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成见他患得患失,用力打了他一下:“哥,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既然来了,没道理不去一睹芳容。”
罗云被他打得险些死了,呲牙咧嘴的说:“还要说什么芳容,走,去看看,若是生的丑恶,我一刀将她宰了。”
罗成知他只是说说,不以为意,将那妇人拉到一旁,讯问出叶家小姐的闺房所在位置,用准备好的麻绳将她五花大绑,扔在隐蔽处,连嘴也堵得严严实实,半点声响也发不出来。
“三弟,不然,走吧,我怕我受不了这打击,当真把她杀了。”
罗成哈哈一笑:“哥,就你现在这样,我只怕你被那泼妇给砍了。”
罗云报以一个大大的白眼。
二人沿着妇人所讲的路线,一路鬼鬼祟祟,摸到了叶家小姐的闺房所在,只听得里面传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大骂:“为甚那贱人可以出得厅堂,我便不行,简直是长幼不分,这口气,我便是咽不下!死也咽不下!”
罗云听得这通骂,脑海中浮现出一幅泼妇骂街的图画,心中已然悲痛不已,还是罗成事不关己,勇气可嘉,用手指将窗纸戳了个窟窿,探眼去看,只看了两眼,便回身踢了他一脚。
罗云见他指了指屋里,重新拾起希望,低着头,顺着窟窿往里看,只见一个身形窈窕的背影,正背对着他,连连的跺脚,骂不绝口。那腰肢,那臀部,那曲线,直看得他双目喷火,暗道人虽泼辣,生的却是火辣俏丽,娶她为妻,也不枉穿越一场,这样一想,浑身都是痒痒的,不能自已。
“我已忍了她多时,今日却是说什么也忍不得了,待张公谨走了,我必要与她理论一番,让她晓得姑奶奶也不是好惹的。”说着,她抓起桌子上的一个瓷瓶,狠狠的摔在地上,登时四分五裂,满地的碎片,旁边的两个小丫鬟,唯唯诺诺,吓得不敢做声。
罗云心想,这性格绝顶火辣,想必在床上也是个小辣椒,嘴角不禁翘起一抹邪邪的笑容。
“气死我也,气死我也,气死我也!”那女人陡然转过脸来,面红耳赤的罗云连忙仔细去看,这一看不要紧,有道是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毁了运河哭倒长城,端的是一张神惊鬼怕的脸,面如锅底,肌肉扭曲,稀稀的两道眉下,生着绿豆般两只小眼,塌鼻梁,厚嘴唇混若烤肠,还遍布着发黑发红的痘痘,疤痕,生人若在夜里见得,不死也要昏上三天。
罗云虽不敢高声大叫,却是悲痛欲绝,缓缓的转过身来,一行眼泪,情不自禁的顺着双颊滑落衣襟。
罗成看着他一副丧家之犬的德性,已知是怎样结果,便不再问,低声道:“哥,先撤吧,回去再做计议。”
罗云点点头,正要答话,忽听一声清脆悦耳的娇嗔:“何方小贼,竟敢擅闯我叶府,吃我一刀!”
人未到,声先到,跟着声音来的,还有两把飞刀,分别打向他兄弟二人。
罗成自是毫不在意,身子一歪,便避了过去。却是苦了罗云,这辈子没有见过暗器长什么模样,唯一晓得的,就是例不虚发的小李飞刀,以及初中时物理老师例不虚发的粉笔头。被人扔暗器,是生平头一遭,不要说接了,躲也不晓得怎么躲,忍不住大喝一声:“罗成救我!”
罗成快步冲上来,伸手将呜咽飞来的飞刀叨在手里,沉声道:“哥,被发现了,速走。”
“小贼哪里走!”耳中又听得一声银铃般怒吼,罗云眼睛一花,一道绿影从侧面闪了出来,竟是个美不胜收的娇娃,一张雪**嫩的脸,冷艳绝美,身材高挑,前凸后翘,桃花眼一闪一翻,便迷得他心脏狂跳,脚步都乱了。
女子手中执着一支长鞭,对着罗成的头就甩了下去。
罗成是何等样人,岂会被她打到,一纵身便闪了过去,冷哼一声:“来而不往非礼也!”欺身而上,便要夺那女子的长鞭。
罗云知道他杀人不眨眼,生怕伤了那女子,忙喝道:“三弟,不可伤人!”
罗成口中道声‘我自有分寸’,手已握住女子的鞭身,微微一笑:“撒手吧!”
岂知他一拽之下,那鞭子纹丝不动,女子的膂力,十分可观,和他扯了个平手。
罗成究是少年心思,一味好玩,见女子有点勇力,便起了捉弄她的念头,也不用力夺那长鞭,只是紧紧握着不松手。女子几番发力,都拽他不动,憋得俏脸泛红,娇嗔一声,再度用力。一连用了四五次力,罗成故意作出有点松动的样子,她看在眼里,暗暗欢喜,全力的这么一拽,罗成却松了手,女子失去了平衡,抱着鞭子,一头栽倒在地,惨叫一声,额头撞在地上,磕得肿了起来。
罗成指着她狼狈的模样,哈哈大笑起来。
罗云拿他没有办法,端起作哥哥的架子,训斥道:“不要胡闹,还不快走,更待何时!”
