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颗小石粒就静静地躺在那里,它并不浑圆,甚至还带着些许棱角,可此刻沾染上了鲜血就像一颗艳红的朱砂!
众人的神情已经不只是诧异可以形容,石粒穿掌,这需要什么样的功力才能做到?
若那人射的是连吟碧的喉咙,恐怕现在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目光顺着那颗小石粒回移,只见走廊的另一端缓缓行来一人,他的步伐很轻却又很是稳健,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慑人气势,一身银色软甲紧紧地贴在他昂扬的身躯之上,红色的披风在身后无风自动。
离得静了,他的步伐微微顿住,只是在那里一站,便顿时给人一种渊渟岳峙高山仰止的凛然之势。
他眉峰似剑,薄唇如削,黑眸如霜冷冷地一扫,便让人心生畏惧,然目光却在望向场中女子时融入了一抹少见的柔情。
长安深吸了一口气,似乎不可置信一般地睁眼,再闭上,再睁眼,再闭上,眸中渐渐覆上了一层莹光,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最终泪水滑落,“啪嗒”一声染湿了裙角。
“再哭,可就不美了!”
男子无视周围的目光缓步上前,有些粗糙的指腹轻轻刮去长安腮边的泪痕,带着几许温柔,他嗓音淳厚,甚至泛着宠溺,在这样的时刻显得是如此地格格不入。
长安摇了摇头,并不因为他这突兀的动作而觉得有什么不妥,甚至原本忐忑不安的心却因为他的出现而渐渐变得安定了下来。
他明明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岷玉关与这里虽然不是隔着千里,但这来去耗费的时间却也不少,他眸中的疲惫显而易见,一身软甲甚至还来不及卸去,就犹如天神一般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也为她带来的新的希望。
她有很多话想对他说,也有无数的疑问堆积在心头,可眼下却不是说话的时候。
“你到底是谁?”
连吟碧扶着自己带血的手掌,眸中闪过恨意,却又在对方强大的气势下生出了一丝惧意,再看周遭的人,莫不是向后退了一大步,这男子虽然是一人前来,可那样生猛冷冽的气势却能抵得上千军万马。
秦暮离握紧了长安的手,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容,这才转向了连吟碧,冷声道:“连家竟然出了你这等败类,想必连锦的好日子也快到头了!”
“你……你竟敢直呼九千岁的名讳?”
连吟碧脸色大变,这人既然知道连锦的名讳,看来也是知道连锦九千岁的身份,在这样的情况下他都能说出如此霸道的话来,想必此人的身份必定不低,那一身甲胄更是来自军中,难不成是什么高官武将不成?
不外乎连吟碧横行北川多年却从来没有见过秦暮离,秦家虽有庄子在北川,但秦暮离却甚少来这里,有多余的时间他已是忙手于公事,哪有这般闲情逸致度假乡间。
“难道有名字还说不得了,真正是可笑!”
秦暮离却没有理会连吟碧,只目光专注地看向长安,薄唇一抿,声音中蕴着一丝责怪,“若是我不来,你真的就准备与他这样走了?”
长安咬了咬唇,面色煞时一红,秦暮离那姿态那问话更像是吃醋的丈夫对妻子的质问,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怎么能不让她羞怯?
她自然不会那么老实地跟着连吟碧走,若不是秦暮离先出手伤了连吟碧,她指间的银针怕是已经扎进了那厮的手心!
她怎么可能让人随意碰触自己,还是这样恶心这样罪大恶极的连吟碧!
被人这般无视,连吟碧只觉得脸上无光,又加上手掌的伤痛,此刻他对眼前的男子已是恨入骨髓,又见着这男子竟然与长安这般亲近暧昧,当真以为他是死人吗?
“上,给我抓住他,死活不论!”
连呤碧赤红着双眼猛地一挥手,此刻他也不管这眼前男子是何身份,只要成了死人,任何的身份都可以掩盖,而且这伤掌夺美之仇他不能不报!
在连呤碧的一声呼吼之上,众人此时才回过神来,有人迟疑,脚步微顿,有人却是不再犹疑,纷纷向前冲了过来。
秦暮离目光一冷,一手将长安拉至身后,右手在腰间拔剑,只见一阵青芒闪过,血箭飙射,声声痛呼便冲天而起。
“青釭剑!”
杨夫人一声惊呼,眸中神色惊异莫明!
早在秦暮离到的那一刻她便已经退至廊下站在杨琰身边,对这突然出现的男人她的确很好奇,若是能够救到长安她自然会拍手叫好,只是这俩人的亲昵关系让外人看来微微有些刺目,偏生又是这般和谐,让人在羡慕嫉妒中也不得不感叹这确实是一对佳偶。
如今青釭剑在手,她已经明了了他的身份!
