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就是一个英雄辈出的时代,可所谓的英雄也会有‘迷’失方向的时候,可能在他做出一个错误决定的同时,也埋下了可以让自己失去一切的祸根。他所拥有的一切,除了自己的‘性’命之外,还有他人的‘性’命。
宋一方的尸身摆在战车之上,周围挂着用白纸扎成的殉葬之‘花’。他身上所穿的还是那身永远都是带着血污的盔甲,宋一方舍不得擦干净,因为他认为那些血污并不是肮脏的东西,而是一种荣誉的象征,就如纳昆虎贲骑的战士一样,谁的头发越长,就代表他击败的敌人越多。宋一方的双手紧握在一起,平方在腹部,手中还握着自己的佩刀,佩刀的刀尖已经有些卷口,在刀尖的正对着的方向,战车车尾,用铁链挂着一具无头尸体,陈志的尸体。
陈志被砍下来的那颗头颅被人用绳子绑在他的左手之上,就好像是自己提着脑袋。战车车尾的铁链锁住了陈志的无头尸身的双肩下的锁骨,远远看去,就如同在战车后一名推车的军奴一样。
战车前方,站着一名披麻戴孝的宋先,在宋先的身边站着同样穿着的嗣童,除此之外,只剩下几十名亲兵和一名跪在他跟前的医官,其他军士早已涌入武都城中抢掠财物去了。西城‘门’下如今发生了何事,宋先并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只关心自己父亲为何而死?
那名医官是苇汕派人送来的,说此人正是所擒获的与陈志勾结配了毒‘药’‘门’g害宋一方的帮凶。宋先当然不相信,只是军师和一名医官,就能做出这种决定?就算宋一方死了,陈志能有什么好处?他能统领反字军?不能,下面的将士是不可能听从他的指挥,除非有一人既能服从,又能顺理成章地继承宋一方的统帅之位——宋史。
可宋史现在身已在追击协助百姓逃离武都城,前往镇龙关的远宁大队,人不在营中,没有绝对的证据根本不能证明他就是幕后真凶。眼前这名医官又知道什么?必是被人所迫。
苇汕带着一种宋史的亲兵站在营地之外,都紧握手中的兵器,随时注意着宋先等人的动向,一旦有任何变动,便会按照宋史的命令,杀无赦
宋先蹲在那名医官跟前,抓住他散‘乱’的头发,将脑袋给提起来,问:“我知道毒害我父亲不是出自你本意,我也不愿意杀你,你很清楚如今命在我手中握着,老老实实将所有的事都供出来,我可以饶你‘性’命。”
医官沉默了一阵后,轻声回答:“少将军,大将军待我不薄,我并不知军师所配的那‘药’是用来毒害大将军的,如果知道,我死都不会配出那种毒‘药’。”
“你的意思是,你对此事完全不知?”宋先问。
医官点点头:“不知。”
宋先盯着医官那张苍老的面容,突然话锋一转,问:“你家中还有妻儿老小吗?一共多少口人?”
这句话问中了医官的心事,医官咬牙回答道:“家中无人,只剩下老朽一个”
“你今年多大岁数了?”
“六十有五。”
宋先点点头:“一个六十五岁的老人,都是快入土的人了,如果没有妻儿老小,为何还要从军成为一名医官?就算得了荣华富贵,你又能享受得到吗?别撒谎了,老实说吧,是不是有人挟持了你的家人?”
挟持自己准备要挟之人的家人,这种卑劣的手段无论在什么时代都非常管用。毕竟亲情对普通来人说贵比千金,用什么都没有办法代替,也无法换取。这名医官也是一样,三世同堂,三个儿子都在反字军中,一名做了步卒长,两名都官升副尉,可此时三个儿子都已经被苇汕给绑走,带入了深山之中,如果医官言语中稍有不慎,三个儿子便会人头落地。
宋先握着医官的‘性’命,可他认为自己的‘性’命根本不算什么。因为他手中还握着三个儿子的‘性’命,只要他什么都不说,哪怕是宋先立刻将他斩杀在这,他也没有什么遗憾。
一名一直在等待飞信的宋先亲兵此时带着一只黑‘色’的信鸽疾步跑来,跪在他跟前,将信鸽带来的书信‘交’予他。宋先马上打开,只是看了一眼,那张纸片就从手中滑落,掉落在地上。纸片上清楚地写着三件事:宋离已返建州,虎贲来袭建州城破,退守佳通关。
二哥还活着?果然还活着但为何纳昆虎贲骑会袭击建州城,而退守佳通关是何意?书信上面的分明就是宋忘颜的笔迹,姐弟曾今有约定,若是来往书信,所书写的“宋”字,最上面那一点必会故意向右写,而下面那个“木”字右下一撇也会故意缩短,否则书信便是伪造。
宋先再看那书信,上面的文字都是和姐姐宋忘颜约定的那样,书信不是伪造,是真。但却不明白“退守佳通关”指的是宋忘颜已经退守佳通关,还是让兵临城下的反字军退守佳通关?
