后主谋是他。
“巫月姑娘言之有理,锦王爷打的对!”夜玄铭的后槽牙咬的生疼。
巫月莞尔一笑道,“大皇子不必介怀,我家王爷素来大度,不会和你一般计较的。”
夜锦衣的唇角无声抽了抽,看向巫月的眸光已如三月里醉人的春风,只一眼,便能让桃花十里,灼灼绽放。
他护她,她也护他。
这小混蛋,果然是暖心的紧。
而夜玄铭生生被气的一个倒仰,没控制住手中力道,硬是将怀中疼昏过去的巫雪给掐醒了。
“哎哟,”巫雪呻吟着醒转,一对上夜玄铭比今晨天色还要阴沉的脸色,当下将所有的痛,都吞咽了回去,她颤颤伸手,抚向自己生疼的脸颊。
之后,将手移开,手上,全是血迹。
巫雪的一颗心瞬间沉入谷底,她、她被毁容了吗?
“我,我的脸?纤云,拿……”她惊恐的尖叫起来,纤云的名字出口之后,她忽然又醒悟过来,纤云,纤云已经不在。
而心中本就气恼至极的夜玄铭一听到巫雪的鬼叫,和这不过脑子的话,当下将她甩给了一旁的婢女,“王妃受了惊吓,神智有些不清,送她回府。”
一直坐在榻上的脸色惨白的夜玄霖,此刻突然起身,冲巫月行了一礼道,“巫月姑娘,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
从夜锦衣开始询问、盘查起,他虽坐在这里未动分毫,但眸光却一直留意着这房中的每一个人。
陈卓雅的愤怒、不解他看到了,巫雪刚开始的紧逼、挑拨他也看到了,巫月的坦然,狡黠他看到了,夜锦衣的沉着、张狂他也看到了。
甚至,纤云在看到巫月手中画像时,眸中闪过的惊慌,向巫雪和夜玄铭身后闪躲的动作,他也看到了。再后来,巫雪的惊慌,夜玄铭的怒气……
一切的一切都已经说明,害死念慈的人不是巫月,而是纤云,或者说是巫雪,是夜玄铭。
虽然最近,他也帮着三皇子与大皇子暗中争斗,但其实从心底起,他对这些权
力的角逐是不屑的。
但不屑,并不代表他不懂。
无论是在天澜,还是在南荆,这宫中、朝堂的阴暗,争斗,他是见得多了。
所以,今日这事情,他其实只要冷静下来,便已能猜测到其中一二。
只是他被念慈的离世,被突然的心痛冲昏了头脑,此刻,再细细想来,若不是夜锦衣及时赶来,他怕是已经杀掉了巫月。
那后果,不堪设想。
而就在他没了理智的时候,他却记得,有人拽住了巫月,不让她逃。
显然,诚如夜锦衣所言,是有人想要借他的手,杀掉巫月。
呵呵呵!
那个位置,他偶尔虽也想一下,但却一直都没有那般看重。可此刻,他已下定决心,他一定要夺得那个位置。
然后,将那些害了念慈的人,一个个,一个个的碎尸万段、凌迟处死!
倘若夜玄铭知道因他离间二皇子和三皇子的计划,因念慈的死,彻底将二皇子逼到了自己的对立面上,他定然不会这样去做。
可这世间,又哪来的如果?
而巫月,不偏不倚的受了夜玄霖这一礼之后,才道,“二殿下,其实,如果念慈的魂魄没有走远,看到了今日这房中发生的一切,我想,她会很开心,很开心的。她今日还和我说,若殿下能真心待她,一天,足矣。”
“嗯。多谢巫月姑娘!”酸涩和痛楚如暴风雪一般再次将夜玄霖的心掩埋。
他就是这世间最大的傻子,自己最爱的姑娘就在自己的身边,他竟然不知。
待她离去之后,他才明白,他丢失了这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待她离去之后,他才明白,他的爱早来了,只是他一直执着于梦,而没有看见身边的那个她。
呼!
夜玄霖缓缓吐了口气,看向夜锦衣,“多谢王爷。既然已查处纤云是凶手,那就交给王爷处置吧。”
“今日之事,”他转眸扫了一眼房中诸人,“就到此为止吧。”
纵然知道凶手是巫雪、是夜玄铭,此刻却也无可奈何,皇上绝对不会为了念慈而同意处死巫雪和夜玄铭的。
所以,他将这仇恨放入心底,待来日,他登上那个位置之后,再将他们千刀万剐!
他抬腿,一步、一步走向念慈的尸首,“她怕吵,我带她走。”
他倾身,将念慈抱入怀中,低声道,“念慈,我带你回家,回我们的家。”
他忽然记起,他带着念慈第一次到他府门口的时候,念慈打量着府门,问他,“殿下,这是你的家吗?”
当时,他只淡淡看了她一眼,便大步向府中而去,没有回答她。
今日,他抱着她到府门口时,一定要回答她这个问题。
这是我们的家。
念慈,我的念慈。
目送夜玄霖的背影离去之后,夜玄铭收回眸光看向夜锦衣道,“锦王爷既然查了念慈姑娘一案,那不妨就再查一查大雨时那几名突然发疯的女子是怎么回事?”
刚有侍卫来告诉他,说他手下一将领的女儿被巫月灌了魅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