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机场。听琴还跟杜仲腻歪着,将法国这边的事物一件一件细细交待给杜仲,“……反正这些破事儿,你要是觉得难办。就别办了。我妈非要木桐的代理权,不过既然咱们梁子都已经结下了,看来这个代理权是不可能谈成了。反正尽力就好,做不成,就算我妈发飙,我也不搭理她就是了。”
杜仲就笑,拉着听琴的手,“你放心,回去也跟妈说,让她老人家也放心。木桐的代理权我一定给她拿到。”
“杜仲你别较劲啊,这可不是较劲儿的事儿!”听琴一听就急了。
“妈一直不接受我,难得这回妈明确地想要一件东西,所以我一定要达成她老人家的愿望。”杜仲温柔地笑,“希望用木桐的代理权,能够博得她老人家的一点欢心,让她老人家意识到我这个未来女婿是把她老人家的话都刻印在心上的。”
“杜仲……”听琴只能叹息。
“我一定要赢得她老人家的首肯,相信我。这次让我放手去做,你放心。”
扩音器里提醒登机,杜仲起身拉着听琴的手向闸口走。
听琴一路走一路嘀咕,“杜仲你听我说,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我是担心你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法国毕竟是小罗他们的地界儿。杜仲你听我说啊,你别自己想办法。涛子不是还在袁静兰的酒庄呢么?你有事儿找涛子帮忙哦。有他在,我也就放心了。”
“嗯?”杜仲笑起来,“因为有涛子在,所以你才放心,嗯?反过来说,如果涛子不在,你就不放心喽?”
听琴被捉到了短脚,恼得原地就跳起脚来,“杜仲,你敢这么跟我说话,啊?你不想活了你!”
涛子曾经是听琴心中永远绕不过去的一个弯儿,如今虽然硬生生地绕过去了,不过一点不留下疼,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反过来说,如果听琴真的一下子就把鸿涛而抛掷到脑后去了,杜仲反倒会不认识听琴了。
这世上的情,不光只有爱情这一宗。杜仲爱的听琴,就是真性情的女子,她不但有爱情,更有情义。
“我错了我错了,是我偷换概念。”杜仲大笑,高敞的机场大厅里将听琴拥入怀里去,用力说一声,“回去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照顾妈妈和妙妙。等我回去!”
听琴的眼泪一下子就淌下来。
不是“流”,是“淌”,水量不一样儿。
听琴抽噎着赶紧用手背抹眼泪。妈的,她骆听琴什么时候也变成这么婆婆妈妈的了?真是退化了。
听琴为了证明自己还是加强的,伸开手臂推开杜仲,自己一个人朝闸口走过去。望着她红衣的背影,杜仲含泪微笑。
这才是他爱的女人。
眼看听琴就要进闸口了,杜仲忽然非常舍不得,极想再看一眼听琴的眉眼。便轻喊起来,“媳妇儿,你手机没关呢,别忘了!”
就这么大庭广众地喊“媳妇儿”,反正欧洲人听得懂中文的又不多。杜仲和煦笑着望听琴转过来的眉眼。
听琴还真上当了,弯腰去掏手机,一边望他,一边就要去关机——就在这时,听琴的电话忽然急火火地响了起来。
隔着人群,听琴无奈地朝他笑了一下,耸了耸肩。
杜仲也笑起来。看,连上天都帮他的忙,真的帮他证明,她的电话就是忘了关。
可是杜仲笑着笑着,却再也笑不起来。笑容一丝丝地敛下去——因为他看见,听琴的笑容在听见电话的那一瞬僵冻住,下一秒听琴就像疯了一样似的推开人群,向他的方向飞奔过来!
行李都不要了,保全人员的阻拦全都不管用,听琴握着电话一边说着一边落泪朝他跑来!
杜仲惊住,不过他一刻都没有迟疑,径自从护栏飞身而过,迎着听琴的方向就跑了过去!
整个机场大厅登时大乱!恐.怖袭击的阴影笼罩法国多年,所以机场里但凡一丝丝的风吹草动都会刺痛保全人员的神经,所以整个机场的保全人员都朝着听琴和杜仲的方向聚拢而来,生怕他们是恐怖人员!