一匹快马从远处疾奔而来,来的方向正是武都城,马上之人是宋先安‘插’在攻城军中的一名亲信,只是一名下级军士,并没有任何官职,这样一来并不容易被人发现。那人策马奔到大营前来时,发现带人守在营地之外的苇汕等人,顿时拉马停住,也不言语,只是盯着紧握手中兵器的那些宋先亲兵。
苇汕给旁边一名军士递了眼神,那军士立刻上前问:“你为何回营?攻城军中是否出了什么意外?”
那军士寻思了一会儿才回答:“我们被伏击了。”
苇汕一惊,上前拨开那名刚才问话的军士:“大军没有进城?”
“进城了,但好像是陷阱,因为人数众多,都拥挤在西城‘门’之下,随后出现了一支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蜀南飞骑,将城外兄弟全数‘射’杀了,一个活口都没有。”来人说的是实话,他也是辗转了好几圈,才绕回了大营,回来的路上,清楚地看见了排列成为了八卦九宫阵型的蜀南飞骑。
“蜀南飞骑?你是在说笑吧”苇汕并不相信。
军士伸手往武都城下一指:“大人要是不相信,可以自己去看看那城下遍地的尸体,还有那些穿着青绿‘色’盔甲的蜀南飞骑”
苇汕见那军士说话的语气并不像是撒谎,正在思考的时,那军士突然拉马跑进军营去寻找宋先,旁边的军士正要阻拦,却被苇汕制止,苇汕道:“上马离营”
一名亲兵问:“大人,我们去哪儿?城内吗?”
“城内?”苇汕笑笑,“你没听见说蜀南飞骑来了吗?你们想去寻死我可不拦住,现在我们上马去追赶少将军,会合之后再商议如何应对眼下的情况,走”
苇汕说完之后,翻身上马,拍马就向镇龙关方向疾驰,随后麾下几十名亲兵也尽数上马,紧跟其后。
如今的大营之中,剩下还不到三千人的老弱残兵,说是镇守军营之用,除了少部分都是宋先的贴近亲信之外,其他的都是没有办法再上战场厮杀的伤残军士。
亲信步卒将消息告知给正在审问医官的宋先后,宋先立刻起身,下令道:“传令下去,在大营之中的所有军士立刻随我退守佳通关扔下所有辎重物品”
“没有辎重物品了。”嗣童在旁边叹气道,“已经被一把火给烧光了,如今我们随身所带的干粮,还不知道够不够走回佳通关。”
宋先苦笑道:“走不回也要走,难道留下来等死?蜀南飞骑已经来了,虽然不知道为何,但这一仗我们已经彻底输了,一败涂地。”
宋先说到这,盯着自己父亲的尸身,深吸一口气,那种悲伤之情已经被一种巨大的失落感却死死地压住,同时也深感自己身上的责任重大,或许从此时开始自己就要承担起曾经父亲的责任,营地之中的老弱残兵无论如何都不能扔下他们不管,就算有天大的困难也要带他们回到佳通关。
宋先盯着那面立在营地中间的反字军大旗,挥手让手下的亲兵将旗子好生取下,包裹好,一同带回建州城。
收拾妥当,离去之时,嗣童又问:“你大哥宋史怎么办?”
“我已留了一封书信给他,让他好自为之,现在我几乎能肯定一切都是他在幕后策划,包括——父亲的死。”
宋先说到这,回头看了一眼大营,营地之内已经变得无比冷静,只有一条绵延的如长蛇一样的队伍跟在自己的马后,就如同一条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的巨蟒,在地面艰难地爬行,向要离开这块死地。
宋先再看向武都城的方向,如今城中已经成为了一片火海,浓烟四起,城墙之上隐约还能看见厮杀的人影,还不时有人从上面跌落下去,在空中挥动着自己的四肢。
离开吧,早就应该离开吧。
那一天,围困武都城很久的反字军,在攻破城‘门’那一刹那的欢呼声中,同时失去了他们的统帅。宋先,这名统帅的小儿子,带着自己父亲的尸身和三千老弱残兵离开了这块把他们身心都给击溃的伤心之地,退守佳通关,并同时宣布与自己大哥宋史决裂。
后世书写历史的那些官员,总是不明白为何那些拥有两个或者两个以上儿子的达官贵人,又或者手握重权的将军都无法得以善终,就如同曾经统治这块土地千年的大滝皇朝。高高挂在天空之上的星辰,总是会在某个时刻黯淡下来,掉落一颗在东陆的土地上,随之又有一颗新星出现。
历史总是在‘交’替之中缓慢地迈动着自己的步伐,那么沉重,却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江中,武都城大牢。
“反字军杀进来了”
一名看守在大牢之中呼喊着,同时大牢之中四处都响起了桌椅板凳被碰撞开来的声音。随后不久又听到一人带着疑问说:“将军,你怎么来了?”
