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然的父母一向对这个儿媳妇钟爱有加,尤其是他的母亲安歌。如果被他那身患高血压的母亲得知这件事,恐怕她要旧病重犯了。
秦然自然是不同意跟她离婚的。他出道以来的事宜一向交由她打点,他从新人到走红,也是在她一步一步地协助之下。撇开夫妻这一名份不说,在事业上他也离不开她。
可是他同时又发现,跳跳的死给了她当头一棒。她一向把他的事业看得很重,出道几年,即使是怀孕生孩子也是在最后关键才休息。可如今她不仅对他的事业不闻不问,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里,连带着对他这个人也视而不见了。
跳跳是她的骨肉,难道不是他的孩子吗?对于跳跳的去世,他总是认为她也有一部分的责任。那一天她为什么要带女儿出门,如果呆在家里,不是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可是这样的心底话教他如何说的出口。她一向视跳跳为珍宝,平常感冒发烧都急得不得了。现在面对死亡这么重大的事,让她如何释怀。
他看到她呆呆,发怔的愁容,不经意地摇了摇头。因为女儿的去世,他已经让助理推掉了许多工作。
这时门铃响了。他趱步地走出家门。
门一打开,他的父母愁眉不展,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口。
“小尘呢?”安歌因为放心不下自己的儿媳,又从儿子的脸上嗅到一丝不对劲,门一打开就情不自禁地嚷嚷了起来。
秦仲康示意她小声点。三个月前他们二老痛失孙女,这对于年迈的他们也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她在房里。”他一只手斜插进裤袋里,颇感无奈地说道。他认为她可能已经患上忧郁症了。
“我去看看。”安歌说着,就将手上的包塞给自己的丈夫往卧室的方向走去。
秦仲康看着儿子英朗的脸,有一种说不出来昏暗的悲伤:“小尘受到了这么大的打击,你也多担待她点。当年她生跳跳有多么痛苦,你也是清楚的。对于女人而言,失去孩子就跟失去了她自己一半的生命一样。”
他看着父亲苍老,略带皱纹的眼角,心里充满了一种挥之不去的悒郁。
她坐在卧室的窗台边,看着窗外的景致。那些精美,天然的景观对她并不起作用。她常常这样坐着,从白昼坐到深夜,从上午坐到晚上,大脑常常是一片空白的。这三个月来她为了悼念她心爱的女儿,已经茶饭不思好几个月了。
隐隐约约的,她似乎听到有人在呼唤自己的名字。当她的视线对上了安歌那蔼然慈祥的眼眸时,泪水唰地一下就下来了。
“不哭了,我的孩子。”安歌握着她的手,那布满爱怜表情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妈来看你了。”
“妈……”她拥入婆婆的怀中,泣不成声。
安歌抚摸着她柔软的长发,不禁叹气:“妈知道你的难处,知道你放不下跳跳。可我们还要继续过日子是不是,你这样每天把自己关在房里,何时是个尽头呢。”
尽头?她只知道自己被抛进了一个无底的深渊里,她不知道哪里是出口,哪里是尽头。她的人生说不定已经走到底了。她的丈夫背叛了自己,她的女儿离开了她。她的人生还有什么希望呢。
“你们两人都还不到三十,要孩子还容易得很。跳跳这孩子,从小聪明伶俐,能说会道。也许是老天太喜欢这孩子了,要把她收回去。”安歌也极为疼爱自己的孙女,虽然一年见不了几次面,可每次一见面,跳跳那张小嘴准能哄得她心花怒放。这个人见人爱的孩子怎么说走就走了呢。一想到这里,她抹了抹自己湿润的眼角。“你们还年轻,再多生几个吧。”
话音刚落,秦然走了进来,对着她们两人说道:“妈,我晚上有个发布会,现在要赶过去了。”
“哎,那怎么行。”安歌一听急了,忙从床上站起,“你不多陪陪小尘吗?这钱什么时候赚得完呢。现在她最需要你的陪伴。”
“妈,我已经答应了别人,真的要赶过去。我会尽快赶回来的。”这一次他没有撒谎。
她垂下了眼睑,看到自己放在膝盖上的双手。这几个月她瘦得螺蛳骨都高高地突了出来。
“妈,让他去吧。”
不管他今天是否去参加发布会,她都已经没有兴趣再把这个男人拴在自己身边了。
“行吧,你早去早回啊。”安歌的眼中充满了责备的意味。
他走了。
安歌对她说道:“秦然这孩子就是事业心强,我怎么说他都不听。小尘,你可别往心里去啊。其实秦然对于跳跳的事是很难过的,但是这男人的难过跟女人的难过可不一样,他们不会表现在自己的脸上。你千万要想开一点啊。”
面对婆婆的忠告,她知道安歌是好意,可她移民加拿大多年,对于秦然的行踪一无所知。她并不会知道她唯一的儿子已经变了心。
她抬起头,与安歌对视的时候,一滴泪珠已经出其不意地滑落到了嘴边,微微颤动。
“妈,我已经打算跟他离婚了。”
安歌还来不及震惊,就看到她翻着眼珠昏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