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与年馨瑶私底下的动作,胤禛其实都瞧在眼里,发现了这般惊人的秘密,于是暗卫们的工作又忙碌起来。暗卫头领斟酌着将所有事情的经过写在了密折里,送到了胤禛的书桌前。
可是,胤禛却没有心思去看这个,他气急败坏的看着跪在下首的弘时,一个茶盏狠狠地砸了过去。弘时来不及躲避,被砸伤了额头,顿时鲜血直流。
“瞧瞧这就是我的好儿子,竟然胳膊肘往外拐,帮着外人来对付朕。你以为只要朕死了,你就能坐上这个座位吗?做梦!”
胤禛初登基不久,为了巩固皇位,派出大量暗卫监视廉亲王等图谋不轨之人。虽然弘时与他们的接触非常小心,但还是被暗卫察到,紧接着一连串人名封在密折中送到胤禛手边。
瞧着名单里有弘时,有钮祜禄荣羽,甚至还有年羹尧的名字,他气得火冒三丈,恨不得将这些人千刀万剐了才好。
不过,这些人聚在一起谈论什么,胤禛并不知晓,他只知道这不是个好兆头,只怕这些人会连成一线来对付他,到时候只怕就为时已晚了。
对于年羹尧,他没说什么,只是打发他回军营。不管是不是因为答应了年馨瑶,年羹尧这样嚣张跋扈的人,胤禛早就看不顺眼,只要腾出手来,必定首当其冲,拉他下马。
而钮祜禄荣羽,似乎他家人比他更为着急,飞快地上了折子说他骑马不小心摔了下去,导致残疾,再也无法到宫中任职了。饶是如此,胤禛仍不解恨,将他的几个弟弟调离皇宫,到偏远又吃力不讨好的地方当值去了。
他按照那份名单上的人一个个悄无声息的处理着,最后轮到了弘时。
弘时满脸惧怕的跪在原地,忍不住瑟瑟发抖:“皇阿玛,儿臣冤枉啊!”
“冤枉?你瞧瞧,这上面可是记录得一清二楚。”胤禛将折子扔了过去。
弘时颤抖着将折子打开,里面写满了他与廉亲王会面时的情景。他是何时进了廉亲王预定的包厢,身上穿着什么衣服,表情如何,折子里写得清清楚楚,令他想要狡辩都毫无底气。
他垂首跪在那里,忽然咆哮道:
“阿玛从来就不喜欢儿子。以前大哥还在时,您只喜欢大哥,因为他是嫡长子。大哥死后,您伤心了,对儿子依旧是不闻不问。现在您做了皇上,大臣们上折子请您立太子,您却说将太子的名字写在密旨里,放在正大光明匾牌后面。儿子是长子啊,皇额娘膝下无子,儿子从小受她教养,怎么也能抵得上半个嫡子,为何阿玛您就看不见儿子呢?”
“你给朕住嘴。”胤禛面色铁青。
“不,儿子知道您喜欢福慧,想要他做太子。可是福慧还那么小,他懂什么?难道皇阿玛希望先帝晚年的悲剧重演吗?”
这样肆无忌怠的威胁令胤禛更加愤怒,也不想同他废话了,直接派人进来将已经有些疯狂的弘时架了出去。
他手里拿着一张廉亲王上表的折子,瞪着他的名字,差点呕出血来。他的目光闪了又闪,从一旁又拿出一叠折子来。这些都是忠于他的大臣,上的都是弹劾廉亲王的内容。只要明日早朝,他将这些全部砸到廉亲王身上,再定他一个罪,将他囚禁,便万事放心了。
果不其然,早朝上,廉亲王被革职查办,就连九阿哥也受到牵连,一样褪去了身上的所有差事。
廉亲王妃心急火燎的进了园子,想向乌喇那拉舒兰求求情,被婉转的拒绝了。在回去的路上,突然瞧见了正在赏花的年馨瑶。她恭顺地走了过去,即便是以前有多恨她,这一刻都没有想要救丈夫的心来得重要。
“给年贵妃请安,贵妃万福金安。”她咬着牙跪在地上请安道。
其实年馨瑶早就瞧见她了,只不过现在她的地位更高一筹,无需小心谨慎了。她也没叫她起来,笑着将一朵花剪了下来,道:“今儿什么风把廉亲王妃吹来了?”