话音未落,那人又发出一声惨叫,同时又听到其他人喊:“将军,你干……干什么?”
沉重的脚步声,加上长刀拖在地面的声音,慢慢向我这个方向袭来。
我相信那不是死神的脚步,因为死神如今正悬在那个妄图想投降反字军的王政头顶,高高举起了用以收割灵魂的镰刀。
我坐在大牢那个小窗口之下,盯着牢‘门’,看着如今已经站在牢‘门’外披头散发,连铠甲没有穿戴整齐的王政。他手中拖着一柄长刀,长刀上还残留着刚才被他砍杀的那名军士的鲜血。刀刃已经有些卷口,还有一块铠甲碎片留在上面。那是杀人的刀,他的主人本应该冲锋陷阵,与那些如同强盗土匪一般的反字军厮杀。
敬衫在隔壁敲击着墙壁,我歪着脑袋看着王政身后那间牢房里的麝鼠,这两人似乎一点都不害怕,麝鼠还随着敬衫敲击墙壁的节奏唱歌一首民谣——
“鲜血滋润着我们脚下的土地,长着人头的‘花’朵在眼前盛开。
手中的工具无法再敲打模具之中的溶铁,因为它们已经锈迹斑斑。
灵魂飞扬在我们身边的风中,残缺的身体剩下的只是一堆腐‘肉’。
兵器与铠甲代替了工匠手中的铁器,因为它们早已随风而去。”
我从未觉得麝鼠的声音好听,但唱起歌来却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他的双手轻轻第摆动,如同一只蝴蝶一样,但那只蝴蝶却好像带着死亡的气息,慢慢地在空中飘舞,向人间洒落诅咒。
王政挥刀砍向牢‘门’的那把大锁,一刀又一刀,砍刀第五刀的时候终于将大锁给砍断,随后他推开牢‘门’,提着刀慢慢走到我面前,双眼周围已经发黑,眼眶之中的双瞳似乎消失不见,只剩下一对黑‘洞’,那对黑‘洞’彷佛早已将这个人的灵魂给完全吞噬,只留下一具皮囊。
我伸手将王政手中的刀刃夹住,然后放在自己的肩膀上,盯着他说:“杀了我就一了百了,然后你就可以向已经入城的反字军邀功了。”
王政没有动手,我不知道这人此时脑子里面到底在想什么,大概是一片空白,我将目光转移到对面牢房的麝鼠身上,麝鼠双手抓着栏杆,对另外一面的敬衫说:“我赌这个面具小子不会死,赌五百两,黄金”
“我认输。”敬衫道,随后听到沉重地撞击牢房墙壁的声音。
同时,大牢大‘门’的方向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随后听到一名军士喊道:“反字军冲进来了”
厮杀声,兵器碰撞在一起的声音,但没有持续多久就已经变成了脚步声。十来个手拿兵器的反字军站在牢‘门’外,站在最前的那人冲进来对着王政的后背就劈了一刀,王政倒地,面无表情。在那名反字军劈下那一刀的时候,我仿佛能看到悬在王政头顶的死神挥动了手中的镰刀……
反字军兵卒割下了王政的脑袋,抛给身后的一人道:“等会儿回去可以领功啦这肯定是个大官,人头值不少钱。”
说完那兵卒又盯着我,随后问我:“你是谁?看你戴着面具,应该是那个谋臣吧?”
我点头回答:“对,我就是你们要找的那个谋臣,杀了我,提我的人头回去,比他的值钱多了。”
兵卒看着我笑了,嘲笑:“你是谋臣?你是谋臣会关在这大牢里面?滚吧老子可不想奋力去杀一个死囚兄弟们我们走”
说完,那兵卒带着其他人作势要离开,走了两步又回来在王政无头尸身上‘摸’索了一阵,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拿走,随后离开,还冲我摇摇头,脸上满带着那种可怜我的表情。
真讽刺。我盯着那个或许别人都看不见的死神,很想问他,为何不想王政杀了我?即便是不让王政杀我,又为何不让那名反字军兵卒取了我的‘性’命。死神消失了,我盯着那个空‘荡’‘荡’的牢房上空,刚才是我的幻觉吗?我还是死不了,我刚要起身准备走出牢房,刚才那名兵卒又回来了,用手中的长刀在铁栏杆上敲打而过,发出连续的撞击声,随后站在牢‘门’口堵住我道:“你以为我真的不杀你去领赏?我只是不想和其他那几个傻瓜分享这笔财富,你是不是谋臣对我来说很重要,如果我错过了能拿下你人头的机会,那最傻的人就是我了。”
唉,死神果然还是没有离开……
那兵卒将刀架在我的脖子上,又高高挥起,但却挥不下去,一回头发现自己身后站着一名穿着黑衣软护甲,戴着夜叉面具的人,那人用两根手指夹住他的刀尖。兵卒刚要转身,另外一双手便已经拧住了他的脖子,随后一转,兵卒脖子尽断,然后倒地。
我看着站在牢‘门’口的卦衣和张生,叹气道:“你们是喜欢出风头呢?还是没有查到我被关在大牢里?”
