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渐冷了下来,自从上次中秋佳宴之后,刘玉瑶在宫里的地位越发超然,但品级一直还在贵人这上面,没晋升过,刘玉瑶把这事归结为自己没生儿子的缘故。
只要生了儿子,皇上一定会晋升她的。
下午,刘玉瑶端着暖胃的汤羹向着养心殿走去,这也是习惯了,皇上似乎很喜欢自己在他身边沏茶服侍批阅奏折,刘玉瑶也乐得如此,也能让后宫里的人瞧瞧,她刘玉瑶的宠爱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进了暖阁,雍正在龙案前似乎没发现刘玉瑶的到来,低头在画着什么。
刘玉瑶笑了笑,轻轻的将手里的汤羹放在龙案上,随后眸光投向雍正正在画的那张纸上,是一个女子,但却只画到一个轮廓,身形和刘玉瑶有些相像。
“皇上在画臣妾么?”
雍正握着毛笔的手一顿,随后将笔放到一旁,将画纸用奏折盖了起来,却没有回答刘玉瑶的话,而是笑着说道:“真香,瑶儿带了什么?”
“是汤羹,最近天气渐冷,臣妾带了汤羹来给皇上暖暖胃。”刘玉瑶打开了食盒,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
雍正坐在龙椅上,看着刘玉瑶端起碗,细心的吹了吹上面的热气,热气朦胧中,刘玉的脸也朦胧了。
当天晚上,雍正留宿在咸福宫,给刘玉瑶的宠爱上又增添了一层。
深夜,红暖帐中,刘玉瑶轻声走了出来,给雍正掖好被子,随后走到外间。
绿袖已经等在那儿了,周围只点了一个小蜡烛,绿袖将桌子上盛着黑漆漆药汁的碗端给她。
“贵人,这是奴婢托人从宫外求来的。”
刘玉瑶看着那黑漆漆的颜色,皱了皱眉:“这东西有用么?”
“应该有用,不少妇人喝了都有了身孕,不论如何,贵人总该试试才好。”
刘玉瑶叹了口气,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喃喃道:“本宫一定要怀上龙种。”
但刘玉瑶却没想到这药一喝就是整整一年,肚子却一点动静也没有,反倒是刘玉莲,终于凭着那股子狐媚手段让皇上封个她一个答应。
带刘玉莲进宫,刘玉瑶的本意就是让她代替自己成为后宫的靶子,但送女人到皇上的床上,刘玉瑶却始终做不出来,所幸刘玉莲自己是个不安分的。
皇上把刘玉莲也安排在了咸福宫,进进出出的都能看到她,她算是个没脑子的,只不过才是个答应,尾巴就翘上天了,处处和刘玉瑶作对。
“姐姐,这咸福宫真漂亮,也不知道咱们两人,谁会成为这一宫之主。”刘玉莲站在偏殿门口,扶着宫女,笑的花枝乱颤。
刘玉瑶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也没理会她,擦肩而过,进了屋。
“哼,这么嚣张。”刘玉莲跺跺脚,不屑的转身回到自己的殿内。
刘玉瑶一进屋子,绿袖看了一眼她的脸色,轻声的让宫女都出去做事,门一关,刘玉瑶就怒不可遏的一拍桌子。
“她算个什么东西,在家里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到宫里也不过是个小小的答应,以为得到皇上的一点点宠爱就能和本宫平起平坐了么?”
绿袖一惊,立刻上前劝道:“贵人莫生气,刘小主这等跋扈不加掩饰的性子,迟早会被人惦记上,贵人当初的目的不正是这个么,如今倒是正好。”
冷哼了一声,刘玉瑶深吸一口气,平静了下来。
“确实,只要后宫中人的目光落到她身上,那么皇上宠爱本宫也就不那么显眼,本宫做事也隐蔽了不少。”
雍正九年十一月,已经入冬,大雪漫天飞扬,刘玉瑶披着狐裘,手上抱着暖炉,脚上艳丽的宫鞋衬托得脚娇小玲珑。
绿袖一进来,面色立刻一变,赶紧说道:“贵人别站在窗户边,这大冷天的,冻着就不好了。”
刘玉瑶面无表情,伸手摸了摸那冰凉的雪:“绿袖,马常在的事确定了么?”
窗户关上了,冷气被隔绝,屋子里暖和起来,皇上特地命人烧的地龙,整个屋子暖洋洋的。
绿袖给刘玉瑶倒了杯茶,道:“已经确定了,马常在虽然有心隐瞒,但奴婢还是从太医院那儿得到消息,马常在已经有孕两个月了,是方太医诊的脉,估计马常在是想等三个月稳定了再告诉皇上。”
“哼,她倒是谨慎。”刘玉瑶怨恨的神色一闪而过,她入宫两年,肚子一点动静也没有,吃了那么多药也不见有什么喜讯来报,偏偏后宫接二连三的有人怀孕,上一次是常常在,幸好有刘玉莲在前招摇,刘玉瑶的动作隐蔽,那个孩子没了,别人也只当是意外。
刘玉瑶接过绿袖的茶,闻了闻,最后还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声音冰冷:“绿袖,去找太医院的杨太医,让他在方太医给马常在的安胎药里添上一味麝香。”
绿袖一惊,疑惑道:“这杨太医会听咱们的么?”