“母亲,他是……”
杨琰咬紧了牙,面上神色一片苍白,虽然他不想承认,但却不得不说那个男人与长安站在一起的画面的确让人动容。
拔剑刀锋,以一敌众气势却不减分毫,那个男人能够保护她,也能够给她他不能给的东西。
杨夫人叹了一声,一手抚在儿子的肩膀上,低声道:“开国公府秦暮离秦总兵,能败在他手下,这些人也不冤枉了!”
“他竟然就是……秦暮离!”
杨琰一时之间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扫向那一抹鲜亮的身影,作为汴阳的大族开国公府秦家,就连三岁的小孩都知道,秦家一门忠烈猛将,将军威武,队伍严明,镇守边关抗敌无数,那可是大周皇朝一只不可或缺的英勇之师!
想到这一层,杨琰微微释然,每个人都有命定的缘份,小指的红线总会牵上缘定中的另一半,就像他与吟霜,长安与秦暮离。
他对长安的感情谈不上深,也许仅仅止于欣赏,但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将她的美好据为己有,看着她幸福便已经足够了。
原本已经握紧的拳头缓缓松开,若这个人是秦暮离,那么今日长安该是无恙了。
只是有关于秦暮离的种种传闻充斥在耳边,杨琰不明白怎么这样的两个人就悄无声息地走在了一起呢?
场中已是有人认出了秦暮离手中那柄青釭剑,剑名青釭,顾名思义,剑身通体为青色,由百炼之钢打造,触则断发,轻侧削铁如泥,是一把不可多得的绝世神兵!
“他是开国公府秦家的人!”
有人吼出了这一句,余下的人纷纷怔在了当场,在他们面前已是有十多个同伴倒下了,秦暮离可不是杨夫人,念着昔日交情还能手下留情,一剑挥舞,必是有人饮血剑下。
他的步伐几乎没有移动过,却让每一个胆敢挑战他威严的人倒在血泊中,他浑身散发着一股冷冽的肃杀之气,那是只有在战场上搏杀过的人才会带有的一股独有的煞气,遇神杀神,遇佛杀佛,而且这些人绝对有该死的理由,甚至死上十次都不为过!
“暮离!”
长安微微靠近了些,眼前的血腥味强烈地充斥在鼻端,她已是尽量强忍着才没有晕厥或是倒下,她的手紧紧地揪住那红色披风的一角,努力地做着深呼吸。
“若是不想看,便闭上眼!”
秦暮离黑色的瞳眸中泛起了一丝妖异的血色,不管他是因为疲惫还是憎恶,这样的眼神也让连吟碧等人心里发寒,人人都在心里猜测着,下一个倒在青釭剑下的人会是谁?
“开国公府……秦家?”
连吟碧只觉得眼皮抖了抖,身体不可抑制地向后跌退了几步,面色瞬间变得青白。
即使连锦如今在京中得势,可秦家却是开国功臣,百年望族,若非必要他绝对不想与之为敌!
“如何……还要打吗?”
秦暮离眉峰一皱,缓缓地执剑而起,平行地指向了连吟碧,那刀锋之上剑气凛然,竟然无端地让连呤碧生出了一丝寒意。
“不打了不打了!”
连吟碧果然识时务,知道风向一变,不能硬敌便迂回婉转,全然不顾手上的伤势,赔着笑脸道:“秦大人,秦将军,这完全是个误会!”
“误会?”
秦暮离冷笑一声,目光戏谑而嘲讽,秦老汉给他的信中明明白白写着连吟碧犯下的种种恶行,不说强行霸占了沈家庄子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就是他妄图想要染指长安的那份龌龊之心也足够他死上千百次了。
“是,是!”
连吟碧连忙点头,“与沈娘子的过节完全是个误会,咱们可以坐下来慢慢谈,慢慢谈……”
事情到了这个当口,连吟碧仍然不想对沈家庄放手,那可是堆积如山的财富啊,若是秦暮离与长安能够退一步,让他做什么他都答应。
长安的美貌固然让人割舍不下,但有秦暮离挡在那里,他是绝对不敢肖想了,但只要有了钱有了金子,什么样的美人没有?
“那这些死了的人呢?”
秦暮离缓缓收了剑,目光扫过那躺在地上死得不能再死的具具尸身,这些人枉自命为江湖侠士,却尽干了些让人不耻的勾当!
连吟碧微微一怔,脑中思量了一阵,又揣测了一番秦暮离的心思,才试探道:“这些人死了也就死了,秦大人有所不知,这些人少不得都是官府追缉的江洋大盗,秦大人这一出手是为民除害啊,杀得好!”
连吟碧在此时极佳地展示了他阿谀逢迎八面玲珑的本性,末了还不忘记拍掌叫好,却未留意到在他身后那个个瞬间赤红的眼,以及愤恨到几欲提刀再起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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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带女儿出去耍了一天,回来才赶着写的字,明天多写一些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