卦衣沉声道:“刚才人太多,不好下手。”
张生已经转身去帮麝鼠和敬衫打开牢‘门’。
我又问:“难道你们两人还不能解决十来个反字军兵卒?”
卦衣将自己的面具摘下,挂在腰间,冷冷地说:“杀一个人,总比杀十来个要简单。”
刺客的道理总是这么简单。
我看了眼四周,问他:“尤幽情呢?没有和你们在一起。”
张生转身回来,也摘下面具道:“那个傻丫头,估计是放心不下还在城内的那些百姓民兵吧,对了,蜀南军飞骑到了。”
我听完,看着在张生身后的敬衫道:“你哥哥不会放过这个绝好的机会,如今这座城已经是他的了。”
敬衫笑笑,转身要走,却被卦衣拦住,随后卦衣从身后取出用黑布包好的黑皮龙牙‘交’给他,说:“不用找了,我帮你拿回来了,找刀‘花’了点时间,否则早救你们出来了。”
敬衫接过刀,淡淡地说了句“谢谢”,然后大步走出大牢。
“反字军是否已经全数入城?”我问卦衣。
卦衣点头:“剩下十来万人都涌进城内,现在正在到处抢掠,见人就杀,但还没有攻到城中大营的方向。”
十来万人,还有十来万人,十来万人入城,这是一副什么样的画卷?群魔‘乱’舞吗?要迫使这十来万人投降是绝对没有可能的,只有两个办法,分而破之。既然已经全部进来了,就按照原先的计划,关‘门’打狗吧。
我对卦衣和张生说:“想办法去将其他三面城‘门’堵住,此时他们不会想到冲击其他城‘门’,所以这个时候前去堵住城‘门’非常安全,去找寻一些还没有投降反字军的士兵,让他们一同帮忙,西城‘门’……”
“西城‘门’不用管了。”卦衣说,“城‘门’外已经有大队的蜀南飞骑在那守着,他们出去便是死,就算人再多也没有办法,飞骑的箭都是长了眼睛的。”
“好吧。”我说,“我去官仓‘门’外等你们,办妥之后立即来官仓处会合。”
卦衣点点头,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和张生转身快速离去,离去之后麝鼠伸了个懒腰从牢房之中走出来,拍打着自己的肚皮说:“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我们去找些吃的吧。”
我看了他一眼说:“如今城中,除了死人,没有其他东西可吃了,要想安心吃一顿饭,那就帮我一个忙,赶紧结束这场屠杀,我请你吃烧‘激’。”
“什么忙?”麝鼠忙问,我不知是因为结束这场屠杀和烧‘激’之间哪个对他的‘诱’‘惑’大,可那件事除了他之外,没有人可以胜任。
江中,武都城,守军大营。
大营周围早已用各种辎重物品累成了如小城墙一样,在城墙之外远处已经能清楚地听见那些喊杀的反字军疯子们,而在这堵矮小的城墙之内,是一群穿着各样的杂兵。之所以称为杂兵,是因为里面既有原本的武都城不愿意头像苟活的正规军,还有百姓所组成的民兵。但他们无一例外都有一个相同的地方——紧张。
尤幽情蹲在那座矮小的城墙之下,注视着远处,已经隐约能看见有些人影晃动,但那些人毕竟都清楚眼前这个地方必定是大营,在人数没有聚集过多的情况下不能轻举妄动,发动攻击,只能在远处徘徊。
尤幽情之后,站着的民兵和军士都微微发抖,毕竟城中涌进来的是反字军的所谓主力部队,都是些已经杀红了眼的疯子,部分军士是刚刚从城墙上撤退回到大营之中的,亲眼见过那些疯子的行为——冲进民居之中搜刮一阵,搜刮干净之后一把火就烧了。如果发现有活人,不管是军士还是存有侥幸心理以为可以藏起来的百姓,一拥而上‘乱’刀砍死。部分反字军没有抢掠到财物,甚至用兵器在已死的人身体上发泄,双手持刀‘乱’砍,浑身上下都溅满鲜血,脸上的笑容已经完全扭曲。
他们根本就不再是有心智的人,而是一群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