刘玉瑶冷冷的勾起唇角:“他不得不听,他妻子女儿可是在刘府当差呢。”
十二月,天气越来越冷,御花园里一片雪白,马常在邀请刘玉瑶赏雪,在那御花园北侧的湖心亭那儿。
刘玉瑶到的时候,马常在已经在那等着,刚一见面,她就重重的跪了下来。
“刘贵人,求求你放过我。”
刘玉瑶眉头微皱,心里微微有点不安:“马常在这是什么意思?”
“刘贵人,”马常在咬着牙,抬头抓住刘玉瑶的衣摆:“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我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求求你放过我好不好?”
身子一震,刘玉瑶慌乱的后退几步:“你在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害过你的孩子了?”
马常在一双美目噙满了泪水,“我都知道了,刘贵人你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我会一点医术,那麝香是怀孕女子的大忌我怎会不知,是你差人把麝香偷偷放入我药里的。”
她知道了?
刘玉瑶下意识的环顾四周,一个人也没有,马常在不会那么笨,只身前来,只为了说情?
定了定心神,这时候绝对不能乱。
“马常在你可莫要信口雌黄。你说本宫害你,可有证据?你说本宫差人在你的药里放了麝香,那本宫问你,本宫差谁做了这些事?你说啊。”
马常在愤恨地咬着唇,指着刘玉瑶恨恨道:“我虽然没证据,但我知道就是你。这是一个女人的直觉。”
“哈哈哈,”刘玉瑶笑得泪花都在眼里打转,半晌,才停了下来。
看着马常在的脸和那平坦的小腹,她嘴角微冷:“没有证据,所以想设圈套让本宫钻是不是?嗯?马常在?”
脸色霎时褪去了血色,马常在动了动唇,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此时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脚步声,似乎有大批的人赶了过来,刘玉瑶心神一凛:“果然是陷阱。”
冰冷的视线射向马常在,精致的宫鞋微微踏上前一步。
马常在心里泛起无限的不安,一点一点的向后退:“你想干什么?”
“如果本宫没猜错的话,那脚步声里肯定有皇上吧?马常在你想算计我。”
马常在惴惴不安,不敢出声,刘玉瑶冷哼一声,蓦地挑眉轻笑:“那就让本宫看看,皇上究竟更偏向谁。”
突地伸出手,马常在还没反应过来,天旋地转,掉进了湖里。
刘玉瑶伸手将马常在推了进去,看着那薄薄的冰层破裂,耳旁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不远处,出现一抹明黄色的身影,直直朝着这湖心亭过来。
刘玉瑶淡淡的勾起唇,忽的大喝一声:“马常在小心。”
然后自己奋不顾身的跳进了湖里。
刘玉瑶知道皇上宠爱自己,这也是一个赌注,而结果,她赢了。
醒来时,就看到了雍正坐在床边,旁边跪着一群太医。
“皇上,马常在怎么样了?她没事吧?”
雍正伸手抚了抚刘玉瑶的脸,温厚的大手带着微微的薄茧,应该是持剑所致,刘玉瑶不知怎的从心底泛起一股寒意。
“她小产了。”
刘玉瑶一愣,随后悲伤的垂下眸子:“马常在一定很伤心,皇上,您可要好好补偿她。也带着臣妾那份,若是臣妾当时能把她救上来就不会这样了。”
她在赌,那个时机她掌握的刚刚好,而且马常在把怀孕的消息瞒的死死的,这也是她给自己挖了个坟墓。
雍正的脸隐在烛火的阴暗处,那双深邃的眸子静静的注视着刘玉瑶,曾有一瞬,刘玉瑶差点以为雍正识破了所有。
“瑶儿好好歇息吧,那么冷的天,瑶儿这么跳进去,身子怕是受不了。”
雍正替刘玉瑶掖好被角,坐在床边待了一会儿就出去了,刘玉瑶躺在床上良久才反应过来。
他什么也没问……他对自己的宠爱竟到了这种地步么?
刘玉瑶心里既狂喜又疑惑。
狂喜的是雍正对自己的宠爱当真是什么事都无法阻拦的,疑惑的是他为什么问都不问在湖心亭发生了什么?
刘玉瑶不信那个马常在得知小产了会不报复自己,肯定在皇上面前告状,可皇上为什么不问自己发生了什么?
是足够信任?还是……他什么都知道却不追究?
但不论是哪一个,他的宠爱是绝对假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