罗成终是怕他三分,对那女子做了个鬼脸,便即跑路,耳中只听得那女子撕碎夜空的尖叫:“有贼啊,快来抓贼!”
刚才还平静安稳的叶府,刹那间人声鼎沸,脚步声此起彼伏穿入耳中,少说也有三四十人。罗云倒是不怕挨打,而是怕罗成一个按耐不住,将这里血洗了,回到家里,无法交代,凭空惹一场天大的祸事,伸手拦住想要回身鏖战的罗成,沉声道:“快走,不要闯祸。”
两人快步跑到围墙下,罗云两眼发直,不由得长吸了一口凉气。
罗成指了指他,眼中尽是促狭的笑意,他点了点头,面对着围墙,哭丧着脸,原地尽力一跳,屁股上照旧的剧痛一下,身子腾云驾雾般飞了起来,这次没有抓稳,双手在墙沿扒了一下,垂直下落,罗云急中生智,使了个倒挂金钩式,用双脚脚弓扣住了墙顶的沿壁,大喝一声:“三弟速来助我!”
罗成两个起落,便踩着墙跳了上来,在他背上一拉,拎到墙顶,嘻嘻一笑:“二哥,站稳了,要起飞了。”
罗云弯着腰,一声惨呼,与罗成齐齐跳了出去,这一下不曾站住,崴了脚,怕后面追兵赶到,强忍了痛楚,拔腿就走,直跑进西凉河畔一处小树林里,才敢转身,眼见得身后无人,放心大胆扯了面纱,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受伤的脚哼唧起来。
“二哥,嫂子究竟长得如何,我只看到个背影,不曾瞧得亲切。”
罗云白了他一眼:“好在你没看清,若是看清了,也要惊出一身冷汗。”
罗成只当他胡扯:“岂有此理,叶萧的女儿,再丑,又能丑到哪里去。”
“我简直无法给你形容。”罗云沉吟片刻,仰天一声长叹:“看背影,羡煞千军万马。一回头,惊退百万雄师啊。”
罗成脸色一变:“这岂不成了山精鬼魅了,哥,你有何打算?”
罗云想了想,苦笑道:“三弟,要我娶此女为妻,不如一刀将我斩首,此事万万不可,我当百般设法,使此婚事取消。不然,唯死而已。”
罗成吐了吐舌头,连连的眨眼:“二哥,决绝果敢,是条汉子。”
二人说了会儿话,一人把风,一人换下夜行衣,交替进行,堂而皇之的走出了小树林。罗艺的两位公子在街上走,谁人敢阻拦,自是所向无阻,径直回了罗府。
一连几日,都没什么好办法,眼看着婚事一日日的临近,罗云直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张公谨纵然文韬武略,罗成空自骁勇无敌,遇上了这事,也只能安慰他两句,助他借酒消愁而已。
“断然不能认了这门亲,宁死不屈。”
这一日,他独坐书房,望着窗外杨树,百无聊赖的喝着闷酒,不住的叹气,忽然络腮胡子的尉迟南乐滋滋的跑了来,站在窗外大声喊道:“二公子,府上来了贵客,快些出来相见。”
罗云摆摆手:“南哥,你去推说我身体不适,卧床静养,不见了。”
尉迟南连连的摆手:“二公子,此人是你至交好友,来幽州一次不易,就这样闭门送客,怕是不妥吧?”
罗云很是不耐烦:“我哪里来许多至交好友,只说不见,休要再乱我心神,甚烦。”
尉迟南无奈,拱了拱手:“如此,末将便去打发侯君集走。”
罗云招招手,忽然抬起头:“尉迟兄,你说谁?侯君集?”
在演义评书里,侯君集绰号小白猿,是个很活泼手段高强的人物。而在历史上,侯君集更是功勋卓著,位列唐太宗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征吐谷浑,破高昌,都曾立下赫赫的战功,只是好贪墨,喜夸夸其谈,心胸有些狭隘。
罗云正愁着身边缺乏帮手,听得侯君集来了,决意留在身边,作个帮手,当即起身,笑盈盈的说:“我的哥,你何不早说。”
大步到了客厅,见一人正与罗成喝茶叙话,生的魁伟,面目清秀,三绺长髯,行为举止果如史书上说的,很是浮夸,两只长手不停的比划,嘴里念念有词,面部表情异常的丰富,便好像后世的传销人员,滔滔不绝,口沫横飞。
罗成在那里坐了片刻,恍若洗了把脸,满脸都湿嗒嗒的,唾液在阳光的掩映下,闪闪的发亮,晶莹剔透,十分好看。