在杜仲和听琴中间,当然听琴看起来好制伏一些,于是便有大量的保全人员奔着听琴去了。
听琴的身手自然也不是白给的,可是她毕竟单拳难敌四手,而且她正在大哭,情绪处于极度的不稳定当中,所以终于被几个保全人员给围拢。
一众保全人员灰蓝色的服装里,一袭大红的听琴那么孤单无助。杜仲只看得见她的眼泪,只看得见她绝望的面容——其余的,他全都顾不得了!
就算天王老子的王法,他也一脚踹开!
“放开她!该死的,我叫你们放开她!”
杜仲仿佛被激怒的雄狮,铁塔似的身子矫捷奔跑,一个个保全人员被他撞开,或者挥拳击打开!
“不许动,再动我们要开枪了!”保全人员都被吓坏了,此时的杜仲万夫莫当!
杜仲猛地回头,黑色眼瞳缩紧那威胁开枪的保全人员,“你确定你开枪的速度会比我杀了你的速度更快?”
那保全人员被生生吓住。
要感谢这些年的中国功夫片风靡世界,中国功夫离奇的出拳速度真的是要比子弹的速度要快。甚至还有传闻,中南海保镖们近身保护国家领导人的时候,根本就是不配枪的。因为千钧一发的情势之下,拔枪开枪的速度实在是来不及,所以他们实则都是武功高手,一拳或者一脚就能直接致人死命的那种。
面对杜仲如此笃定的神色,那保全人员双手端着枪,还真的就不敢动了。
杜仲却轻蔑一笑,身子已经窜了出去——他当然是骗那个保全人员的,亏那人也信。
这就又是中国兵法里的另外一重智慧了:这叫兵不厌诈!
大丈夫原本应该既有勇,又有谋!
机场大厅天下大乱,保安人员个个拼尽全力却无计可施,眼睁睁看着杜仲终于奔到了听琴的身边,一手一个将困住听琴的保全人员都给“摘开”。
“不许动!”保全人员在外围绕成一个圈儿,拔枪相向。
杜仲只抱紧大哭的听琴,垂下头去去看听琴的眼睛,帮她拨开泪湿的发丝,“别怕,我在,我在呢。发生了什么事?慢慢说给我听。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
听琴终于回到了杜仲的怀抱,她终于大哭着喊出完整的声音来,“杜仲,妙妙她,她失踪了!”
“什么?”
勇武如杜仲,这一刻忽地不再相信自己的听觉。曾经跟涛子并肩作战的时候,在暗夜里他凭借自己的耳朵,听见敌人手枪的卡簧声,凭着这个他连忙转身,躲过了敌人致命的子弹。
可是这一刻,他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听错了吧?是听错了吧?
他的妙妙,他的这世间最柔软最美妙的小女儿,竟然,失踪了?
有谁那么狠心?有谁忍心将那小女孩儿从他们的身边偷走?
谁?!
“你慢慢跟我说,我听着。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在哪里?妙妙当时身边还有谁?”
可是杜仲只允许自己震惊了五秒钟,就赶紧恢复了冷静。因为此时他不是自己一个人,他的臂弯里还有更为悲伤的听琴。在这样的事情面前,听琴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他的担负起她所有的悲伤。
听琴已经泣不成声,无法站立稳。
而保全人员们得了机会,向他们两人围拢来,继续老套地喊着,“不许动,不然我们开枪了!”
杜仲登时就火了,猛地转身,一人面对数十保全人员,冷声嘶吼,“我的女儿失踪了,我现在唯一关心的事情是如何找回我的女儿,我要听的不是你们跟苍蝇一般嗡嗡的噪声!如果你们谁敢再惹我,不怕死的就上来!”
杜仲嘶声一吼,一众人员都被吓住。人群外头来了比较高阶的人员,听完现场人员的报告,那人亲自发话,“这位先生,现场也许我们双方都有误会。请你跟我们回办公室去,将误会一一说清。不要在现场影响旅客们的登机秩序。”
听琴终于颤抖着说出话来,“杜仲我要回家,我现在就要回家。我什么都不管了,我现在只想要我的妙妙……”
“好!”杜仲抱住听琴,“我发誓,我一定会安全地带回我们的女儿。我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