廉亲王妃算是瞧出来了,皇上压根就没打算放过她的丈夫,一切哀求都是枉然。她正准备不顾礼数,站起来就走,忽然发现皇上正从前方走来。
她嘴角含着一丝冷笑,突然爬到年馨瑶身边,抱着她的腿,大声哭道:“求贵妃娘娘救救廉亲王吧!看在你们曾经有过一段情的份上,您不能见死不救啊!”
年馨瑶还未反应过来什么,就听见胤禛的声音:“什么见死不救?”
他的脸色阴郁极了,他方才所听到的是他一直以来都无法接受的事情,看向年馨瑶的眼神都变了。
廉亲王妃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又贴了上去,哭着说了几句,就被胤禛的侍卫拖了下去。她听见胤禛对身边的高无庸说道:“去廉亲王府宣旨,廉亲王妃善妒、无子,从今日起发还娘家,与廉亲王和离。”
廉亲王妃挣扎得更厉害了,完全没想到得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年馨瑶瞪着胤禛,有点不敢相信这是他做出的决定。她站起身,朝胤禛福了福身,劝道:“八福晋也是心系廉亲王,皇上还是高抬贵手,不要伤了众臣子的心。”
胤禛盯着她看了许久,这才嗤笑道:“有过一段情?哈哈哈,果真是有过一段情。”
“皇上恕罪,臣妾没有。”年馨瑶跪了下去,磕头道。
“没有?这些日子你对朕如此冷淡,一提到他,便顿时神采飞扬。廉亲王在你心中的地位果然超凡,是不是觉得这么晚才恢复记忆是造化弄人?”
年馨瑶抬头,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她虽然对他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但亲口听他说出这些残忍的话,所有委屈,所有痛苦一齐涌上心头。
她在他心里已经是这般丑陋的模样了吗?
“嫁给皇上,臣妾一直安分守己,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皇上的事。廉亲王已经输了,他输给了皇上,皇上为何不愿放他一条生路,让他好好过完这辈子呢?”
“安分守己?贵妃真的安分守己吗?别以为你做过什么,朕不知道。从你进府,府内就没有消停过,谁又知道是不是你从中挑事呢?还有永和宫那位,你我心知肚明,朕看在往日情分上并未揭穿你,否则残害皇妃的罪名你背不起。”胤禛说完,转头就走。
年馨瑶呆呆地跪在那里,仿佛被抽去了所有的精神气,整个人萎靡下来。
她一张口,呕出一口鲜血,忍不住笑出了声。她笑得非常大声,最后变成了低低的抽泣。
胤禛回宫了,他将年馨瑶又留在了圆明园中。
自那日以后,年馨瑶的病情又加重了不少,吓得太医们都不敢再诊治。
她已经生无可恋,每日昏昏沉沉,仍谁都叫不醒。直到有一日,乌喇那拉舒兰得了消息,带着福慧来圆明园瞧她,握着她的手伤心不已。
就在这时,年馨瑶醒了,睁眼瞧见皇后,硬是扯出了一个笑容。“给皇后……娘娘请安。”
舒兰忙阻止了她的举动,抹泪道:“怎么就成这样了?本宫回宫时还好好的。”
年馨瑶拉着她的手,瞧了一眼小小年纪跪在床前,满脸好奇的福慧,对乌喇那拉舒兰说道:“福慧以后就拜托娘娘了。臣妾没有别的指望,只希望福慧不要做太子,不要继承皇位,不要将自己陷入这样的境地中。”
“你说这个做什么,你快些养好了病,福慧还需要你抚养成人的。”
“只怕,只怕臣妾养不了了。”年馨瑶的身体已经被打击掏空,再也不想苟延残喘了。
舒兰回头瞧了太医院院判一眼,院判对她摇了摇头。她死死握着年馨瑶的手,点头道:“你放心,本宫会好好照顾福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